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夜襲
述律平與粘睦姑兩人騎馬從小路匆匆朝契丹迭剌部的方向而去，清涼的月光指引着她們一路向前。
兩匹馬剛來到迭剌部幾里地外的一個所在，她們便看到迭剌部的方向火光衝天，隱隱約約還能聽到人喊馬嘶的聲音。
“壞了！咱們來晚了！”粘睦姑失聲叫道。
“哎！”當姐姐的長嘆道，“我怎麼給忘了——烏古部的馬快！”烏古部為了更好地在草原上從事劫掠活動，所有的馬匹都經過專門的揀選，再經過幾代的留強去弱，他們的馬通常要比別人的馬快上不少。
“是呀！咱們怎麼辦？”妹妹完全同意姐姐的話，一雙眼睛在黑暗中盯着她，等着對方拿主意。
“走！”述律平冷喝一聲，驅動馬兒，朝着迭剌部的方向而去。
妹妹的心中滿滿的都是擔憂，迭剌部目前已經成為戰場，她們兩個姑娘冒冒失失地趕去，會不會將自己置身於危險之中呀！
可是前面的述律平已經跑出了很遠，粘睦姑又害怕自己一個人留在空蕩蕩的野外，於是趕忙跟了上去。
迭剌部的狀況看起來很慘，一方面是烏古部的人很強大，另一方面迭剌部作為契丹八部里最強大的部族，卻表現得很沒有戰鬥力，至少在述律平眼中是如此。
“殺——”烏虎里迎風而立，大笑着喊道，“草原的雄鷹們，盡情地享用屬於你們的獵物吧！”
在述律平和粘睦姑眼中，烏虎里純粹是一種強盜邏輯，可她們又能怎麼樣呢？松漠草原歷來都是一個弱肉強食的世界，誰強大了，誰就可以劫掠其他的部落，也自然而然地佔據着道德的高地。
“雄鷹？我看他們絕對屬於惡狼！”粘睦姑看見一個烏古部的漢子揚起手中的彎刀，一名迭剌部的老人隨之倒在了血泊中，忍不住憤恨地說道。此時膽小的姑娘，看着眼前的慘劇，心裏既有恐懼，又有痛苦，還有一股內心深出被激起的正義感。
述律平一隻手按着腰間的彎刀，眼睛直愣愣地看着眼前混亂的局面，嚴肅地說道：“走，咱們看看能不能幫些忙！”
粘睦姑不敢違拗姐姐，扔掉手中的馬韁繩，兩個人躡手躡腳地朝着一個正在經受劫難的帳篷跑去。
一個高高大大的烏古部漢子，在火光中看到了兩個年輕女孩兒，眼睛色眯眯地看過來，人也跟着衝過來，無禮地叫道：“兩個女人！我的！嘿嘿！”依照當時草原上的規矩，每次劫掠過後，搶奪的牛馬、財物以及姑娘，多數都屬於自己，所以漢子看到年輕漂亮的女人，自然來了勁頭。
粘睦姑驚得渾身顫抖，述律平卻迎面朝著漢子笑道：“英雄要如何？”
漢子被人稱為英雄，心裏自然高興，笑眯眯地衝著兩人而來。他的一隻手粗魯地朝粘睦姑的臉上襲來。在人們的潛意識裏，每次要出手時，往往是首先針對更弱小的那一個。當然，男人們的心中，還是喜歡更漂亮的女人。
粘睦姑眼看着漢子的大手過來，急得連連後退。卻不想漢子“哎呦”一聲，整個人倒在了地上，原來述律平毅然拔出彎刀，將對方殺死了。
“找死！”不遠處一聲怒吼，烏虎里騎馬沖了過來，他雄壯的身軀，攜帶着憤怒的力量，衝到反抗且殺死了手下的敵人面前時，只是看到了一個俏麗而堅毅的背影，因為她們藉著夜色的保護，不知道逃到哪裏去了。
烏虎里大吼大叫，手中的彎刀肆意砍殺，他還命令親兵焚燒附近的帳篷，要堅決將敢於反抗的女人消滅掉。
述律平拉着粘睦姑，兩個人穿梭在一個個帳篷間，當然還要躲避隨處可能遇到的烏古部強盜。
“姐——姐——姐！”粘睦姑喘着粗氣，驚恐地跟在述律平身後，依然忘記了這是個什麼樣的世界，抑或本身就是身處地獄之中。
“找到那個女人！”烏虎里大聲命令道，“那個敢於殺死烏古部勇士的女人！”他是個驕傲的男人，更是一個殘暴的首領，他要毀滅一切敢於挑戰自己強權的人！
月光如水，清冷中透着一絲絲的溫情。述律平和粘睦姑躲在一個大帳外的柵欄邊，大帳的四周豎立着粗厚的柵欄，大門緊緊關閉，還有一眾契丹勇士把守着，柵欄裏面的大帳中應該有很重要的人物。
“勇士們！一定守好此處，烏古部的狼崽子們要是敢來，咱們就跟他們拼了！”一個男人的聲音高喊道。
粘睦姑看着火光中男人的臉龐，心裏想不明白，烏古部的人明明已經對整個部落發起了攻擊，他們為何不顧及老弱病殘，而要用主要的兵力，來守衛在這裏。
“這是大汗的營帳嗎？”她問道。
“應該不是！”姐姐應聲說道，“我估計是夷里堇耶律釋魯的營帳！”耶律釋魯擔任着契丹族的夷里堇，這個職位相當於漢族的丞相兼大將軍，只是他年紀大了，對部落疏於管理，而契丹族的可汗痕德堇，又是個不管事兒的主，所以整個部落顯得特別混亂，以至於屢屢被強敵欺侮。
“守護好夷里堇！”一個男人從大帳探出頭來，威風凜凜地命令道，“耶律家族的兒郎們，握緊你們手中的彎刀，守護好夷里堇，就是守護迭剌部，就是守護整個契丹民族！”
說話的不是別人，正是耶律釋魯的弟弟耶律轄底，他是耶律釋魯的弟弟，也是整個契丹部族的實際掌舵人。
人群中排在前面的一個漢子，贊同地說道：“勇士們！暫且不要管別的地方，我們最關鍵的，是要守住此處，只要這裏安好，我們便守住了根本！”
“耶律剌葛，不愧是我耶律家族年輕一代中的佼佼者！”耶律轄底大聲贊道，“敵強我弱，只有如此了！”他的話語中包含着愧疚和無奈。按照當前的形勢，如果他們分兵抵抗烏古部，應該會吃大虧，但是把主要兵力集中起來，守衛關鍵部位，卻可以保留住再生力量，不過，這是以犧牲部族其他人的利益為代價的，作為實際的當家人，他心裏當然不舒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