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7章 峰迴路轉

雙眼開始模糊，四肢緩緩冰寒，似乎連胸口的心跳也慢慢放緩。

卿曉竺踉蹌幾步，跪倒在地。但她沒有倒下。而是用盡最後一絲氣力喚出輝月劍，以劍鋒插地，雙手拄着劍柄，咬着牙強作堅持。

不能倒下，不能倒下！自己，還不能就倒在這裏！

她竭盡全力，努力保持着神識清醒。就在兩眼將黑，快要感覺不到周遭變化時，一點溫暖觸感，從肩頭傳來。

那感覺如沐春風，又像是一縷清暉照在身上，將覆在身上的冰雪徹底消融。

感覺到那份溫暖，卿曉竺的神識驟然清醒。好似一個在風雪交加的山谷中跋涉的旅人，猛然走到了谷外，全身都感覺到了風停雪消之後，清輝初照所帶來的溫暖。

“堅持到這個地步，也算是出乎意料了。也罷，我也不好再繼續難為你了。”

溫柔的女聲自背後傳來，未等卿曉竺回頭，一個身影從背後走出。與她，並肩。

卿曉竺一怔，此刻突然發現，周圍寂寥的冰雪世界竟開始變化。似在消融，又像是一抹山水畫染水而暈開。漸漸的，山川、高樹、石階、乃至被雪覆蓋的靜湖，都統統消失不見。自己處在一片光暈柔和的小天地之中。

卿曉竺扭頭，仰起脖頸怔怔看着那名女子，不禁呢喃：“趙妃語？”

“沒錯，就是我。”女子笑顏燦爛，她緩緩伸手，把卿曉竺扶了起來。

卿曉竺艱難支起身子，嬌美的小臉上寫着疑惑：“你這是，為何？明明勝勢已定，為何自己撤了這方天地的幻境？”

沒想到趙妃語並不回答，只是笑着反問：“你覺得，我想贏這場比試？”

卿曉竺沉默，片刻之後道：“我聽說，傾陽她，之前找過你。”

“沒錯。”趙妃語點點頭，“那個狐耳小傢伙，來找我。竟是為了求我放水，讓她的朋友好更進一步。雖然我之前對此種事情十分反感，不過面對那個小傢伙，卻是半點都生不起氣。反而有種，想讓她開心的念頭。湊巧，此次來試劍大會，我也只是抱着砥礪心境而來。沒有對那武榜魁首之位太過執着。因此，幫幫她，倒也不是什麼男事。”

曉竺的神色略有些黯然，呢喃自語：“到最後，還是她幫了我……”

“不過，這只是我之前的想法。”趙妃語話鋒一轉，繼續道：“當和你真正交手的那一刻起，我感覺到，自己的鬥志被激發了出來。我於是就想，憑什麼你這樣一個平平無奇的女子，會被那傢伙那般照顧？這點，多讓人嫉妒？我要是勝了你，讓你失利而歸。就算被她責怪，我心裏卻也爽快！”

卿曉竺目瞪口呆，片刻后無言苦笑：“你倒是個率真性子！”

趙妃語笑而不語，她抬手挑起兩根手指，卻見一點微光在其指尖閃動。同時她嘴裏呢喃，那隻手憑空畫出一個圖案，隨後以指尖輕輕點在卿曉竺的眉心之處。只見那一抹靈光閃進卿曉竺體內，卿曉竺愣了愣，隨即感覺到一股舒暢溫潤的泉流涌動在全身經絡。那種不可思議的舒服之感，好似乾涸的小溪迎來春雨，滋潤河床之後一切都煥發新生。

少女原本蒼白的臉色，緩緩紅潤，她看着眼前女子，很是疑惑。

“為什麼？”

“什麼為什麼？”趙妃語笑着，明知故問。

“你為何將自己的靈氣……給了我？”卿曉竺追問道。

趙妃語放開扶住卿曉竺的手，原地悠哉轉了一圈兒，背對着她說：“你很強，原本我以為，你撐不住。可誰料，你竟是獨自破除了我第四指扣下的輓歌幻境。如此一來，心境修行上有了極大成長，以此反補自己道行，可助你在短時間內迅速破境。不過眼下的時間，是絕對不夠你在與上官荻較量開始時，緩過來的。為了不耽誤你最後的比試，索性我好人做到底。將自己一些多餘的靈氣轉贈與你。如此，也算是順水推舟，還了那小傢伙的一份恩情。明白了嗎？”

卿曉竺呆了半晌，又問：“可是，你剛才不是說，想讓我落敗嗎？為何，卻又……”

“很簡單啊。”趙妃語轉身看着她，笑道：“我又改主意了。”

卿曉竺啞然失笑，看着眼前這個性子讓人琢磨不透的女子。時而覺得她率真俏皮，時而又認為她強悍穩重。如此兩種截然不同的個性出現在一個人身上，也真是從所未見。

趙妃語見她已無大礙，緩緩道：“你如今歷經這四指叩心，也算是將自己心性磨礪得更為堅韌平正了。接來下的較量，縱使那上官荻也有擾亂人心的本事並用來對付你，想必也不會對你造成太大影響。以我預測，真正能決定你們之間勝負歸屬的，還是手上之劍。以劍道交鋒，決個高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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