11.鼠尾草
楚念安嗤笑了一聲,但眼神不忘盯緊街道兩周的牌匾看,凡是一家藥材鋪子或者是醫館,她都要進去看看。
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家有鼠尾草的藥材鋪,老闆的一番話卻讓楚念安激動的心瞬間涼了半截。
“那鼠尾草,是我的手下採藥時無意間的大發現,我本以為是自己走了狗屎運,能回來賣個大價錢,結果可好,眼看着運輸藥材的車隊就要進帝都了,卻被人半路截了胡,整整三大車的藥材全沒了,那鼠尾草,我更是連影子都未曾有幸見過一眼,就不知被什麼人給搶走了。”
一說到這裏,那藥材鋪老闆簡直就是痛心疾首。
他不是在可惜三大車的藥材,而是在可惜那價值完全可以秒殺三車藥草加起來的鼠尾草。
就算是平常百姓很少有人需要,賣不出去,他也可以賣給皇家太醫院,就這一株就能賺不少銀子。
楚念安問了失竊的地點之後就離開了這家店,畢竟再待下去她也不會有什麼收穫。
帝都城一共有兩個城門,鳳凰為南方之神,故正門設在南城口,還有一個側門設在西城口。
西城口外通往一處樹林,很少有人經過,而那藥材鋪子老闆的車隊正是從此處途徑,也難怪會被搶的如此輕而易舉了。
“你說這要是打劫些銀兩也就罷了,這藥材有什麼好截的?”
忒不靠譜疑惑了一聲,不明白。
楚念安摩梭着下巴,根據藥材鋪老闆的描述,在樹林裏他們車隊經過的地方走了一圈。
“確實,畢竟要是把藥材換成銀子,還得通過途徑販賣,這就又多了幾個環節,徒添麻煩,不過要是有什麼人需要大量的藥材,專門派人去截胡,那就另當別論了。”
可是這樣子解釋起來,好像也有些讓人難以置信?
眼下正值夏日,草木茂密叢生,還能聽見知了在耳邊作響,偶爾還能看見一些小動物活蹦亂跳。
倏然,楚念安腳步一頓,身側的土地,留下了三行淺淺的印痕,就如同——被馬車軋過的痕迹?
而最關鍵的在於,壓痕里殘留着藥草的殘葉。
楚念安將一片失去生機后泛黃了的長葉子從泥土裏刨出,眼前的數據面板顯示,這是一株用於給傷口消炎的藥草殘葉,名叫“六生花”,因一株上含有六片葉子而得名,也是十分常見的藥草,幾乎是家家必備的那一種。
順着痕迹,楚念安找到了不少藥草的殘葉殘枝,於是在這地方做了個標記之後,又迅速折返回藥材鋪,找老闆確認,這些藥草,他那幾天前被截胡的馬車中的確都有。
楚念安又打聽到,那日下雨,但是車隊在途徑樹林的時候,沒多久雨就停了,往下的幾日裏皆是烈日炎炎,所以才會留下這樣的痕迹。
“功夫不負有心人,看來也不是一點兒線索都沒有嘛。”
楚念安笑笑,因為她在馬車軋痕的旁邊,還找到了殘留的腳印的痕迹。
雖然這痕迹不太完全,但是光是看這花紋就能辨別出來,所以也就是說,這鞋子一定是踩到了泥巴。
所以順着痕迹找下去,說不定能——
楚念安抬起頭來,一雙杏眸閃過幾分流光。
深深淺淺的泥印子,消失在了幾處宅邸之間。
“這……為什麼腳印到這裏就突然消失了呢?”
忒不靠譜疑惑了一聲,他發現他是越來越跟不上楚念安現在的腦迴路了,她的思維實在是太跳躍了。
環視了一周,楚念安將周圍的景物盡收眼底。
這裏的宅邸雖然有四五處,但是相隔的距離並不是太近,且還有兩棵高大的樹木。
“根據我的猜測,有兩種可能,第一,跑着跑着鞋底兒的泥不夠用了,所以就沒印上去。”
忒不靠譜:“……”
這通俗易懂的表達方式。
“至於第二種嘛——”楚念安拉長的音調,輕功微展,一躍便上了最近的那棵參天大樹,穩穩的站在了粗壯了枝幹上。
同時,她低着頭,眼睛在不斷的尋覓着什麼。
半晌無果,她又繼而跳向另一棵樹,唇角勾勒出一抹譏笑——就是這個!
“你看,這枝幹好端端的,為何也沾染上了泥巴?”
楚念安的手略過枝幹上一塊干在上面的泥巴印子,還有些土渣渣一併掉了下來,看這模樣,應該與她方才一路追尋過來的腳印相差無幾。
“你的意思是?”
楚念安都已經表現的這麼明顯了,忒不靠譜自然是知道才猜測到了楚念安在想些什麼。
“不錯。”
楚念安點了點頭,這第二種可能,就是那偷竊鼠尾草之人就住在這附近,直接借住樹的高度,跳進了宅邸中,若楚念安想得不錯的話,那三大車的藥材怕是還被留在城門口外,畢竟目標太大,就算是趁着夜黑風高運進來,風險也是極大的。
沒有人會為了這些平平無奇的普通藥材而冒這個風險。
“不過,今天怕是不會有什麼收穫了。”
天邊,火紅一片漸漸被黑暗吞噬。
其實她在楚府毫無存在感,就算是徹夜不歸怕是也沒人會發現,更沒有人會想到她會偷偷翻牆出府。
但是考慮越到晚上楚府的戒備會越發的森嚴,楚念安當即便決定今天的尋找鼠尾草的活動就暫停到這裏了,不然她可就不太好順利回去了。
沿着小路折返,一躍翻進了楚府最為靠近她的小院子的那堵牆。
卸了妝容,將浴桶中打滿水,洗了個澡,換了身乾淨衣服,文弱少年又變回了楚府二小姐。
“哎,睡了睡了,有事兒你也別叫我。”
躺在床榻上之後,楚念安很快就進入了夢鄉,她原本是個睡眠質量不太好,每次都需要輾轉反側多次才能睡着的人,現如今應該是託了這副身體的福。
勻稱的呼吸聲響起,忒不靠譜也進入了待機狀態,進行自我休整。
黑夜如同一張大網,落在整個大陸上,星星與月亮交相呼應,也慢慢的再黑夜中沉默,一切都變得如此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