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控(二)

失控(二)

“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提摩西閉了閉眼睛,又看見那一頭火焰般的紅髮,紅髮的主人扭頭和他說話,但世界陷入一片靜寂,沒有任何聲音。當他睜眼看見身體泛着粉紅色的阿爾瓦,內心的悸動再也按捺不住,冷酷的臉上閃出異樣的神情。他扭轉前行的方向,並開始脫衣服。

“擁抱我……溫暖我……”跪在床上的紅髮男人,伸出雙臂,毫不掩飾對擁抱的渴求。

【聖光術】

“不要拿我和鋼牙比較,”提摩西挑起眉毛,將手指放進他的嘴裏,胡亂地攪動,“我就是鋼牙。”

【聖光術】卻用的是提摩西聽不懂的語言。好似這些叫喊不是他本人發出的,而是從某個遙遠的時空傳來,衝破某種神秘的障礙,從阿爾瓦的口中呼出。

【聖光術】

“我記得某位誠實的小學徒,對我做出過忠誠的保證。他所作出的承諾是對我不再說謊。”提摩西內心的邪惡似乎被擠壓出來,他用手撥弄着阿爾瓦因汗濕而貼在臉上的紅髮,身下那人脆弱的神情、透紅的面頰,再次激起他的施虐欲,“可是他又食言背叛,並且現在讓我知道了,我應該如何懲罰這滿口謊言的小騙子呢?”

“我很抱歉,我真的,感到非常抱歉。”【聖光術】可憐小學徒,被藥物和快感侵蝕了身體與理智,他正處於精神和肉體都最脆弱的時期,聽見提摩西要懲罰他,嚇得真的哭了出來。

“那麼,我們來聽一下,你那張誠實的嘴會說些什麼。”提摩西不理會阿爾瓦的求饒,從他的身體裏撤了出來,撿起地上的蠟燭,從背後抱住他,把蠟燭遞到他跟前沉聲命令道,“來,施個小法術,把這個點燃。”

阿爾瓦睜大雙眼,不明白在這個房間掌握一切的男人的真實目的。

“怎麼,這樣的小法術都辦不到?”對於愣愣地看着自己的小學徒,提摩西被他盯得耐心都要用完,幾乎都打算自己去找火焰石來點燃蠟燭。

“不,大人。我會,我能辦到。”阿爾瓦最怕的就是被輕視,他為了證明自己,趕緊伸出手指,輕輕地捻着蠟燭芯,準確地吐出一連串咒語。沒幾下,蠟燭便發出溫暖的火光,照亮着卧室的黃昏。

【聖光術】

“不……大人……放過我……”阿爾瓦掙扎着想要逃走,他在地上還沒有爬多遠,就被提摩西一隻手抓住腳腕,拖到身邊,再扔到床上。

“說謊的孩子就是要遭到懲罰的。”提摩西說。

“不,這次,沒說謊啊,大人……”阿爾瓦的聲音帶着哭腔,但這僅僅更加會讓他處於不利的境況而已。

“嘴裏吃着我的麵包,還要用那張嘴對着我說謊。”提摩西說,他其實並非糾結阿爾瓦是否在那天晚餐的時候說的謊話,要說實話,他根本不會在乎這些小問題。多年的軍情處生活,早就養成了他從不信任任何人的心理,當然,或許喬納森除外。他這樣說,無非是為了利用阿爾瓦對說謊之後的愧疚而已,這種利用和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就是提摩西的說法方式。這樣浸淫在一個充滿謊言與欺騙的環境裏的提摩西,嘴裏是沒有幾句實話的。

【聖光術】

“崔德威大人……好累……我會死掉……”揚起淚痕滿面的臉,阿爾瓦顫抖着遮住眼睛。他身上被蹭掉的凝固蠟油,給蒼白的皮膚留下吻痕般的艷紅印記,雖說提摩西從未吻過他。

“不要說這種話,把你胡言亂語叫的那些話再說來我聽聽。”

【聖光術】

無論黑夜如何漫長,黎明終將到來。

阿爾瓦全身酸痛地醒來,一睜眼看見的就是躺在身邊的提摩西。

光線透過玻璃窗,如同靈質手臂般伸長,延伸到床上,輕撫着提摩西燦金色的頭髮。阿爾瓦不知道自己是何時昏迷過去,後來又發生了什麼。發生過的某些事情,像井水一樣從記憶中被抽走。最後的記憶是明明前一秒還在波波的死亡現場,后一秒不知道的怎麼就在床上,和提摩西糾纏不休。與昨天的旖旎氣色不同,阿爾瓦現在以一種溫情的方式伏在提摩西懷裏。

他側躺着,頭靠在提摩西的頸窩裏,手則放在胸口上,從指尖傳來的溫暖,有一種令人心安的觸感。

他悄悄地抬起眼皮往上看,提摩西還睡着,呼吸輕微且均勻,心跳沉靜而緩慢。他悄悄地把指尖往上挪,放到提摩西肩膀的傷疤上輕輕摩挲。

那傷疤,凹凸不平,新長出來的嫩肉摸起來很光滑,皮膚緊縮的地方又乾巴巴的,像起皺的核桃皮。那裏原本一定不會是這樣,阿爾瓦想。到底是發生了什麼樣的事情,才會讓那些疤痕彷彿有自己的筋骨,在這具健壯的男子軀體上,以自有意志頑強生長,留下永不泯滅的舊日痕迹。

提摩西其實沒睡着,他只是單純地閉着眼而已。多年的刺殺和情報刺探生活,使他的睡眠並不規律,而且也並不好。在阿爾瓦身體稍微挪動了一點之後,他就已經醒來。甚至不用睜眼,他就知道,阿爾瓦在偷看他,更不要說那隻小貓爪子在輕輕地摸他的傷疤。

這突如其來的溫情讓提摩西感覺有些尷尬,他並不擅長應對這種情況,如此與人接近,相擁而眠,也是很多年以前的事情了。更不要說是在盡情歡愛之後共同醒來的早晨,讓一個幾天前還是陌生人的阿爾瓦,看他剛剛睡醒的樣子。無論是擁抱,還是撫摸,這樣的情景,這樣的氣氛,都比他想得更難以對付。

此時此刻,裝睡是最佳的選擇。阿爾瓦的紅髮時有時無地拂過他的下巴,弄得他心裏和下巴都勾起一陣難以言喻的瘙癢。提摩西半睜着眼睛,靜靜地看着阿爾瓦不知厭煩地撫摸他肩膀上的傷痕。

提摩西內心泛起一種奇怪的情緒,想要告訴阿爾瓦,這道傷痕是五年以前,被一條巨大的黑龍給抓傷的,不知道他聽了之後,還敢不敢去觸摸這個疤痕。或許還可以把黑龍的名字告訴他,或許世人都叫那條龍黑龍,或者叫夜禍,或者別的什麼叫法,但提摩西知道,那條龍的真名叫烏姆恩耶吞穆比薩斯。

理智最終戰勝了幼稚的想法,這樣做並沒有什麼意義。提摩西很少做沒有意義的事情,和喬納森一起拿石子打水漂除外,但即使是打水漂,最後一次也是十二年以前的事情。

任由思緒發散,提摩西躺在床上一動不動,等着阿爾瓦摸夠。但他低估了阿爾瓦,那個傷疤彷彿有魔力一般吸引着那蔥白的手指,微涼的指尖一下下打着來回,完全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

“摸夠了嗎?”提摩西悶悶地開口道。

“啊?!”臉上寫滿驚恐,手指像是摸到烙鐵,在傷痕上輕點一下便快速縮回手。阿爾瓦嚇得不輕,在手指抽離的同時,身體也跟着往後縮,他翻了個身,想將身體從提摩西的懷抱中挪開,卻滾得太遠,一骨碌就滾到了床下。

昨天被撞紅的臀尖坐到木質地板上,小學徒從牙縫裏面痛嘶出聲,條件反射地跪在地上翹起屁股,卻正好又被提摩西看個精光。更要命的是,剛剛那一下,讓某個被享用的幽歡秘境,從深處流出難堪的液體。他趕緊捂着屁股,通紅着臉扭過身體,不再背對着提摩西。

“對不起,大人。”這樣的氛圍也很尷尬,特別是自己裸得像個嬰兒,阿爾瓦用手捂着前面,眼角紅紅地解釋,“我……我並不是……我很抱歉,大人。”

“沒什麼好抱歉的。”那位大人撐起腦袋,斜躺在床上,語氣平淡得像是在讓侍應生添茶,“你感覺還好嗎?”

“……!”腦海當中閃過昨天發生的一些片段,讓阿爾瓦的腦袋萬分疼痛。雖說只有一些破碎的片段,也足夠讓他能夠明白,昨天他是多麼的放浪形骸,令人咋舌。

他痛苦地抱着自己腦袋,說話的聲音不大,像是說給自己聽,又像是回答提摩西的問題:“不,那不是我……不是!我,這不可能……怎麼會這樣,不,不,不,不,不!”

提摩西坐直身體,羽絨被順着他光裸的軀體滑落至腰間,用毫不在乎的語氣說:“頭痛嗎?這就是藥物的後果,所以我不喜歡用藥。如果你不想每次都這樣頭痛欲裂,那就讓你的身心都儘快適應這種生活。”

“我要怎麼做?”阿爾瓦用力揉着腦袋,低頭看着地板上的木紋。

“只有拋棄多餘的羞怯感,才能戴上快樂的冠冕。”提摩西放下腿,坐到床沿,語氣與姿勢都如此的居高臨下。

“大人……”阿爾瓦抬起頭,用濕潤的眼睛攀上提摩西冰冷的目光,“您會因此而……討厭我,看低我嗎?如果我不能做到的話。”

“一個人思慮太多,就做失去做人的樂趣。別想太多,把衣服穿上。”

“提摩西,差不多應該去軍情處了。”喬納森似一陣風地闖進房間,沒有關門的房間並不能阻攔步如疾風的暗影行者,兩人裸身對峙的情況自然也撞入他的眼帘,“噢!我的天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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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運之輪[西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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