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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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思佩隨了總經理郭鋒，坐進了小轎車。
辦公樓窗邊，露出無數個好奇的頭來，那些目光，好象幾歲的孩童，瞳仁里充滿了十萬個為什麼。
王思佩心裏七上八下。
一方面牽腸掛肚，姐姐可去接張勇了？一方面又疑慮重重，方總單獨叫上自己，去向哪裏？
這會有錯嗎？
因為自己是總經理秘書吶，方總叫上自己，必是有他的原因。
可是......
王思佩心裏一片迷茫，為什麼要接受前任秘書的職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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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為人事的一番甜言蜜語，還是方總的允諾？
不是，好象都不是。在心裏，真正的原因，還是因為姐姐。
姐姐考上研究生，這是全家之喜，王思佩大學畢業，直接到了這家房地產開發公司。王思佩不想落到姐姐的後面，除了學位。
爸爸常說，你們姐妹倆，從小就較勁，現在大了，還要較下去嗎？
姐姐甩一甩她的披肩長發，回一句說，爸，我回學校了！
王思佩心裏嘆道，這便是姐姐傲驕的資本。
臨出門，姐姐忽地拉了妹妹的手，進到姐姐的房間。
思瑤輕言道：“思佩，你是聰明人，職位的升遷，有時不一定是好事......”
“是嗎？”思佩的眉頭高揚。
思瑤欲言又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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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佩打心眼裏不喜歡這個職位，在世人眼裏，一提到這個詞，好象都變了味。從平時的交談里，思佩知道，爸媽也不太認可。
思佩沒有把職位的升遷告訴爸媽。
告訴網線的那一端，張勇？
思佩登陸QQ，進入二人世界了，最後還是打消了這個念頭。
網線的那一端，張勇慌忙問：思佩，你有什麼心事？
看看，這就是高情商。
一般人都會這樣，有什麼事嗎？
而張勇直接問到了心裏去，這話問過來，你不回答還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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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佩想直接斷掉網線。
戀愛最有效的手段是什麼，冷處理。
思佩心想，張勇會有發瘋的表現嗎？是不是把我看得那樣重要，冷處理一回，什麼都清楚了。
戀愛的季節，這張牌在女孩子一邊。
聽說，在一起后，這張牌就會慢慢失效。
不相信，不相信。
每個女孩都這樣想過。
因為每個女孩心裏的那個男孩，都曾指天發誓說，你是我的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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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不僅僅如此，張勇是網絡小說作者，語言的運用，自是強過一般人。
張勇曾把和思佩的相遇，說成是紅塵如流，你是我在生命長河中遇到的一個眼神，那是上天最美的恩賜。
有些許深奧，把女孩比作一個眼神，這比喻很新奇。
思佩卻不滿意，她笑說，下一個眼神，會否屬於另一個思佩？
思佩等着張勇的否定，男孩都這般，用矢口否認來掩蓋人性的虛偽。
張勇卻是笑道，紅樓夢中，有一句經典的台詞，那是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飲。思佩，你可是紅樓夢小說的粉絲？
這個張勇，他這樣子，似是回答了思佩的問題。
仔細一想，張勇又沒有肯定地說什麼，他到底是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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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勇的網絡小說，名字就叫三千弱水。
弱水三千，三千弱水，不都是一個意思嗎？張勇卻是搖頭，他說弱水在前在後，意思卻大有不同。
中國的文字，真是奇妙無比。
思佩笑了，這會有什麼區別？
張勇把這個話題輕輕帶過，回到開頭的那個問句，思佩，老實告訴我，你是不是有什麼心事？
思佩說，好想讀一讀你的大作，可否發過來一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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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佩的心思轉回到現實里，臨走前，辦公室窗邊那些關注的目光，令人揪心。
方總開着他的愛車賓利。
思佩心裏不安起來，因為轎車裏就只有方總和自己兩人。
此際，閨蜜歐陽軒的話在耳邊響起，那是說的老闆前任女秘……
這個軒軒，說話吞吞吐吐，只說一半，讓人自己想去。還是好朋友吶，好朋友，說話就應該掏心掏肺。
軒軒是在懼怕什麼，還是有什麼顧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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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總忽然說話了，他說太沉悶了，小王吶，想不想聽什麼笑話或段子？
方總說話還是留有餘地。
人家問的是聽笑話或是段子，不想聽段子，可以選擇笑話。段子就免了吧，王思佩可是一個女孩，你是老總吶，在下屬面前可以說出那些讓人臉紅讓人脖子發燒的獵奇，是啥意思。
王思佩搖了搖頭，她回說，什麼也不想聽。
方總說話雖然風趣，可難保此時的他，笑話中不夾雜着那些難堪的污言穢語。
男孩說話，總是毫無顧忌。
等到話說過了，又撓着頭，編了滿天滿地的慌言來解釋。
愛情與謊言，這是一條繩上拴着的兩個螞蚱。當軒軒嘆了氣這樣說時，王思佩相信這是真的。
軒軒的目光總是幽幽地，她曾經受過傷害嗎？
最好最好的朋友，最親密最親密的閨蜜，不一定會告訴你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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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思佩的思想遊離到張勇身上。
那樣陽光的男孩，那樣含情默默的眼神，他一張口，就是含蓄的詩意，這就是戀愛的詮釋嗎？
王思佩搖頭，可她卻找不出拒絕的理由。
由此，她想到武佐緒的漫畫，戀愛禁止的世界。那看起來不太現實的理由，又彌散着真實的感情。
此刻，姐姐接到張勇了嗎？
王思佩的心裏，一千個理由，不讓張勇過來，又有一萬個心結，絮叨着那人過來的喜悅。
每天每天，反反覆復，在這個問題上要糾結幾十回。
家裏面，關了房門，在屬於自己的小天地里，可以讓思想和情感任意馳騁；在單位上在工作中，這些鬧心事只好埋進眉里眼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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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總擰開了車載錄像機。
螢屏那面，是花花綠綠的世界，一個圓形舞池裏，紅男綠女，勾肩搭背，在嗆哧嗆哧地搖擺着。
方總的目光，從後視鏡中瞧了過來。
王思佩上車時，主動先擇了車子的後座。
聰明的女孩子都會如此，這樣避免老闆扳檔的手放錯位置。這不對吧，賓利車是手動檔嗎？賓利車是自動檔，但也有檔位，難道上長坡上陡坡，你會一直用“D”檔行進？
不光是老闆吧，那些不規範的運營車，時有“咸豬手”的事件發生。
王思佩心裏暗地笑了。
紅男綠女一詞，可不是自己的發明。
紅男綠女的成語、喜劇、小說，已經泛濫進我們生活中的各個角落，詞性的褒貶，那是在字裏行間裏才會顯現。
勾肩搭背的紅男綠女，那意思已不言自明。
想到這裏，王思佩臉紅了。這樣的想法，把姐姐也陷了進去，因為姐姐也會跳舞，姐姐也和那些個男孩勾肩搭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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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總把車停到路邊的一個小賣店前，小賣店裏的老闆慌忙跑向前來，問需要什麼。方總回說，就兩罐可樂吧。話音剛落，方總又擺手，回過頭來問王思佩：“小王，你要可樂還是雪碧？”
王思佩說，雪碧吧，方總，這是去哪裏？
方總眯縫了小眼睛，慢慢地說，是去談判，如果成功了，公司會接手一個黃金地段的地塊，下一步的發展將不可估量。
王思佩卻是眉頭一皺，這樣重要的談判，公司副總、開發部的負責人一個都不去？
此時，軒軒那幽幽的目光忽然在眼前閃過。那幽幽的目光，不光是軒軒自己的，興許，還有為王思佩憂慮的成份。
閨蜜就是閨蜜，有時嘴裏不方便說，那樣憂思的目光，卻是一眼就能讀個明白。
王思佩接過雪碧。
雪碧罐的提環已揭開，罐口插了一根吸管。
這是細心的男孩才會如此。
王思佩的心思又游移到了張勇身上，或許，張勇的心思更細膩。
每個女孩都會比較，在心裏，把眼前的男孩一個個排隊。
此時，沒有什麼不可以理解，沒有什麼不可以包容。那人身上欠缺的，會模糊為小可愛，在光環中一輪一輪地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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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總喝了可樂，他從後視鏡中瞧向王思佩。
王思佩搖一搖雪碧，表示已經喝過了。
方總說休息一下吧，前面不遠就要到了，言罷，他眯縫了小眼睛，伏在方向盤上。
王思佩也想睡一下，她靠在頭枕上，閉了兩眼。
忽聽到開車門的聲音，那聲音很輕很輕。那是方總從司機坐位上走出車外，他還要買啥嗎？
王思佩細耳聆聽車門外的腳步聲，那聲音從前車門慢慢移向後車門。
王思佩緊張起來。
公司里的那些流言飛語，關於前任女秘的，關於其他女孩子的，早在耳邊喁喁作響。
相信不相信，那都是過去時了。
即或現在相信了，那又有什麼意義。
人，總是在不相信中，慢慢接受自己的偏執。
眼下，那腳步聲停在了車門外，似乎，有那樣一道目光，象老鷹瞪視小雞那樣的飢餓與兇狠。
王思佩想要抬起頭來，她努力地掙扎了一下，卻發現頭沉得要命。
王思佩心兒砰砰亂跳，她好象聽到了車門抓手開啟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