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錯過
孫冰換過一身衣服之後，簡單的用一塊黑步遮掩住面部就出門了。在西澤霧林這種地方蒙面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了，現在最主要的是如何殺了軍部的那個首領，自然不可能一鼓作氣像一個瘋子一樣衝進去殺人，一切還要等待一個機會，要先摸清楚對方的規律再出手，在適合的時候一擊必殺。
在軍部對面的茶館裏，孫冰每天會點上一壺茶。濃厚的西澤霧林風格的茶味撲鼻而來，每天簡直就是一種享受，似乎很久沒有這樣享受過了，最近的一次好像還是二十年前在楚雲峰的時候，那時候真是無憂無慮的生活。
經過這幾天的打聽得知對方叫王瀚，這麼文雅的名字倒是與他的外貌有些不符。仍誰也不可能將那個五大三粗的軍部首領與王瀚聯繫起來。
孫冰端起面前的茶杯，泛着淡淡綠光的濃茶，飲入口中濃烈的茶香，彷彿在茶山上清晨的風撲面而來。眯上眼睛，這幾天都沒有機會。這個王瀚似乎非常怕死一般，每一次都是在人潮中走來走去的，他一般就住在軍部的房間裏不出出來。這可怎麼辦啊！就這樣放過他，這顯然是不可能的，就算劉毅一家人都願意，他一個人也不願意。
可能真的要去找常三爺商量一下了，不然這樣等下去不知道還有等多久。
“小二，結賬。”孫冰將銅錢放在桌子上，起身走下閣樓。
南陽酒館這個時候才剛剛開門，裏面勉強收拾的“乾乾淨淨”，不過有些地方的椅子沒有擺好。有些地方還聞得到濃烈的酒味，這個時候一般是不營業的，胡媚一身單薄的紅色紗衣，裏面玲瓏的身材若隱若現，感覺像是血色濃霧裏的一隻吃人的妖怪，孫冰今天穿的都比他要多。
“你是喝了幾斤酒，穿這麼一點，也不怕凍着，是怕別人看不出來你的修為欺負你嗎？”孫冰的腳踏在酒館的地板上發出清脆而利落的聲音，好比是一把利落的刀發出的聲音。他的左嘴角拉長露出一個殘忍的笑容。
“喲，原來是孫三哥啊！這麼久都沒來，怎麼今天大老遠的從長安城來這裏了，都沒有和我說一下，來來來，我們樓上說。小菊啊！下面你負責啊！我待會來檢查。”胡媚朝其中一個男佣人伸出縴手指去，露出嫵媚的表情。哈哈一笑，半抱半拉的將孫冰引上樓去。十分親熱真的就像是遠方來的親人。
孫冰沉默着上了二樓，沒必要講話的時候就不講。就算自己不想活了，也沒必要把別人苦心經營的一處基地給毀了。那樣就太不道德了，畢竟遠日無怨近日無仇。
又進了那個房間，同上一次一樣這裏的裝潢沒有改變，就像是一個妓女的房間一樣。到處都是調情的色調。
“啪。”胡媚關上門，立刻變了一副嘴臉。“怎麼，還是到我這裏來了，有什麼事嗎？我是真的沒有想到你能活着回來。”
“你們不是需要我去辦事嗎？怎麼就任由我死去呢！你們不能幫幫我嗎？等待下一個符合契機的人出現，你們的耐心就這麼長。將問題留給下一代也不驚慌？”
“我們能有什麼辦法？我們不過是一個連軍隊都沒有的組織，我們去和軍部硬打一架嗎？我們還活不活了，長安城裏皇帝也沒有說來幫你，之前他意氣風發的要保你，現在一句口令也不發。我這一次和你聊天還不能證明什麼嗎？已經算是有義氣的了。”胡媚坐下粉紅色飛床上，翹着二郎腿，若有所思的盯着孫冰。那一雙黑色的眼睛就是狐狸一樣不停的在算計着。“你今天來有什麼事就說吧！我們可以聽聽，不要像一個廢物一樣，一來就怨天尤人，你不是那樣的人。你知道的，我們對你從來都是期待的。”
“我要殺了王瀚，你是不是幫一個忙，就當我欠你們一個人情。”雙手環在胸前，吐出一口長氣，到底還是到了求人這一步，他最不喜歡這樣求人，從小就是這樣。
“噢，這可是大手筆。他本身不過是一個文弱的普通人，但是不要以為他就這麼簡單，心思縝密的連我都覺得可怕，一個普通人能坐到這個位置，你想想他的有多會算計。”
孫冰記起了他剛剛來西澤霧林時看到的那一雙眼睛，像蓄勢待發的弩箭一樣隨時可以將人射死的眼睛。那的確不是一般人能夠擁有的。“你知道殺我的行動里王瀚參加沒有。”
“是他組織的，也是他規劃的，你放心這個人不是一個清白之人，手裏的鮮血不知道有多少，你可以放心大膽的殺。但是就看你殺不殺得了。”胡媚的手指在嘴唇上游來游去。“孫冰，我只能告訴你這麼多。其他的我們實在能以相告。”
“其他的一點也不能說？”實在不相信在這裏根深蒂固了這麼久的六國餘孽，知道的就只有這麼多。還是說他們不希望其他人來這裏，他們還是希望現在這個格局。
孫冰第一次認真的盯着胡媚的眼睛，她的眼睛是充滿魅惑的，就像是有一層詭異的薄霧在漂浮着，看不透裏面到底是什麼。就是這樣，胡媚一直都是用這樣的狀態去掩飾自己的真實內心。
“其實你不必去殺他，如果你願意，過不了幾天王瀚就會死。何必去像傻子一樣親手殺了他呢！沒必要。而且他不過是奉命行事。要知道這次的行動不可能是皇帝發佈的，也就是說都是趙得星的小動作，他之所以派這麼多人就是怕有一個人受傷了不好交代，結果死了四個人，這下可不就要有一個背鍋的，王瀚是必死的。瞞着長安城搞怎麼大的事，而且還是針對你的，這在他皇帝看來就是赤裸裸的挑釁，他的怒火不殺人不會熄滅。何況王瀚不過一個普通人。”
“王瀚一定會死嗎？而不是逃到其他地方去？”孫冰敏銳的嗅到了他一直期盼的味道，就像是在海洋里徘徊的鯊魚，看見了那誘人的猩紅色液體。
胡媚掩嘴輕笑，“這個有可能。”
孫冰突然渾身一緊，好像錯過了什麼要緊的事情。也不打招呼，兩腳快速的踏在樓梯上，就像上學堂時一樣跑起來。下來后酒館裏的所有人都莫名其妙的看着他。孫冰沒空理會這些人，直衝沖的出了門，他進南陽酒館已經有了一柱香的時間。
南陽酒館在西澤霧林能夠存活這麼久，肯定和軍部有瓜葛。胡媚這麼久才與自己說王瀚的處境，就是不想讓我殺了王瀚，一柱香的時間王瀚能跑多遠，恐怕已經出來城鎮，快馬加鞭的趕路，他現在追去恐怕為時已晚。
街上的人這個時候不知道怎麼就這麼多，軍部的士兵照常在巡邏，孫冰摸了摸遮臉的黑布，不得不低下頭放慢了腳步。混在人群中一陣風吹來裹着飛在空氣里的冰碴子，行人都閉上了眼睛。
緊趕慢趕終於知道趕到了西澤霧林的大道口，遠處一輛馬車正在白雪地里“奮不顧身”的向前。咬着牙的孫冰跑了起來。他料定這個人身體不好不可能長期騎馬，而且還要帶一些錢財要帶，不然不如就在這裏死了算了，乾淨利落。有時候對於富人而言窮人的生活有時候比死亡更可怕。
孫冰用有力的雙腿飛奔着，鞋子他在冰雪上發出碎裂的響聲，他的力量確實大，但是速度不怎麼樣，和馬比起來就更不怎麼樣了。距離在拉長，如果這個時候孫冰能追上的話，想必胡媚也不會將事情說出來。
他怎麼就相信六國餘孽會幫自己呢！這麼久以來南陽酒館與軍部不可能沒有聯繫，就按這個情況，對於酒館王瀚知道的恐怕比自己還多。南陽酒館很可能就是明面上的一處據點，對於常三爺他們來說算不了什麼。
王瀚已經駛過了白雪皚皚的地界。孫冰望塵莫及，無力的蹲在雪地上劇烈的喘息着，濃烈的悔意以及瘋狂的怒意在體內交織盤旋，蒼白的無力感似乎剝奪了孫冰的血液，一切都好遙遠。
“啊啊啊……”
仰天長嘯的孫冰恨不能一拳頭打在王瀚身上。
回到南陽酒館，沉悶的孫冰坐在最裏面的一張桌子上，胡媚一時間不敢觸怒，連平時的輕笑也不敢發出來，而是送上來一壇美酒。
孫冰不能和他們鬧翻，不然自己就真的寸步難行了，餘孽的力量是他前所未見的。相信他們的力量在朝野也是一股不可小覷的力量。關鍵就在於他們的涉及面太廣，由於他們內部人員嚴謹，沒有閑雜人等，辦事效率高，孫冰也有所畏懼。相對的，胡媚和常三爺一樣對於他也不敢輕易得罪。一個人面對五個觀宇境殺了四個，這樣的人實在是恐怖。就像是未下雨的烏雲，但烏雲里已經扯弄着連成一片的藍白色雷電。
還不知道要怎麼和劉奈說這件事，從來沒有這麼丟臉的。“他是什麼時候知道我在那裏喝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