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精的第四天
送走關柏言后,陸妖妖剛準備下樓買點吃的墊墊肚子,誰曾想,竟會被劉喜瑞給逮了個正着。
“陸妖妖。”劉喜瑞朝她招了招手,示意她過去。
她幾步上前,“劉經理?您找我?”
“不是我,是許總。”
陸妖妖也沒多想,只點了點頭,道謝離開。
看着陸妖妖離去的背影,劉喜瑞又回想起許南笙剛剛那陰陽怪氣的語調,忍不住一個哆嗦,好心提醒道,“陸特助,我看你……還是自求多福吧。”
陸妖妖邁開的腳步微頓,但也僅僅只是幾秒,便又迅速整理好思緒離開了。
從企劃部到總裁辦不算遠,短短數十步,愣是被陸妖妖磨磨蹭蹭拖延了近五分鐘。
在許南笙辦公室門前站定,她深吸口氣,再次擠出職業性假笑,敲門而入。
“許總,你找我有事?”
“嗯,坐吧。”男人聲線略沉,眉宇冷淡,每一根頭髮絲都寫着“生人勿近”四個大字。
這樣的許南笙,讓陸妖妖莫名就回想起大學時,她曾親眼目睹英文系校花向他表白時的尷尬場景。
當時的許南笙是怎麼回復那校花的告白來着?
他連眼皮都沒抬一下,便直接無視,與那女生擦肩而過了。
在那一個瞬間,陸妖妖的第一反應就是學到了!
以後,自己要是再遇上難纏的追求者,說不定也能試試許南笙這招令人窒息的神操作了。
可如今想想,這個男人的冷漠與無情彷彿也是與生俱來的。
此刻,她的神思恍惚,回憶飄到了很久以前,直到一陣手機自帶鈴聲突兀地響起,才將她徹底拉回了現實。
一連串機械循環的鈴聲,像極了眼前這個男人的清冷性子。
許南笙聞聲,淡漠的眸子掃過手機屏幕,在看到“邱敏芝”的那一瞬,濃黑的眉微微蹙起。
陸妖妖當然也看到了對方手機屏幕上顯示的那個人名——
邱敏芝,許南笙的媽媽,也是她口中的許伯母。
因為許陸兩家世代交好的緣故,邱敏芝對陸妖妖也是極好的。
只不過她去做志願者的這兩年,的確是沒怎麼和邱敏芝聯繫過。
因此,當她再次看到邱敏芝的名字,聽到那從許南笙手機聽筒里傳來的熟悉聲線時,這不禁讓她有種恍如隔世的錯覺。
與陸妖妖的恍如隔世形成鮮明對比的是,許南笙的耳朵幾乎天天都要遭受他親媽的荼毒。
因此,在看到邱敏芝來電的那一瞬,許南笙照例深吸口氣,做足了心理準備后,這才緩緩接通電話。
“兒子,妖妖是不是已經去祁笙上班了?”電話甫一接通,女人那急切的問句就如同倒豆子般跳了出來。
許南笙不咸不淡地回復了聲,“嗯”。
邱敏芝也不在意兒子這冷淡的反應,繼續自顧自地說道,“我都兩年沒見到妖妖了,這丫頭從小就長得漂亮,嘴巴又甜,媽這輩子最大的願望就是能有她這麼一個乖巧懂事的女兒。”
聽到這,許南笙指尖微顫,視線下意識就落在了陸妖妖的身上。
他擰眉,嘴角輕微抽動,只覺她媽怕不是對“乖巧懂事”這四個字有什麼誤解。
陸妖妖被他這冷不丁投來的探究目光弄得摸不着頭腦,也懶得去猜,索性別過腦袋,眼神在他的辦公室內百無聊賴地巡睃。
這邊的許南笙電話還在繼續,手機聽筒里的叮囑與感嘆猶如機關槍掃射般一下快過一下——
“妖妖好不容易回國了,在我們祁笙實習,你可得對人家好點,聽到沒?”
“你們倆現在相處得如何?妖妖是不是比以前更漂亮了?嘖嘖嘖,想想也對,媽這輩子就沒見過比她還漂亮的小姑娘,真的是從小美到大!我估計追她的男生都能從城東排到城西了吧?”
那邊的聲音斷斷續續傳來,陸妖妖雖然聽不清邱敏芝具體在電話里說了些什麼,但女人那抑揚頓挫的誇張語氣卻是始終未變,直叫她忍俊不禁。
許南笙有些頭疼,但還是耐着性子任由邱敏芝絮叨。
他不時揉揉眉心,偶爾“嗯”一聲算作回應,倒也沒反對他親媽的審美。
畢竟,那可是陸妖妖,把他三個室友都迷得找不到北的女人。
即便他再不屑,也不得不承認,陸妖妖的確是他從小到大,見過的最美的女人,並且沒有之一。
這個女人集純凈、嫵媚、風情、熱烈、恬靜、性感、知性……各種你能想像到的美好形容詞於一身,矛盾中卻又渾然天成,美得招搖,美得讓人一見難忘。
甚至連他自己也不曾發覺,身邊但凡是誰又誇讚哪個異性長相漂亮,他都會不自覺地想起陸妖妖的這張臉,然後下意識地拿她們與陸妖妖作比較。
可誰知,他只是一個恍神的瞬間,邱敏芝便丟出了一句驚雷,“對了,媽明天旅遊回家,準備幾道妖妖從前最愛吃的菜,你明晚記得帶她回咱家吃飯,聽到沒?”
說完,不等許南笙反應便掛斷了電話,只留下他一人愣愣地看着手機,拿也不是,放也不是。
見他終於通完電話,陸妖妖趕忙繼續方才的話題,又重複問了一遍,“許總,你找我?”
許南笙被她的問話徹底拉回了現實,不動聲色地整理好思緒,爾後緩緩道,“這是我們公司與關氏合作的所有資料,你好好分類,歸納存檔。合作的後續工作,記得及時跟進。”
“好的,許總。”
聞聲,許南笙抬眸,視線落到她身上的那一刻,又是那堆滿職業性假笑的一張臉,虛偽又做作。再聯想到邱敏芝剛剛在電話里讓他和陸妖妖一起回家吃晚飯的事,心底里更是煩躁得厲害。
他按了按有些發疼的太陽穴,揮了揮手,簡單直接道,“行了,你出去吧。”
陸妖妖點頭,利落起身,快速離開了他的辦公室。
——
好不容易熬到下班時間,又被許南笙臨時通知需要她留下來加班。
陸妖妖只能趁着晚飯的空隙,給倪欣夢打了個電話。
電話那頭的女人帶着明顯的戲謔,“死女人,你怎麼不明年再給我打這通電話呢?”
陸妖妖自知理虧,輕咳兩聲,賠笑道,“我這不是一回國就給你打電話了嗎?”
倪欣夢幾乎鼻孔出氣,毫不留情地拆穿了她的謊言,“要不是柏言今天去祁笙談合作,你這日理萬機的大忙人還能想得到我?”
陸妖妖只得繼續安撫好友情緒,“哪能啊,我這不是想着回國把一切都安頓好后再和你聯繫嗎?”
倪欣夢語氣總算平和了些,也沒再責怪好友的不主動聯絡,緩緩拋出話題,“對了,你這怎麼剛回國就去祁笙給人做小秘去了?”
陸妖妖聞言,輕咳幾聲,嚴肅糾正,“倪欣夢小姐,請注意你的措辭。是特助,不是小秘。”
“不都一樣嗎?”
陸妖妖差點就被她給氣笑了。
靜默數秒,她冷不丁道,“夢夢,我真羨慕你。”
“羨慕我什麼?”她不解反問。
“這麼多年了,你的語言理解能力還是保持在幼兒園水平,果真是童心未泯啊你。”
一字一句,字字扎心。
兩人沉默片刻,倪欣夢彷彿想起了什麼似的,繼續問,“我聽柏言說,許南笙今早當眾給你難堪了?”
圈子就這麼大,她和倪欣夢、許南笙又剛巧是一個大學的校友,幾人就算談不上熟識,也是彼此都知道這號人存在的。
畢竟,像許南笙那樣的大學風雲人物,的確是叫人想不認識也難。
陸妖妖沒想到她會這麼問,眼睫微顫,回答里卻帶了幾分漫不經心的意味,“許南笙你又不是沒見過,他上大學那會兒對誰有過好臉色?我早就習慣了。”
倪欣夢笑着打趣,“你該不會是被他給折磨得患上了斯德哥爾摩綜合症吧?”
“放心。我正常得很。”
陸妖妖說著有些口渴,來茶水間給自己倒了杯水。
倪欣夢輕笑出聲,也不知怎麼了,腦海里突然閃過一個念頭,冷不丁脫口而出,“妖妖,你該不會是想集齊四顆龍珠,召喚一整個寢室的追求者吧?可以啊陸妖妖!你簡直就是海王的化身!給姐妹我長臉了啊!”
陸妖妖剛喝進去的水就這麼猛地堵在了嗓子眼,咳得她眼眶都紅了,差點沒把自己給嗆死。
緩了許久,她才從牙縫裏擠出三個字,“什麼鬼?”
倪欣夢每次和陸妖妖鬥嘴,就沒在她那討過什麼便宜,好不容易見她吃癟,又怎麼可能放棄這大好的機會?
她突然就來了興緻,接着這個話題補充道,“你忘了嗎?許南笙他們寢室一共四人。夏文淵、紀清禮、蘇謝不都已經是你的裙下之臣了嗎?再多一個許南笙不剛好湊足一寢室的追求者,放一起說不定還能組一桌麻將呢!”
陸妖妖立即打斷她的胡言亂語,“你想像力這麼豐富不去當編劇真是可惜了。”
倪欣夢依舊是笑,“我這不是為了你好嗎?你要是把許南笙收入囊中,讓他成為你的裙下之臣,以後在祁笙你還不得橫着走啊?”
“我又不是螃蟹,幹嘛要橫着走?”
“……”
“再說了,你看許南笙那狗樣是會為了愛情而迷失自己的人嗎?”
倪欣夢思忖片刻,表示贊同,“也對。”
“所以說啊。就算全世界的男人都死光了,我也不會指望靠他許南笙讓我安穩度過在祁笙的這一年。”
此時,茶水間裏只有陸妖妖一人。
她說話的聲線不大不小,卻剛好一字不落地傳進了從她身後走來的男人耳里。
男人眉頭輕蹙,一雙黑如深潭的眸子攫住了她的背影,陸妖妖卻仍舊毫無所覺。
手機那頭又傳來倪欣夢魔性的笑聲,“行吧,那我就祝你不靠許南笙也能平穩度過在祁笙實習的這一年吧。”
陸妖妖剛想回話,身後倏地傳來男人那冷沉譏諷的語調,“陸妖妖,如你所願,你在祁笙往後的日子只會越來越精彩。”
他咬着牙,將“精彩”二字着重強調。
陸妖妖驚得全身猛顫,手機一個沒拿穩險些落地。
這之後,她僵硬着身子,愣是半晌沒動。
好不容易平復了心情,一個回頭的動作卻仍舊宛如慢動作重放般,漫長得好似一個世紀。
男人也不急,只挑眉耐心極好地等着她的回答。
不知過了多久,她終於轉身與他對視,扯動唇角,故作鎮定地笑,“聽許總這麼一說,我倒是越發期待以後的日子了。”
語氣輕鬆自然,彷彿一點也不為剛才背後議論老闆,卻被當場抓包的事而感到尷尬,真正應驗了那句“只要我不尷尬,尷尬的就是別人”。
許南笙雙手插兜,斜倚在茶水間門邊,神色莫辨地看着她。
陸妖妖嘴角輕扯,頭一次在他面前露出了原本的模樣,就彷彿今早那個溫順淺笑的特助都只是他的錯覺。
不過,這才是他記憶中的那個陸妖妖——美麗、張揚,驕傲得不可一世。
她今早之所以能收斂脾氣,對他溫和恭順,也全是看在陸學琛和他爸的份上吧?
被他拆穿后,她索性連裝都懶得裝了。
想到這,他反倒笑了。
轉身離開時,只幽幽吐出兩個字,“很好。”
陸妖妖,我們來日方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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