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蒼粟海
老者笑吟吟把齊桓自創的數招劍法一一施展，不同的是人家使出來的劍法渾然天成，隱含劍道至理，似乎自從天地初開就有這幾招劍法，老者早已經掌握其精髓，而齊桓不過是個蹩腳的模仿者。
齊桓在一旁看得如痴如醉，隱約間窺破了劍道大門。
他痴痴苦思半晌，不住回想老者方才的指點，越想越覺其中所蘊含的道理奧妙異常，由此及彼，舉一反三，齊桓在腦子裏把他所學的盡千招劍法再次粗略過了一遍，更是依理又“創造”出不少新招來。
老者負手站在一旁也不打擾，笑吟吟看着他一時愁眉苦臉，一時又欣喜若狂，知道齊桓是想通了許多劍術道理，不由得點頭暗暗讚歎：
這小子雖然年紀不大，於劍術一道領悟力卻極強，有這樣一個掌門，想來恆山劍派日後定然能再次發揚光大。
唉……恆山歷經歲月滄桑，但願老天垂憐，叫它不至於當真沒落了才好。
齊桓這時候滿腦子都是劍法，雖然明知眼前還有前輩高人，可他實在怕再過一會兒就把才領悟到的劍術妙法忘記了，忍不住就比比劃划，把剛剛新創的劍法又施展了出來。
一開始還略有些生疏，可到了第二遍、第三遍，他重新整合出來的劍法愈見純熟，其中雕琢的痕迹也越來越淡，大有自然天成的味道。
老者見他這麼快就又有新劍法施展出來，對齊桓的領悟力更是為之震撼。
只見齊桓長劍揮舞，又是十幾二十招劍法出手，一招比一招精妙，老者更是為齊桓的悟性驚駭讚歎。
直練到月上中天，齊桓好容易把才領悟到的劍術妙法融會貫通，心裏說不出的喜歡，忙恭恭敬敬給老者行禮：“前輩，多謝前輩賜教，前輩的恩情我永記於心，只是還不知前輩怎麼稱呼。”
老者看見齊桓一臉的喜不自勝，知道他於劍道上又前進了一大截，也很是高興，笑眯眯回道：“不需客氣，這都是因為你悟性驚人，我不過是把你的劍法稍稍改進了一些，談不上什麼教導。若說教導，說句實話，倒是你教導我才對。老夫姓蒼，名粟海，你就叫我老蒼就行。”
齊桓聽了急忙又躬身行禮，謝了半天才問：“蒼老前輩，您怎麼獨自一人在這裏？您對我恆山派劍法如此熟悉，難道是我恆山劍派的前輩么？”
蒼粟海聽他這麼一問，登時神色有些落寞，只見他望着恆山萬千山峰，過了許久才嘆息道：“老了，老了，十年前我與人相約比劍，眼看馬上就要到約定的日子了。這十年我於劍術一道難以突破，這一場比試恐怕輸面居多，若是一敗……唉……臨走總是放心不下恆山，這才回來轉轉，沒想到竟然遇見了你，很好，很好，恆山劍派也算是後繼有人了。”
齊桓聽蒼粟海這麼一說頓時滿心忐忑，聽他的意思這一次比劍竟然是要以性命相搏，若是輸了恐怕連命也要搭進去。
一想到這裏，他忍不住脫口而出：“老前輩，那就不要去比了，等您老人家有必勝的把握再去……”
蒼粟海聽他這麼一說頓時笑了：“真是孩子話，哪能不比呢，我便是註定要粉身碎骨也不能叫天下笑話我恆山劍派的人言而無信！”
齊桓聽了更是皺眉，他也知道江湖中人最信守承諾，所謂一諾千金，有時候承諾甚至重於生命。
所以，決定不要輕易和人承諾什麼。既然承諾了，就一定要信守，江湖最重信用。
蒼粟海見齊桓望着自己，神色間很是擔憂，不由得哈哈一笑：“我也不一定就輸，我恆山劍派這數百年可從沒人敢小看了，哈哈哈……”
蒼粟海朗聲大笑，笑聲回蕩於崇山峻岭之間，此起彼伏，更覺豪爽。
齊桓被笑聲感染，心胸大暢，精神不由得為之一振，也跟着大笑道：“前輩劍術通神，定然是不會輸的，咱們恆山劍派可從來也沒認慫過，哪怕是戰至一兵一卒也絕不會後退！”
蒼粟海聽他這話豪氣萬丈，對齊桓更是喜歡，不由得伸手摸了摸他頭頂，哈哈笑道：“很好，很好！怪不得你是如今的恆山掌門，我一定不給掌門你丟臉，一定不會給恆山抹黑，我若是能得勝歸來，一定全力輔佐掌門……”
齊桓聽蒼粟海這麼一說，頓時又是歡喜又有些尷尬，不好意思低頭說道：“前輩，我劍法微末，不及前輩萬分之一。再說我這掌門來得也太過潦草，不如前輩做咱們恆山劍派掌門，我一定謹遵掌門……”
他話還沒說完就感覺身邊一空，忙一抬頭這才發現蒼粟海不知什麼時候竟然已經走了。
齊桓震驚萬分：這位老前輩神出鬼沒，不僅劍術極高，連身法都是快得駭人，這才是江湖中真正的高手！
他對蒼粟海敬佩萬分，隨即心中又萬分失落，忍不住脫口叫道：“老前輩，您怎麼就這麼走了，我還沒好好向您請教劍法呢……”
誰知他話音剛落，群山中立刻有聲音回蕩不休：“掌門，你我劍道不同，掌門若是拘泥於我的劍道，恐怕日後成就有限。我絕不敢欺瞞掌門，掌門日後自知。掌門只需記住一句話：天道即人道，人道即劍道，掌門只需隨性，日後成就不可限量……”
天道即人道，人道即劍道！
這句話在恆山無數山峰中此起彼伏，回蕩良久才漸漸散去。
齊桓聽了眼前一亮，似乎是明白了劍道至理，卻又似乎是不大明白。
蒼粟海如雲龍驚鴻一現，轉眼卻又不見蹤跡，只剩下他獨自一人在夕照崖頂、漫天星光月光下緩緩度步，反覆低吟，不知來來回回想了多少遍，這才隱約猜透了其中的含義。
雖說恆山劍派這位老前輩並未親自傳授過他劍法，卻又把劍道至理全盤托出。
齊桓想通了其中的道理更是心花怒放，再一抬頭只見月華更盛，月光之下恆山無數山峰在雲霧中或隱或現，那山峰間白雲或卷或舒，變幻萬千。
看到眼前這般美景，齊桓不由得心念一動：
他那一日從那叛徒身上得來的劍法中有一套名為“雲中劍”，劍法變化多端卻又極盡飄渺，恐怕就是從眼前的這一幕景色中來的？
他心裏才一想，不知不覺長劍輕揚，在月色中練起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