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間談話
“不用那麼緊張,放鬆一點。”雷瑪特將論文放在一邊,摘下眼鏡擦了擦,又重新戴上,認真地看着她,“你暑假有出去旅行嗎,亨德森?”
“沒有,教授。”赫敏老老實實地回答道,雖然她並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沒有出去旅遊。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家裏有一片種蘋果樹的大莊園,你爸媽只有你一個女兒,他們都很疼你。上個學期我和校長經常收到你母親的來信,說實話,這種事情並不多見。我是說,一個麻瓜母親每個星期都給霍格沃茨寄信,認為女兒在這裏過得並不好……這讓我們很焦慮。”雷瑪特嘆了口氣,赫敏有些坐立不安起來,她覺得對話似乎正朝着一個不好的方向發展,“亨德森,你不喜歡霍格沃茨嗎?是這裏的生活你無法適應,還是你覺得學習魔法很無聊?”
“……並沒有,教授。”
“亨德森夫人經常在信中提到一所卡頓中學,說她本來想讓你在那兒念書的……我沒聽說過那個學校,不過以後如果有空我會去看看。”她繼續說道,“但是亨德森,我並不認為你呆在那兒會比在這裏更好……你是一個聰明的孩子,分院帽把你分到了拉文克勞就足以證明這一點。霍格沃茨對學生並沒有學業上的硬性要求,只要你認真寫,就不會讓你不及格。但是抄襲和故意不完成是不允許的,這在每個學校都是一樣……你這次沒有交暑假作業,是因為不會寫還是不想寫?”
“我忘記寫了,教授。我很快就會補上的,我保證。”赫敏懇切地回答道。
雷瑪特有些驚訝地看了她一眼,有些欣慰地笑了笑,點點頭:“如果是這樣的話最好。亨德森,我希望能看到你嶄露頭角,你並不比任何一個人差。”
“謝謝你,教授。”赫敏由衷地說道,鬆了口氣,心想奧利芙說得也太誇張了。
“不過還有的懲罰還是不能落下,接下來三天的晚上你都帶着課本來我的辦公室,我會幫你好好看看你的論文。”
赫敏的表情僵硬了一下,只好點頭。她高興得實在太早了。
夜色已深,銀白的月光落在長長的走廊上,映着拼接在一起的斑斕大理石圖案,如同一張古老久遠的畫卷。
然而無論多麼溫柔的月光都與霍格沃茨的地窖無緣,它位於黑湖之底,沉冷的綠光閃動在交錯的牆壁與扭曲的走道中,恍惚間宛若抵達遙遠的夢境。
而處於夢境中的人們也顯得如此不真實。他們的動作言語都連成了一片模糊的光影,彷彿晃動在磨砂箱燈后的火花。
里德爾快步走向一面石牆,報出口令,石門微微一動,裂開了,一條通往休息室的曲折走廊出現在他面前。
他走進休息室,阿布拉克薩斯已經坐在扶手椅上等候多時。他靠在椅背上眯着雙眼,頭一點一點地下垂,幾乎要睡著了。
里德爾在他面前坐下,指節敲了敲桌面。後者晃了晃腦袋,馬上清醒過來。他揉揉眼睛,聲音帶着絲困意:“你終於回來了,湯姆。”
“去圖書館借書花了些時間。”里德爾簡短地解釋道。他將幾本破舊的書放在桌面上,阿布拉克薩斯看了一眼就縮了回去,封面上那些血淋淋的字讓他有些不安。
“我聽萊斯特蘭奇說你去雷瑪特教授辦公室問問題了……我就奇怪了,你也會有解決不了的學業問題?”
里德爾的指尖輕輕敲打着桌面,阿布拉克薩斯又打了個哈欠,看起來真是睏倦極了。
“噢,我當然會有困惑的問題,而且有很多、很多……”里德爾低聲說道。他停了一會兒,望着一個方向。阿布拉克薩斯循着他的目光看去,並沒有發現任何有趣的東西。
“好吧,那你問了什麼?”他摸了摸鼻子。
“沒什麼,”里德爾的語氣有些敷衍,“對了,我記得你認識那個愚蠢的女生。”
“嗯?愚蠢的女生?”阿布拉克薩斯聽到這話忽然來了精神,“你說的難道是亨德森?”
“你很清楚。”
“她怎麼了?”金髮男孩換了一個姿勢靠在沙發椅上。
“你以前捉弄過她,是不是?”里德爾沒有直接回答。
“啊,別提這件事了。”阿布拉克薩斯馬上耷拉下臉,“萊斯特蘭奇整整嘲笑了我一個學期。”
里德爾幾不可見地笑了一下,慢慢地說道:“……她盯了我一節課。”
“嗯?等等,你是說,她看了你一節課?”阿布拉克薩斯一愣,馬上興奮起來,淺灰色的眼睛都發亮了,“嘿,我猜我想她可能是看上你了,你可要小心一些……”
“是嗎?”里德爾冷冷地說道。
“噢,我可沒在開玩笑……不然你覺得她為什麼要看着你?我是說,你和她可沒什麼深仇大恨,對吧?”
男孩沉默了一會兒。
“這很奇怪。”
阿布拉克薩斯不以為然地擺擺手:“有什麼好奇怪的?你是覺得她不可能被你吸引嗎?別傻了,你在課上那麼搶眼,拉文克勞們就喜歡這種——”
“我在想,她會不會發現了我們在幹什麼?”
“哈,怎麼可能!就憑她?”男孩嗤之以鼻,“誰都不會發現的,這可是霍格沃茨最古老的秘密……我敢說,那些只知道好好學習的乖寶寶們根本不會知道我們在做什麼。”
里德爾不置可否,表情有些高深莫測。阿布拉克薩斯有些忐忑不安起來,回想着自己是不是說錯了什麼。
“我想起來……你上次跟我講的那個理論,我覺得挺有意思。”他忽然低聲說道。
“哦,你說的是純血論嗎?”阿布拉克薩斯揚起眉,壓低了聲音,“那可是非常經典的理論,歷史也很久遠……薩拉查·斯萊特林,四巨頭中最偉大的一個,他就是純血論的支持者之一。他說過我們不應該讓麻瓜出身的巫師支配魔法,更不應該和他們通婚,那簡直是在玷污我們高貴的血統……”
“你上次說和麻瓜出身的巫師結合會削弱我們的力量……”
“那是自然,麻瓜出身的巫師怎麼能比得上純血巫師?你看看亨德森,她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我都懷疑她是怎麼進入拉文克勞的,是不是買通了分院帽……”
“亨德森也是麻瓜出身?”里德爾冷不丁地問道。
“是啊,沒錯……”阿布拉克薩斯心不在焉地聳聳肩,目光飄到了很遠的地方,“對了湯姆,我想你應該也是純血巫師吧?”
里德爾冷笑了一下。“我可不知道。”
阿布拉克薩斯馬上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連忙道歉:“抱歉湯姆,我不是故意提起這個——”
“沒必要道歉,”他打斷了他,拿着書起身走向寢室,“我先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