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024.耶夢加得（Yemengar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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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里，老闆看着遠處燃燒的東京，忍不住嘆了口氣。

視線一路往上飄，我們可以發現，那是一個臉色略顯蒼白的大男孩，長的幾乎和路明非如出一轍，但他肯定不是路明非，不論是氣質還是內在。

“通過夢境打通現實，這樣的權限，終究還是到頭了啊。”

他有些感嘆，有些遺憾，但有很多事終究不是他一個人可以解決的，人類的好日子已經到頭了。

至於他們能不能獨立解決，就得看他們自己的覺悟了。

……

地面上一片狼藉，燃燒的火焰順着廢墟一路蔓延，形成了一個完美的火場，將死侍排除在外。

“趕緊下車！接下來可能就是東京雨夜跑酷了……”蘇恩曦催促着這幾個磨磨蹭蹭的傢伙，到最後實在看不下去，一腳把芬格爾給踢下去了，敗狗師兄一邊穿襪子一邊露出幽怨的表情。

一個清脆的女性聲音響起：“啟動自爆程序，十、九、八、七……”

“等等等等！！等等我！！”敗狗師兄發出失態尖叫。

原來這就是所謂的國產神車嗎？在自爆的時候，真的毫不留情！！

幾個人堪稱狼狽的奔逃，身後，從發動機到引擎，那台經過特別改裝的比亞迪轎車變成了一枚徹徹底底的炸彈，原來他們一直都坐在一枚炸彈里！！

身後傳來驚天動地的爆炸聲，將那個怪物完全吞沒！

“結束了嗎？”芬格爾已經累的上氣不接下氣。

諾諾搖了搖頭，“不……要是能這麼簡單就結束就好了……”

驚天動地的爆炸，恰好是正片開始的片頭曲。

悉悉簌簌的聲音響起，那是無數地獄犬貼地奔跑時的聲音。

一步一步震動的腳步，是獠牙死侍尋找目標時的迴音。

從最開始將近三米高的屍守，到最後足足有幾層樓高的巨型死侍，這些帶着龍血的怪物每一次都在刷新他們的世界觀，他們都知道屠龍是一項危險的活，但也沒必要變成生化危機啊喂！！

芬格爾一邊沒命的狂奔，一邊倒吸一口冷氣，居然還有心情在這個時候停下：“我說……你見過這麼大的死侍嗎？居然還會合成！”

“還真沒有！！”凱撒一邊狂奔一邊大吼，作為卡塞爾學院一貫的體育健將，他在風中狂奔的姿態能讓芬格爾八卦到他時不時露出的腹肌！

要是有相機，他分分鐘就把這些路透發到守夜人社區！

但現在不是看腹肌的好時候，因為那隻身上只剩下骨架的巨型死侍身高變得越來越高，到最後竟然與十層樓差不多高了。諾諾可以看清它身上出現的各種肢體，那些組成他身體的血肉全部都來源於死去的人類，就像拼湊出來的弗蘭肯斯坦。它發出驚天動地的咆哮，黃金瞳就像兩顆大燈籠一樣閃爍起劇烈的光芒，將周圍所有的怪物全部都吸引到一處！！

“該死！！”

凱撒忍不住了，將子彈全部打出，可雷鳴般的暴震過後，只能在死侍臉上濺起星星點點的火花。

凱撒極速換彈，又是一發罕見的焚燒之血，正面擊中了一隻體型極為魁梧的三頭地獄犬！！

這種基因過基因改造后的生物哪怕被焚燒之血直接擊中后都堅持着撲了上去，但熾烈的火流很快就把它的身體燒成了一大片燃燒的骨架！！

這還沒完，僅僅只是幾秒鐘時間，半條街道都被燃燒的火焰覆蓋，那些被下達了燃燒指令的死侍和亞種們咆哮着倒下，它們還在追尋着那個目標，然而卻已經沒有了任何機會。

東京夜雨終於停止，但尼伯龍根的主人依舊未曾現身。

“這這這這這是要累死我的節奏啊！路明非的婚禮也太可怕了！！”芬格爾一邊跑路一邊咆哮着吐槽。

可幾人走到一半，忽然就停下了混亂的腳步。

“等等……”

太巧合了吧？巧合到讓人感到詭異的程度。

路邊，是什麼呢？

某個男人出現在了幾人的視線中，雖然這個姿勢有些不太好看，是以狗啃泥的樣子出現的。

但那個人的臉他們都很熟悉，正是苦苦尋找的路明非。

他的身上還殘留着不少粘液，腦袋上的傷口更是無比嚇人。

天知道被弄到了什麼地方，遭受了非人的折磨！！

更讓人驚訝的還有上杉繪梨衣，只不過也處於昏迷中，雖然沒有一個傷口，但同樣也有那種似乎是死侍分泌出來的粘液，看着怪噁心的。

“等等，路明非怎麼在這裏？！”芬格爾整個人直接就傻掉了。

都在找他，都不知道他跑哪去了，都迫切的希望這個破局者能趕緊出來，可他出現的就是這麼嚇人！！

“喂喂喂，你給我醒醒，現在可不是倒下的時候！”夏彌焦急的期盼，但周圍的狗叫聲和地鳴卻越來越大，面對數量越來越恐怖的死侍和龍類亞種，她也只能竭盡自己最後的力量，掀起狂暴的風王之瞳，以風暴角的姿態直撲死侍的核心，將它們大片大片的摧毀！！！

楚子航揮舞着雙刀，毫不猶豫的衝進了猙獰可怖的死侍群中！

被君焰加熱到超高溫的雙刀砍殺屍守和死侍的時候簡直輕而易舉，他一刀將一隻死屍分成兩半，又隨手一刀將一隻地獄犬的腦袋斬下，空氣中回蕩着蜘蛛切和童子切帶來的破風聲，鮮血組成了妖艷的鮮花，那個露出上半身的男人威武如戰神，隨後就被更多的死侍吞沒！！

“轟——！！！”

君焰二度爆發，強行開啟了三度暴血的楚子航已經化身成殺神，肩膀上的烙印也在這一刻清晰地浮現出來，那是一個胎記，也是一顆半朽的世界樹。此時此刻，樹根之上的枝幹爆發出萬丈光芒，與師兄的黃金瞳組成了堪稱恐怖的“威壓”，強行炸開了周圍的死侍！！

“醒醒啊，醒醒啊，醒醒啊！！”是陳墨瞳的聲音。

那個小名為諾諾的女孩，他公開暗戀的學姐，此刻也在呼喚着他，呼喚着這個唯一的希望。

不管他是龍還是人，只要能打破眼前這樣的局面，就好了。

對吧？

她的言靈未知，一切都是未知的，所以在面對怪物的時候，也只能用一根撬棍竭盡全力的揮舞，把死侍打出爆汁的聲音。作為卡塞爾學院的一員，諾諾當然也是進行過格鬥訓練的，而且在這方面的本事遠比一般的學員要強。

她的力量出奇的恐怖，甚至連鐵質的撬棍都能被她活生生的砸彎，於是就一邊撤退一邊戰鬥。

——直到，退無可退之時。

大地在轟鳴。

天空在顫抖。

街道兩旁的建築物飛速倒塌，玻璃幕牆像是紙片一般爆裂，與此同時。一場七級地震也席捲了半個日本，所過之處，萬物地動山搖。

內心深處，那個人還在不斷的呼喚，呼喚路明非的名字，呼喚那個叫李嘉圖的、他從女廁所門口撿回來的大男孩，那個無依無靠，臉上留着淚痕的孩子，最開始只是被人嘲笑的對象啊……

為什麼要就此永恆沉淪的睡下呢？真的就要把所有所愛之人全部拋棄，僅僅只是為了奔向那個虛無縹緲的幻夢嗎？不，不是這樣的。

路明非覺得自己做了一個漫長的夢，夢中的少女給他一種熟悉又陌生的感覺，暗紅色的長發，酒紅色的長發，伴隨着火紅色的法拉利……還有……黃色的小鴨子……在暴雨中落花的櫻花樹，一切的一切，都那麼讓人懷念。

可終究這只是美好的幻夢，當夢醒來的時候，映入眼帘的是毀天滅地的戰火。路明非留下了些許淚水，因為他忽然想起了校長最後一次面對巨龍時的英姿。他是那麼悍然無畏的赴死，正如同當年開啟封神之路面對李霧月的梅涅克·卡塞爾，雖然沒有威力恐怖的滅世級言靈，可他們二人重疊的背影卻又那麼相似。

身體動不了。

他逐漸開始明白，與魔鬼交易的弊端已經開始顯現，他的一半的身體，都已屬於路鳴澤了。

那個孩子在他耳畔旁輕聲說：“哥哥你醒啦。”

對啊。

我醒了，我醒了又怎樣？路明非在心中捫心自問。

“你是來看着他們死的嗎？”路鳴澤繼續發出揪心的拷問。

“不……”微微動了動嘴唇，他艱難地吐出了一個單字。

路鳴澤蹲下來，拍了拍他那已經裂開的腦殼，小聲說著悄悄話：“曾經的朋友將是敵人，曾經的敵人是盟友，命運就是這麼反覆無常，但不管怎麼說，我都會支持你，替你釋放天罰。”

下一秒，路明非看見了戰場正中心掀起了劇烈的乳白色風暴。

那是風王之瞳全力爆發時的模樣，原來當這個言靈呈現出完全態的時候，真的就像天空與風之王降臨人間。周圍籠罩在無形的渦流中，每一條渦流都能輕易撕裂死侍的身體，甚至連那個十層樓高的大傢伙都在這種狂風絞殺下崩潰。

過度使用言靈不是沒有代價的，釋放者的身體可能會崩潰，或者直接變成失控墮落的死侍。

但就在眼前，那個叫夏彌的女孩，那個一直和楚子航親密無間的女孩，默默陪伴他的姑娘，為了拯救她所愛之人，動用了自己的全力。

“希望……你還能記得我。”

最後一刻，夏彌的眼裏是晶瑩的淚花。

她知道自己的宿命。

因為在那道身影出現的時候，那些一直想要突破束縛的記憶，也終於完全地貫穿了她的大腦。

那個可悲的弟弟……讓人絕望的青銅大柱，那個可憐又無助的女孩，孤獨的穿行在人流中，看着芸芸眾生，看着那些任人欺凌的弱小生物。

她一度努力的融入、學習，直到遇到那個叫“老闆”的傢伙，他們在暴雨之夜中找到夏彌的時候，這個女孩露出了警惕如貓的神色。

“不用再裝了，耶夢加得，在人類世界中一定活的很辛苦吧？”老闆擦拭着一根藥劑針問。

“不，雖然辛苦，但很快樂。”夏彌渾身龍骨化，卻依舊不敵老闆，於是那些古老的記憶被奪走了，取而代之的是好女孩夏彌和新的人生。

想想可真諷刺啊。

但現在，記憶如潮水一般湧出，那古老的四大君主，那燃燒着火焰的戰場，那場存在於史前的戰爭，那個不被人類記載的龍族文明，無比輝煌。

也正是這一刻，無比龐大的龍捲風瞬間騰空而起！！

在那須臾之際，風王之瞳形成了龐大的龍影，展開虛幻的風之翼，輕輕的掃開了孤立無援的幾人。

蘇恩曦攥緊拳頭。

芬格爾恍然大悟。

那一刻，終於有人意識到，原來當初在北京景山看見的神秘龍影，真正的大地與山之王，其實就在眼前。

而他那個可悲的弟弟，已經是被故宮鎮壓的龍脈了。

儘管她喪失了太多太多的記憶，甚至連自己尊貴的身份都已然忘卻，但現在，龍王已然回歸。

她的真名為耶夢加得，乃塵世巨蟒，中庭之蛇，大地與山之王，以巍峨之形體毀滅一切者！！

就連那位大名鼎鼎的神王奧丁，對她的存在感到無比棘手。

這一刻，那些死侍都感受到了什麼叫做源於內心深處的恐懼。它們曾經也是混血種的一員，自然也明白尊貴的初代種究竟是多麼強大。

如今哪怕墮落，可龍族就是這樣，壓制必不可少。

“怎麼可能……”凱撒傻了，真的整個人都傻了。

大地與山之王，在身邊的卡塞爾學院教材中被指認為尊貴的芬里厄雙生子，斯庫爾與哈提。

在北歐神話《埃達經》中，這是震驚世界的魔狼，在龍族世界中，這也是兩頭尊貴的初代龍王。

如果神話是真的，它們擁有吞食日月的能力，可以讓整片天空都變得黑暗，讓末日降臨人間。在遙遠的過去，正是這對雙生子鑄造的地變，讓所有的先民都臣服於天崩地裂的絕對恐懼中。

在蒼茫北方的冰封大地上，那些古老的皇族也得瑟瑟發抖地向龍王進貢，共同歡呼着那尊貴的父親芬里厄，以及那位統治一切的黑王。

可現在展現出來的是什麼呢？

是一位名為夏彌的少女。

她從屍山中抱起傷痕纍纍的楚子航，滿頭黑髮在忽然掀起的陣風中飄舞，她也籍此發出了自己的祈願——

“不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