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你想離婚?
N……P?
等秦柏聿反應過來這個詞所涉及的不堪含義時,整張臉頓時沉了下來,如覆寒霜。
剛因韓夕夕出現而回緩了幾分的神色,也重新變得森冷無比,環繞在他周身的溫度彷彿一下就跌破了冰點!
五分鐘后。
半島酒店那扇金碧輝煌的旋轉大門迎着薄冷的夜風無聲地晃動着,像極了舞者收尾前最後旋轉的那一下裙踞,光華盡褪。
而韓夕夕就這麼面朝門口的方向而立,雙拳緊握,面容陰鬱!
透過層層疊嶂的玻璃,她可以隱隱瞧見那道載着蘇染離開這裏熟悉車影正漸行漸遠,直至脫離她的視野極限,與這濃墨般的黑夜融為一體。
邁巴赫EXELERO,全球僅此一輛的頂級跑車,購買價可達六千萬!
這樣尊貴罕見的豪車,連她都沒有幸坐過哪怕一次,她蘇染一個低賤出獄囚徒的身份,又有什麼資格越過她去坐?
收回兀自凝望的目光,韓夕夕眼底的嫉恨之色在這無人之地開始變得毫不掩飾。
“姐夫,你要帶着她去哪兒?我也要一起去!”
“夕夕,別胡鬧了,你先回去,其他事情我來處理。”
胡鬧?
想起剛剛秦柏聿臨走前說的話,韓夕夕只恨自己不是她姐韓晴羽。
如果此刻站在這裏的,是她姐姐韓晴羽的話,那今晚被秦柏聿棄在這裏的就該是蘇染那個賤人了!
韓晴羽,是她的姐姐,更是和安陽秦家長子秦柏聿從小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
若不是因為當初那件事情,被蘇染鑽了空子……
若她的姐姐韓晴羽沒在四年前身死……
那現在的秦太太,就該是她的姐姐!
她蘇染算什麼?
不過是個半路橫插進來的野路子罷了,能有什麼臉去當秦家的女主人!
零星的夜風從門口灌入,寒露深重。
卻漸漸讓韓夕夕從過往的記憶中抽離了出來。
自從姐姐過世后,她在韓家的處境變得越發艱難!
這幾年,要不是因為秦柏聿的關係,她哪有眼下的好日子可以過?
想起韓風近日一直在她耳邊叮嚀的話語,韓夕夕眼底盛着的光芒便顯得愈發晦澀複雜。
這四年,她一直盤踞圍繞在秦柏聿的身邊。
在外人眼裏,秦柏聿待她很好,給了她很多其他女人費盡心機也無法得到的優待……
可只有她心底明白,秦柏聿如此關照她,是因為想替她姐照顧她,並不是外界傳言那般他們兩人曖昧不清。
而她,用了這四年的時光,也從未真正看懂過這個男人的內心。
但秦柏聿是她現下唯一的倚仗!
所以無論是為了她死去的姐姐,還是為了她自己,她都決不會讓蘇染再重新回到當初那個‘秦太太’的位置上!
……
凌晨一點。
安陽市東郊,秦淮老城區。
雙手被麻繩縛住,坐在車後座的蘇染,在車子猛然停駐的那一刻,終於忍不住跑下車乾嘔了一通!
而幾乎一整天沒有進食的她,能從嘴裏吐出來的,也只有一灘酸朽之水。
“嘔……”
“咳咳……”
“秦柏聿,你綁我來這裏到底想幹什麼!”
吐空自己腹中僅剩的一點水分后,蘇染轉頭就朝她身後,半倚在車上的男人質問道。
一張被汗水浸透的臉上,怒意洶湧。
偶有冷風拂過,吹得她整個人都忍不住打顫!
藥性幾乎把她折磨地精疲力竭,所以此刻的她根本沒有與這寒夜相抗的餘力。
“幫你醒醒腦。”
秦柏聿冷聲說著,然後便一把拽着蘇染的胳膊往巷子的更深處走去。
秦淮路6-808號,坐落於整個老城區視野最開闊的地方,古色古色的三層小樓內,卻是一番別有洞天的現代化佈置。
這裏是秦家在安陽所涉獵的地產之一,更是秦柏聿在東郊的私人住所。
一進房間,蘇染還沒來得及打量周遭的環境,整個就直接騰空而起,然後在她驚疑不到三秒時,整個人再重重的落下!
落到一個被置滿了細碎冰塊的橢圓形亞克力浴缸中!
只一瞬間,沁涼的冷意便從四面八方向她襲來,讓她避無可避。
這是一間以灰白色調為主的浴室,一如四年前秦柏聿在秦宅所住套房的裝修風格。
蘇染強撐着從身體的不適抬眸掃視了下四周,整張臉在燈光的照射下愈顯慘白。
藥性催化着她體內的熱性,滿缸的冰塊卻把她整個人都包裹在無邊的寒意中,如此冷熱交替之下,一股僵硬的力道便開始從她的腳尖自上快速蔓延着……
最後徹底斷絕了她想逃離浴缸的打算!
“秦柏聿,就算你今晚在這把我凍死,你心心惦惦的那個人,也不可能再重新回到你的身邊!”
身體漸漸發硬,失去知覺。
但蘇染的聲音,卻字字鏗鏘,絲毫不後退半分。
她不懼死亡。
因為此刻活在這裏的,只是一個名叫‘蘇染’的驅殼,而她的心,早在四年前就死透了!
堅持活到現在,不過是不想就這麼含着冤屈便宜死在監獄裏罷了。
她要死。
也要在這個男人追悔莫及的時候再死。
她所受的苦痛,要用對方加倍的痛苦來償還!
“她是回不來了,但我可以讓你生不如死!”
秦柏聿聞言俯身蹲下,一張如刀刻般冷峻而又鋒芒閃爍的臉上,暗流涌動。
“直到你誠心跪在晴羽的墓碑前,向她一字一句懺悔着你的罪過。”
“所以在此之前,你還死不了。”
怒極反笑。
此刻秦柏聿的唇角,竟然還是微微挑起的!
只是那個掛在他唇邊的笑容,卻是陰沉無比,透着一股令人膽寒的意味。
冰塊在緩慢的融化,整間浴室內的溫度驟然下跌。
蘇染泡在冰塊里的下半身已經徹底失去了知覺,雙唇更是隱隱透出一種灰敗的青紫色,但這些,沉浸在怒意中的秦柏聿並未在意半分。
“一出獄,就和野男人廝混在一起,蘇染,坐了四年的牢,有些事,我不提醒你,你是不是已經忘了?”
秦柏聿說著,突然伸手捏住蘇染冰冷的雙頰。
幽瞳微眯,低沉的語調中難掩威懾之意:“就算你再饑渴,你頭上頂着的,也還是我秦柏聿妻子的身份!”
“別忘了,四年前你入獄時,我們並未正式辦理離婚手續。”
冷淬的氣息,環着腰部一寸寸往胸口攀爬。
既知自己今晚決不可能從秦柏聿的手中輕易逃離,蘇染乾脆放棄了掙扎,只扯唇冷然一笑,彷彿從嘴裏吐出的每一個字上都綴滿了冰渣子:“妻子?”
“呵……”
“你秦柏聿什麼時候把我蘇染當做是你的妻子過?”
聽似平靜的語調,卻難掩嘲諷。
月輪漸隱,往事浮上心頭。
“四年前,我為了秦家的榮華富貴爬上你的床,你順水推舟將我作為韓晴羽的擋箭牌娶進家門。我還以為那一紙婚約合約早就被你作廢了,畢竟……”
蘇染揚着張血色全無的臉,只覺得心口有痛意在喧囂:“畢竟我這個‘妻子’,當初是被你這個‘丈夫’給親自送進監獄的!”
是啊。
這就是折磨了她四年的噩夢!
因為她當初就是被眼前這個,被她曾深愛無比的男人給推進了監獄,推進了這四年深不見底的黑暗漩渦中!
“既然韓晴羽已經死了,我也自由了。所以,我們離婚吧!”
即使早就預想過這一天的到來,即使早就預想過他們倆這段婚姻的結局是不幸的……
但在開口道出‘離婚’二字時,蘇染依舊覺得那一剎那,對她來說是艱難無比的!
她曾以為,先說離婚的,會是秦柏聿。
因為原本單純的金錢交易,從她愛上這個男人的那一刻,就輸得一塌糊塗了。
“你想和我離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