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青陽山
邵陽與陸霄二人在秦老漢家中一住便是十多天。眼見距離龍雲昭的約定之期將至，但二人似乎已沉浸在這溫情暖暖的生活之中。雖然兩人從未商量，但心中想法卻不謀而合，對約定之事竟絕口不提，想着如果一輩子都住在這裏似乎也沒什麼不好。
這一日，距離怪像發生的日子只剩兩天，兩人藉著秦魚兒幫助，好不容易才從秦老漢苦口婆心的勸說下逃了出來。
三人一路說笑，不知不覺便到了山腳下。秦魚兒捂着肚子直笑得花枝亂顫，猛然間腦中一亮，一拍雙手驚喜道：“哎呀！連日裏光聽爺爺嘮叨，卻忘了那處好地方了！”
邵陽二人連忙問道：“什麼好地方？快說，快說！”
秦魚兒一甩額前亂髮，俏生生一指前方，道：“這山裏有個大水潭，是我無意間發現的。那裏每逢河水漲高一些，便會從河道跑進去好些魚兒。聽爺爺說叫虎頭鱘，平時都在河底深處極難捕到，只有排卵時才會游到淺攤。那魚的滋味別提有多鮮美了，若是讓你們這兩個饞貓嘗上一口，保准連舌頭都吞下肚去。”
秦魚兒一邊說著，就見邵陽二人眼中已泛起光芒，開始不住得咽起口水。
陸霄饞得抓耳撓腮，沖秦魚兒直獻殷勤：“好姐姐，好姐姐，既然有那種好地方，還不快帶我們去抓些回來？這些天河裏的魚果然都沒了蹤影，我這肚子裏早就想吃些肉了。好姐姐，你就快帶我們去吧。”
“好吧，姐姐就看在你這些天沒捉弄我的份上帶你們去。不過以後若是再敢捉弄我，別說魚了，連飯也不給你吃！而且此事千萬不能告訴爺爺，要是讓他知道我們這時候還往山裡跑可就糟了。”陸霄尷尬的點頭傻笑，邵陽卻在一旁偷樂。
兩人跟着秦魚兒在山裏轉悠了足足半個多時辰，終於看到不遠處處一條山澗。秦魚兒一指，喜道：“看，那澗里便是了。”
二子聞言欣喜若狂，也顧不得秦魚兒在後呼喊，爭先恐後的向澗中衝去。
兩人身子敏捷，不大一會便下到澗底，果真如秦魚兒所說，有一大汪清澈見底的潭水。
秦魚兒扶着腰際，氣喘呼呼跟着跑來，不由分說便在兩人頭上一邊一下，溫怒道：“你們兩個沒義氣的，也不等等我。”
二子渾不在意，愣愣的看着潭水出神，良久邵陽突然問道：“魚兒，你不說這潭中有什麼虎頭鱘嗎？為何我們看了半天也未見到？”
秦魚兒累的斜坐在地，聞言站起身來往潭中看去，也是滿臉疑惑，道：“咦？明明河水已漲了不少，為何魚兒潭裏不見有魚呢？會不會也被後日的怪像嚇跑了？”
邵陽失望的搖着腦袋，陸霄納悶道：“姐姐，你方才說這水潭叫什麼？”
秦魚兒一本正經，道：“魚兒潭啊？”
陸霄思索道：“魚兒潭、魚兒山、秦魚兒......不會也是你給取的名字吧？”
秦魚兒眯着俏目，滿臉得意，道：“算你聰明，正是本姑娘給取的。”
陸霄汗顏，道：“我的好姐姐，難道這山、這潭原本沒有名字？非得勞煩你給亂取？”
秦魚兒表情一變，不悅道：“誰讓它們以前的名字不好聽啊？叫什麼青陽山，本姑娘給他們取個好聽名字怎麼了？爺爺也曾說過，只要我高興，除了淮水河外，別的喜歡叫什麼就叫什麼。”
陸霄臉上寫滿了鄙擬之意，正要反駁。卻被邵陽搶着問道：“等等，你說這山原本叫什麼？”
秦魚兒被他嚴肅的模樣驚到，怯生生道：“叫青陽山啊，怎麼了？”
“青陽山......青陽山......青陽無月天，瀾瀾集水澗......所謂的青陽不會就是青陽山吧......？”邵陽似着了魔般拍着腦袋在原地自言自語的打起轉來。秦魚兒不知他在想些什麼，有些不知所措。而陸霄卻已聽出個大概，頓時大驚，道：“哥！難道這裏就是我們要找的地方！”
邵陽被他驚到，當即回過神來，有些不快的瞪他兩眼，又沖秦魚兒問道：“魚兒，你可知道山中有處叫集水澗的地方？”
秦魚兒被他二人突如其來的樣子嚇住，不知該如何是好：“我不知道，但興許爺爺知道吧？”
邵陽聞言，急忙招呼陸霄跟上，自己已率先往回跑去，誰知沒跑多遠卻又突然跑了回來，稍稍猶豫一下竟便一把拉起秦魚兒小手，向村子跑去。
“你跑得慢，我拉着你。”
秦魚兒的手被他突然抓住，先是一愣，本能的便想抽回，奈何邵陽心急如焚握得太緊，扯了幾下沒有扯開，便只能任由他拉着。一顆少女之心卻已生出些許十分微妙的感覺。
“爺爺......爺爺！”
秦老漢聽到兩人呼喊，急忙從屋中出來，看到三人滿臉是汗的跑了過來，趕忙迎上，驚訝道：“你們這是怎麼了？”
邵陽剛想開口，卻發覺手中一空，秦魚兒已滿臉羞澀的將手抽回。頓時愣了一愣，一時竟忘了要說的話。
陸霄並未注意到兩人異樣，喘着粗氣焦急問道：“爺爺，這山是不是叫青陽山？可還有處叫集水澗的地方？”
秦老漢滿臉茫然，道：“這山的確是叫青陽山，可從沒聽說過什麼集水澗啊？”
邵陽稍一思慮，繼續問道：“那爺爺知不知道咱們這地方什麼時候會看不到月亮？”
秦老漢道：“要說不見月亮的氣象的確是有，就在後天怪像發生的時候。因為到時山中霧氣極大，別說月亮，就連數米外的東西也看不清，耳邊只能聽到鬼哭狼嚎般的風聲嚇人極了。你們還是聽爺爺的話出去躲躲吧。”
二人此時哪顧得上聽他勸說，雙雙似着魔般自言自語起來。
秦老漢疑惑的看向秦魚兒，魚兒也是一臉無奈的搖着腦袋。
“對了孩子們，我想起來了。以前聽村裏的老人說過，這山裡好像有處岩洞，每逢河水漲到最高之時，山裏的水脈便會從地下湧進洞裏，好像叫什麼望月泉。但只是傳說，老漢在這山裡活了大半輩子也未見過。”
邵陽二人一聽頓時臉色大變，同時傻愣愣的看着對方。
“哥，咱們是不是找到畫裏的地方了。”
“我也不敢確定，但感覺好像就是這裏。”
......
晚飯之時，無論秦魚兒如何與他們打趣，兩人均滿懷心事，只顧着吃飯，從頭至尾都只是勉強笑笑。弄得秦魚兒與秦老漢不知該如何是好，甚至胡亂猜測他們突然情緒大變，似乎與即將出現的怪象有關。
用罷飯後，兩人不約而同的上到屋頂，雙雙躺了下來，看着空中果然已開始漸漸聚集起濃厚、且遮天蔽月般的山霧。
“哥，後天便到了怪像發生的日子，咱們是不是該進山......？”良久之後，陸霄首先開口。
邵陽嗯了一聲，深吸口氣道：“我也覺得爺爺說的那個山洞很可疑，感覺告訴我似乎在那裏會有答案。”
“據怪像發生只有七天時間，而且正好與叔父的約定之期相合。再想想鄒先生的留字。更巧的是，這山就叫青陽山，怪象之時又是無月天......，難道真有這麼巧的事？越想越覺得畫卷中的地方似乎就在山裏。”
邵陽一骨碌身坐了起來，問道：“阿霄，你還想尋那地方嗎？”
陸霄愣道：“哥你什麼意思？”
邵陽嘆息道：“我是說爺爺與魚兒對咱這麼好，你應該跟我一樣，也很喜歡這裏吧？”
陸霄會意道：“唉，沒錯，我的確很喜歡在這獃著。哥你決定吧，總之你去哪我就跟着去哪。”
邵陽感動的一拍他肩頭，稍作躊躇道：“這裏雖好，可惜並不是長留的地方。我們三年苦尋，現在終於有了線索，難道不該去找找看？殺父之仇不共戴天，我一定要宰了趙世崇跟殷九重這兩個逆賊！”
陸霄感受到他臉上顯出的森然殺氣，心中頓時打了一個激靈，道：“我聽哥的，咱們兩兄弟這輩子都不分開。”
邵陽篤定，道：“好！事不宜遲，我們今夜便......。”兩人又商量了一番，方才下了屋頂。為了不令秦老漢與秦魚兒擔心，故意裝出一副沒事模樣，幾人暢聊至深夜方才各自回屋睡覺。
一夜無話。二日清晨，秦魚兒早早便做好了飯，卻久久不見二子出屋。聯想到他們昨日的怪異行徑，不由得擔心起來，趕忙招呼正在幹活的秦老漢進屋去看。
“魚兒！魚兒快來！”
秦魚兒一驚，趕忙小跑至二子屋內，只見秦老漢正拿着一張紙急得直跺腳。
秦魚兒一把拿過紙張，臉上表情由驚轉怒，由怒轉悲，通紅着眼圈道：“爺爺，他們怎麼一聲不吭就進山去了？這可如何是好？”
秦老漢也急得團團轉，道：“是啊，這怪像明日就要出現，這時進山不是自尋......？難道......他們不會真去找那望月洞吧？”老漢突然間想起二子昨夜曾多次向他打聽望月洞的情形。
“肯定是了！我昨夜就懷疑他們為何對那不知是真是假的望月洞那麼感興趣。不行，我得去找他們回來。”說著，秦魚兒便要出門，卻被秦老漢一把拉住，道：“你先別忙聽爺爺說。那怪像明日便會出現，此時山中霧氣想必已經十分濃重，我看他們床褥整齊，估計昨夜就走了。就算現在去尋也難找到。”
秦魚兒急得直掉眼淚，道：“那也不能任由他們......，若真有個不測該如何是好？”
秦老漢故作鎮定，道：“別急，別急，那兩個小子機靈得很，說不定已找到了那望月洞。而且就算沒能找到，在山裏多有躲避之處，說不定比村子裏還要安全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