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3 章
紀晚平靜的生活似乎起了一絲波瀾,起伏算不得明顯,可比在魏家的那幾年來說,起碼他已經帶了幾分屬於正常人的情緒生活。
沈縱成日在家裏抱着他進進出出,一晃兩個月過去,紀晚硬生生的被他捂白了,皮膚恢復以往的幾個色度,乾瘦的手腕捏過去隱約能捏出一丁點的肉。
早上沈縱抱着他坐上洗手台,家裏護膚品換了一茬又一茬,沈縱不厭其煩的把它們用在紀晚身上,見他一點一點被自己養白回來,內心的自豪感便油然而生,可轉頭一想,跟以前到底有差距。
“你去魏家究竟做了什麼,怎麼黑成這副模樣。”
沈縱不指望紀晚告訴他,隨後一問,得不到回答也就算了。紀晚眼晃了晃,沈縱把他清洗感覺,背身自己到花灑底下淋浴,對紀晚沒有一點的迴避。
紀晚看見沈縱寬闊的背上布着不少道疤痕,尤其手臂上新添的傷口,能看出是一道咬狠,齒洞還留有印子,不像人類咬上去的。
沈縱順着他的視線,舉起手臂抬高了給他看。
“這次托它的福才讓我得了半年假期。”雖然差點要走他一條命,但沒死成不是,沈家的人命硬,再者這次跟紀晚重歸於好,也算因禍得福。
沈縱這三年算爬得快了,已經爬到中校的位置,越要往上就越艱難,他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沈家總歸是沈家,他個人的功勛是他個人的,想要往上走,光靠家裏不行,放在幾年前假如他沒有因為老爺子用紀晚要挾他進入這條路,或許今天的沈縱依然是個得沈家庇護,恣意放肆的紈絝公子。
沈縱歷經過幾次生死關頭,也親眼目睹過自己的戰友沒能回來,戰場上生死未定的因素太多太多,這次他幸運撿回一條命,下次呢?不過沈縱總歸不會輕易放過任何一個機會,他要自己每次都活着回來。
沈縱目光深邃地看着紀晚,彷彿用一張網將他牢牢束縛困住。
“我不再是當年的我,卻還是當年的我,所以紀晚,你不走就沒有機會走了,以後哪怕我真的死了,你都要給我守活寡,是我沈縱的人,是沈家的人,你明白嗎。”
沈縱在這方面只會更加的霸道,沾了水的唇一點一點觸上紀晚的眉心:“在我歸隊之前,我們去補張證吧,如果你願意,可以再辦一場婚禮。”
言辭平淡,沈縱不想那麼早把婚禮辦了,他不喜歡辦完如此重要的事後離開紀晚,見不到自己的孩子。可他不得不回去,經過紀晚家裏發生的事情后,沈縱意識到自己不在高處上擁有自己的權力是不行的。
他不能一直家裏的老爺子幫他,而別人不會看在老爺子的面子上對他怎麼樣。就算他是沈定雄的小孫,那些真的走到高位的人,一樣不會給他臉色。
沈縱閉了閉眼,與紀晚面龐相抵,唇微微摩挲着,把灼熱的溫度傳遞給紀晚。
紀晚整個人抱起來就像一塊溫涼的玉,帶一點暖,涼涼的,如同他的性格。沈縱極盡自己所能把他捂熱:“我把自己的事都告訴你,紀晚,你別再將我推開了。以後我會保護你,盡自己的所能。”
“所以你不告訴我也沒關係,我不在家裏的話,讓抱抱多陪你,他還小,需要你照顧。”沈縱捧起紀晚的臉,他知道紀晚潛意識沒有愛惜自己的念頭,所以不得不使用一點手段,就算屬於威脅,確實是沒辦法的事。
“我什麼都不算,不提也罷。可你欠了抱抱三年,抱抱懂事貼心,要照顧好他首先的顧好自己,否則還得孩子反過來擔心,”他沒有一點愧疚心的泄露第一天送抱抱上學時在車上發生的對話,“記得那天我剛從抱抱去學校嗎,他在車上憂愁的問我,你的腿為什麼忽然不能走,他很擔心你。”
紀晚眼皮一掀,心說他的腿不都是你折斷的。
沈縱看懂他眼底的意思,面色不改,手臂更加使勁的把紀晚按在洗手池上,濃郁近乎要使人窒息的龍涎香表露出沈縱完全佔有的心思。他偏過頭,對準紀晚脖子后咬去,朦朧的濕熱水霧籠在彼此身上,沈縱注視紀晚,像是看着十餘年的一場夢。
“我怎麼對你就不會膩味呢,”沈縱眼底燃燒着熾熱的迷戀,撥開紀晚微微濕潤的頭髮,仔細地看着,“好像只會越來越喜歡你,沉迷你的一切。”
紀晚閉眼,水霧蔓延至鏡面,朦朦朧朧的覆蓋,他隨手一碰,劃開其中清晰的一小塊地方,看到了沈縱異常專註而固執的眼神。
他稍微推了推沈縱:“我腿不方便。”
就這麼軟軟的搭着,哪怕有沈縱親手舉托,也讓他吃不消。
沈縱氣餒的退開:“真的很難受嗎。”
紀晚不冷不熱的說:“不然你試試。”
沈縱強硬:“我就算坐在輪椅上也可以的。”
紀晚拒絕再交流,沈縱看他興緻不太高,其中一部分原因歸咎於昨晚他有點過火。於是抱起紀晚出去重新換一身乾淨衣服。
看着沈縱忙上忙下,紀晚忽然開口:“我在魏家試了兩年的葯。”
沈縱一僵,似乎沒聽清楚紀晚說的什麼。
紀晚冷靜的陳述:“魏家的掌權人要求終止基因改造項目,勢在必行。我過去尋求真相和合作的代價就是製藥試藥。魏家掌權人的愛人,當年被誤抓進去做了葯人,帶回來的時候差點救不回來了,而當時被迫參與的人,其中的人員名單上……”
紀晚低頭,後面的話不言而喻。
魏家的掌權人給他看過當年啟動這項計劃時參與的所有人員名單,無論是自願還是被脅迫,之後的人,其中絕大部分的人已經因為各種意外消失,他父母難逃一劫。
呂家根基深厚,時間和地位的因素影響,要動不是他能動的,更輪不到他動。紀晚唯一能為父母做的事,就是讓這項間接害死他們的計劃終止,雖然過程不是那麼的美好。
他在製藥一方面天賦頗高,又在研究室有過接觸,魏家的掌權人把他留下要他徹底醫好他的愛人。他微微出神,只覺得能啟動這項計劃的人,簡直泯滅了人性。
“你、試、葯——”沈縱嘴裏幾乎咬着這幾個字,盥洗室內帶出的溫情消散得無影無蹤,他低吼,“你不要命了!”
紀晚真是太瘋!
紀晚不以為然,眼神告訴沈縱別太激動。當時以他的狀況什麼事情做不出,所以這已經算最好的結局,沒有任何東西不需要付出代價,製藥好歹是他的強項領域,他每走出縝密的一步,都會對自己負責。
“我不這樣做,就沒辦法,畢竟誰都不是善人。”
魏家掌權人的愛人是基因改造項目第一個改造成功的實驗葯人,從alpha轉變成omega,基因的強行扭轉差點要走這個人的命,更甚產生出巨大的後遺症。紀晚用在他身上的葯每一種都親自試過才喂的,他沒將這事跟沈縱說,也是因為受了魏家掌權人的囑託。
紀晚看着險些暴走的沈縱:“這事沒什麼可生氣的,結果是我跟合作方想要的,過程並不重要,對嗎。”
沈縱真是想直接咬死紀晚,可更痛恨自己的無能。倘若他早點醒悟,就不會讓紀晚單獨面對這件事。
他還是成長的太慢了。
紀晚說:“你給了抱抱很好的生長環境,對我沒必要再有愧疚的情緒。”
沈縱堅定的搖頭:“還不行。”
午餐后趁紀晚午睡,沈縱去書房單獨跟老爺子說了些事,再進抱抱的房間替他掖了掖被子,退回到紀晚的卧室,就這麼看他看了一下午。
他拉開紀晚的床頭櫃,最裏面裝了個瓶葯,沒有任何文字說明,大概是紀晚自己準備的。
紀晚也不知道什麼時候睡醒,他拿走藥瓶,當著沈縱的面干吞了一顆。
沈縱問:“這是什麼葯。”他懷疑是避孕藥。
紀晚掀了掀眼皮:“不然你以為我的膚色怎麼變回來的。”
他之所以變黑是因為服用藥物的因素,光靠沈縱用在他身上的護膚品所產生的效果微乎其微。
沈縱臉一熱:“我以為……”
紀晚說:“我現在的身體要受孕很難。”
懶得去計較沈縱那些在他面前不加遮掩的心思,紀晚吃了葯重新躺下,閉眼前跟沈縱說:“半小時后叫醒我,我答應帶抱抱去買只寵物。”
抱抱最近有想要東西的慾望,還會悄悄的表露,這是好事。
沈縱應了:“你的腿不方便,我跟你們去。”
也算做一家三口的出行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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