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只是爬床交易
秦柏聿聞言,猛然鬆開緊捏蘇染雙頰的大掌。
一張俊冷的臉上寒意陡增,但混在這滿室的涼意中,卻幾不可察。
“是,我要和你離婚!”
蘇染回的篤定。
“我在哪裏、做什麼、和誰在一起,以前你從不在乎,現在你卻突然跑來提醒我自己的是你‘妻子’的身份……秦柏聿,難道你都不覺得可笑嗎?”
“我知道你不愛我,也從不把我當是你的妻子,所以離婚,對你對我都是種解脫。”
四年前是她傻,是她看不清。
而現在,就算她不想,也必須去面對這個殘酷的事實:秦柏聿的心裏,至始至終,都沒有過她的位置!
過去之所以和她結婚,不過是利用她給他人做嫁衣罷了!
冷如冰窖的浴室內,一時死寂一片。
就在蘇染在這股凌冽又漠然的威壓下神經繃緊到極致時,秦柏聿那邊終於有了回應:“我不愛你,也的確從未把你當做是我的妻子,你不過就是在我需要女人作擋箭牌的時候,爬上了我的床。所以,我們的婚約本來就是場交易。”
男人的語氣是那麼的沉冷無情,一如過去無數次,毫不猶豫的從她身邊離開,奔赴韓晴羽身邊。
我不愛你,也的確從未把你當做是我的妻子。
儘管心有準備。
但在聽到這句不帶任何一絲情意的回答后,蘇染那聚集了所有光亮的黑瞳中,還是瞬間灰暗了下來!
想起四年前發生的一切,想起這四年她在監獄中度過的漫長時光……
她那佈滿了瘡痍的心底,便再次掀起了一番恨意滔天!
但隨即,愈加深重的痛苦卻佔據了她的整個心扉:她的愛,她的付出,就能這麼被輕賤、踩踏嗎?
“但我不會同意和你離婚。”
突然,秦柏聿話頭一轉,並重新站直了身子,然後將蘇染徹底籠罩在了他身軀的陰影之下。
“為什麼?你不是那麼厭惡我,那麼恨我嗎!那為什麼不和我離婚?”
蘇染倏地睜大雙眸,下意識地開口質問道。
秦柏聿居高臨下地望着他,他漆黑的眼眸里,有什麼瘋狂的東西正在迅速滋長。突然,他勾起一抹殘忍的微笑,幾近嘲弄般輕啟薄唇:
“自由?蘇染你來告訴我,欠下一條人命的自由,算什麼自由?”
“你這一輩子,都會在無盡的贖罪里度過。頂着秦太太這個眾人嫉妒的頭銜,過最令人不齒的生活。”
“準備好了嗎?秦太太。”
蘇染從沒想過,出獄后等着她的,會是如此‘嶄新’的開始!
先是半路被擄劫上車遭下迷藥,接着又險些失身於韓夕夕為她精心設計的圈套中,最後還落到了秦柏聿的手中。
她剛以為自己從地獄爬了出來,卻發現,原來等待她的是比地獄更可怕的世界。
蘇染就這麼坐在浴缸中,四肢早已被凍僵。
但身體再冷再難受,也敵不過秦柏聿剛才對她撂下的那句‘你這一輩子,都會在無盡的贖罪里度過。’來得殺傷力強大!
從當初的和她結婚,到現在的不同意和她離婚……
左右這些的,竟然都是同一個女人!
這是有多麼無視她,多麼不在乎她,才能把寄予女人一生幸福的婚姻,就這麼隨意決斷?
二十分鐘后。
等蘇染被一股大力從浴缸中提出來,並一路拖拽着扔到了床上……
她強撐許久的思緒已經有了潰散渾噩的跡象。
就在她以為她會順着這股暈眩之意徹底昏睡過去時,從她鎖骨處傳來的鑽心刺痛卻以一種不容抗拒的姿態,猛然把她從神思不濟的狀態中給拉扯了回來!
然後勉強為她拼湊出了幾分清明來。
“秦柏聿,你要對我幹什麼?”
蘇染駭然大喝道。
一雙黑眸里寫滿了恐懼與驚慌。
她就這麼瑟縮着瞳孔,目光緊盯着秦柏聿手中持着的器械,本就如同破敗娃娃一樣的身軀,此刻更是控制不住的顫抖了起來!
從被秦柏聿禁錮到現在,她都是一副視死如歸,什麼都不在怕的模樣……
但這並不代表,她想死!
忍過四年的牢獄生活,除了恨,更重要的是在她那枯敗的生命中,還有最後一絲的光亮和溫暖正在等着她。
所以她還不能死、不能出事,至少現在還不能!
“古代有一種刑罰叫黥面,也叫墨刑,就是在犯人的臉上刻字。”
男人語調幽幽,薄冷的目光配上手中尖銳的機器,怎麼看,都這麼透出一種森冷陰寒之氣。
他微微俯身,從唇齒間呼出一股暖氣,飄向蘇染冰冷的側耳,卻起不到絲毫回暖的作用,反而挑起了蘇染心中更深的懼意!
墨……墨刑?
在,在犯人臉上刻字!
蘇染聞言,腦中浮起的第一個念頭就是逃離這裏!
可她早已僵直不堪的身體,根本無法配合她的意志去行動,只能麻木無知的躺在床上,就這麼任由對方隨意擺弄。
“蘇染你記住了。別以為坐了四年牢就洗乾淨你這身腌臢的罪孽,剩下的幾十年,這個印記會一直提醒你贖罪,直到你死為止!”
“在這之前,你一步也不能離開!”
想起當初他親眼看到的那一幕,秦柏聿雙眸微眯,眼底冷意蔓延。
而那微頓的手,也再次向蘇染的鎖骨處貼近。
晴羽之死,是這個女人一手造成的!
那她就該為她所做的,付出應有的代價。
還想離婚,妄想逃離他的身邊?
呵。
做夢!
“什,什麼?紋身?”
“我不要紋!”
“你放開我你走開!”
很快,秦淮老城上空,聲聲撕心徘徊不散的驚叫聲為這寂夜平添了幾分令人悚然的鬼魅。
蘇染醒來的時候,外頭的天色已經開始微微透亮。
晨霧瀰漫,枝頭的露珠晃悠着從葉片上滾落,無聲地墜成一灘水漬,整座醫院似乎正在緩緩蘇醒,護士站內隱隱傳出一陣細碎的人聲,大約是在討論不久前剛收進急診室的病患病情。
蘇染兀自起身靠坐在床頭,迷濛未褪的眼底,清明之色漸次入駐。
她抬眼把這病房打量了一圈,最後眼瞼微垂,將目光定在了自己那隻正被插着輸液針的右手上。
此刻,屋內的燈光暖黃適宜,桌上的加濕器正朝外散着細密輕薄的水霧,周遭的空氣不幹不燥,似乎一切看上去……
都是那麼的靜謐而又和緩。
但她身體上仍舊泛着痛意的某處,卻無比清晰的在提醒着她:那不僅僅是一個惡夢,秦柏聿是真的在她鎖骨上烙下了一個‘恥辱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