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郎鬼官見真顏-1

千郎鬼官見真顏-1

烏陵,東區。

自從出了秦家堡之後,這一路上竟無客棧茶樓。

但好在此時已到達烏陵邊境之內‘百蓮山’下的一座小城鎮上。

幾條大路相互交橫,路旁還有小店茶樓,各處小鋪都立着一支店名招旗,有‘酒’,‘茶’,‘糕’…………

等等,雖各處店面不大,客人不多,但走在街上的人卻不少,雖於七月中旬,但天氣卻也不太炎熱,偶爾還有清風撫過。

有橋,有木,有水,此地也是絕美之鄉。

來往的人皆穿着樸素衣裳,坐在茶棚糕店的人士遠遠就看見了一位輕衣又背着竹筐的少年人士從城外坊口而來。

那人一襲簡縷輕衣,右手中還握着一支枯木,只見他從眼前路過,停在了一旁客棧的門前。

抬起頭,看着店牌,輕聲道:“‘百蓮山·送福客棧’真是好名字。”

來者,正是溫昀溫蘭書。

自六日前,他從秦家堡出發,連夜趕路。卻從天亮到天黑都在秦家堡邊境徘徊,那時他才知道是自己認錯了方向。‘百蓮山’是以秦家堡向東的方向,而這名‘鼎鼎有名’的迷路專業戶卻不知從何轉起,竟往西方向徒步行走了兩天兩夜,接着又回到原點。

好在帶着他那不離不棄的小紙人在經過一通無頭蒼蠅般的行走後,皇天不負有心人,也算是終於來到了‘百蓮山’。

溫蘭書看着眼前的客棧,終是鬆了口氣。

在這六日之內,他已經足足找錯了七個小鎮,在加上錦囊內僅僅只有十幾文錢,也只能靠着背筺里的三個包子與途中撿來的山果充饑了。

溫蘭書輕笑一聲,便要走進客棧。而就在他右腳剛跨到門檻時,從街道之中,卻是出現了一位身着精綉錦袍一襲藍色白衣而強強奪目的少年出現。

一雙銳目傲世,腰間懸劍,長發高束,眉間硃砂。只見他雙手負於胸前,一幅傲嬌姿態從街道而來。他相貌秀朗,一股稚兒之氣未卻曾退去。

他原本正欣然觀賞着民間小商物,而就在他無意間的一個轉頭望見溫蘭書時便立刻剎下腳步,當刻大聲喊道:“狗雞溫蘭書!老子終於找到你了!!”

溫蘭書:嗯????

一言而發,迎來了四邊的奇視目光。

而見他如此怒氣衝天,溫蘭書卻是笑而不語,待他快要衝到自己面前來之後,便亦是苦笑一番,道:“青顏殿下,您怎麼來…………了?”

一把擒住衣領,大聲罵:“你這幾天都死哪去了,讓本殿下好找啊?!”

溫蘭書亦是面帶笑顏道:“我…我剛從秦家堡而來,不知青顏殿下你也來了……”

風青顏大道:“少來!你這廝又把本殿下給害慘了!!”

溫蘭書道:“青顏殿下…何出此言呢…”

“我………”只見他一言而落,那店家小師傅便是過來問:“這個客官,請問打尖還是住店呢?”微笑而友好。

見有人過來,風青顏終是鬆了手,哼的一聲大步向客棧內走去,留得溫蘭書自己理了理衣裳,且對着店家和聲道:“兩碗茶,兩個包子,即可。”

“好嘞!您稍等,馬上來!”小二便高聲答道。

走到一處,溫蘭書便在風青顏所選的茶桌之處停下,笑問:“青顏殿下,我可以坐在這裏嗎?”

聞言,只見風青顏撇了一眼,道:“隨你。”

聞此,溫蘭書便是笑了笑,將背筺放在一旁,揉了揉肩膀放鬆下來。

烏陵百蓮鎮,便是地如其名,而‘百蓮山’確實是一座山,此山造有近千階的石階,而山上卻如平地般長有高枝林樹,倒像是一片樹林。

但若是要到達百蓮山,還得渡過一片祟靈血湖才行。

溫蘭書坐於店門一旁,一轉頭方可看清街上大小之事。只見此地歡聲和諧,熱鬧安祥,倒不像是有屍傀鬼儡出現之地。

人而品茶論藝,說書人一手撫扇道論,而見不久,客棧中又來了一位身架略高過人的少年,目測於十八、九歲,年紀尚輕,身着文雅黃衣錦袍,頭髮棕黑,只見他一腳踏入,便是氣質斯文,文靜溫雅。

“來啦!客官,這是您的兩碗茶和兩個包子,您請慢用。”小二將一碗茶與兩個包子放在溫蘭書坐位的桌子上,又走到風秋師跟前笑着問:“這位公子是打尖還是住店呢?”

貿然上前的熱情,令這風秋師又要開始語無倫次時,轉頭之際,便看見了溫蘭書與世友風青顏。

立刻,他奉手作禮,迅速離去。只惹得店家小茶傅一臉茫然不解。

“殿殿…殿…殿下!”風秋師驚喜而又言語難續的叫喚一聲,便是快步走到風青顏前面。

一張桌子有四張坐椅,風青顏坐於裏面一處,溫蘭書坐於他的對面。

聽到喚聲,兩人便回過頭來。

溫蘭書笑道“原來是秋神將軍來了。”

難怪這從來皆形影不離的兩位殿下,而今日卻只看到了風青顏一人,原來是兩人分道而行了,溫蘭書心中想道。

風青顏微微皺眉道:“你怎麼那麼慢?”

“對…對對對不起、殿…殿下,我我我我……我…剛剛剛剛……”聽到風青顏的訴問,這一向便膽小又怯弱的風秋師便立即心生歉意,但奈何本就生有口吃的他,此時加上緊張情緒就加更語無倫次了。

“好了,好了,我也沒怪你。”風青顏亦道。

溫蘭書道:“又不曾等太久,我們也是剛到,秋神將軍不必過愧,這不,這茶點都還沒入口嘗用呢。”看了看眼下的茶點,對着眼前的兩人道。又道:“不過二位殿下為何到此來游?”

“你還敢問!!!”風青顏起身往桌上一拍,怒氣填胸的道:“這還不得都怪你!要不你這廝又踩斷了老子的千思橋!老子會被閻玦那棺材臉罷了官,派到這鳥不拉屎的鬼地方來嗎?!!”

他一聲長怒言吼,差點沒把溫蘭書給罵個卷地而升,而坐在一旁的風秋師便勸道:“好…好好好好了……別…別生氣了…”

人有官職,自然這鬼也是一樣的。比如一個人死了,他生前毫無驚天成就,志不通天,心不通靈,靈力修為不達天外仙境,善怨不動天地萬靈,那他死後便只是一個鬼中凡民。

而若一個人他修為極甚,善與怨二者若有一者破天而出,那他死後亦是懷有過人之處,便可以所得之功德取其所官。

但沒記錯的話,這風氏的兩名小殿下在鬼道間乃是守神之殿,且並無靈返人間之途權,而可穿介於人鬼兩間的,乃是上等魂靈,距於守神之官,可是足足多了兩品之及。

溫蘭書便只是愧笑道:“這,這樣啊……那還真是不好意思了。”

聞此,這風青顏便是哼了一聲,坐回位中。

從這鬼途之中乃是地址交亂,死去的亡靈一般都得徒行七日才到靈間之門,不到不得已時,哪個閑鬼願意費這番力氣,不知這兩名殿下被閻鬼師派到地處,是又有何指示呢。

溫蘭書問:“那不知閻將軍是否有什麼事情以托兩位殿下出來探尋嗎?”

風秋師道:“有有有…有……”

溫蘭書道:“是何事?”

風秋師回答道:“是…是…是……是………”

“是是閻閻…閻將…將將……”

“軍軍……軍說說……”

溫蘭書:…………

“哎呀!”風青顏終於是忍不住的搶聲:“還是本殿下來說吧。我們來此一趟,是來找‘啼血觀音’的明靈的。”

“啼血觀音?那是什麼?”溫蘭書不明的問。

“我怎麼知道!!閻玦那廝也沒給張畫像啊,就這樣把老子叫過來了辦事,真的是他大爺了。”風青顏又氣盛的道。

風秋師又是無奈聲勸:“殿…殿殿下………”

溫蘭書:“那你們…怎麼會到這來?”

風青顏:“還不是過來找你嗎,反正你也要來找那玩意的,那不如把我們的也一同找了吧。”

溫蘭書:…………

而風秋師則問:“北…北北溟將軍…你你你又為為何在處地……是是有什麼事事…事事情發生嗎……?”

聞言,溫蘭書點了點頭,道:“我來此處,我來查尋‘執燈踏血,千郎鬼官’一系的。”

“千郎鬼官?那又是什麼鬼東西?”風青顏道。

“是一位境界極高的‘妖怪’。”

“而對於千郎鬼官的事情,我大至也有所了解了,聽世人所言,他便是這作亂世間的旁門左道。”溫蘭書喝了口茶道。

一路走來,溫蘭書雖走誤多處,但也不是沒有任何收穫,在方圓之內,都可以打聽得到執燈踏血的案例。

“如果這什麼千郎鬼官真是製作鬼傀儡的那廝,那麼這個千郎鬼官會不會就是閻玦跟你說的那位…修鬼奇才…?”風青顏道。

溫蘭書回答道:“這……目前還沒目睹此者,未能下以定奪。”

“就算見到他,你也未必能知道。”又道:“不過這千郎鬼官不就是一隻躲在背後搞鬼卻上不了檯面的傢伙嘛,歸根結底就是一個邪魔外道,咱們把他挫骨揚灰,也算是為民造福了。”輕哼一聲,風青顏傲聲道,畢竟很久沒有動過手了,多多少少還是得練練才是。

而溫蘭書卻道:“但這都根據世人所說,而事實卻是根本就沒有人見過這千郎鬼官究竟是何模樣,生於何處,煉於何道,只傳得罪名滿滿,而若取一人詢問源頭,卻是皆言僅於猜忌。”

“啊??還有這樣???”

溫蘭書嘆了口氣:“聽聞十幾年前,因烏陵王家堡的三公子王歧炤修行旁門左道,心生惡念。不惜人命善全的血煉噬靈,便施於血媒之陣,使那亡靈惡鬼通入人界道途,運用鬼氣附體,將死去的人體皆化為屍傀儡。世稱「邪體轉生」之術。

可就從三年前起,這烏陵邊境的大城小鎮中皆常有人士平白無故死去,且這些人在死之前總會像發了瘋的一樣去殺人,一個兩個,或者一個小鎮,大者甚至一個小城。此行便像及了上百年前的“弒疫”一案。

而經過探察之後,這些邪屍所殺之人大多曾與自己有所過節。因此,這世人猜疑,這邪術做出的屍傀儡應該是利用人心所積存的怨氣,讓其惡化為邪屍怨念,去殺害曾經得罪過自己的人。而最是蹊蹺之處,便是這些人的身上都留着一個與當年‘弒疫’之案留下的痕迹一模一樣的黑色蓮花紋跡。

因此,在近日以來,每逢深夜,大街小道上便常常出現屍傀鬼儡之類的邪物。”

“如果按照你這麼說的話,這世人說行兇作惡的邪祟乃是那什麼千郎鬼官…全都是靠一個印記來定奪的?”風青顏問。

“大概是這樣。”溫蘭書回言。

風秋師亦道:“那…那…那花紋印記…也也是可…可能是假…假的啊…”

“不錯,所以我才覺得此事不可以傳言而草草了之。”溫蘭書答道。

“哦,明白了………”

清風吹動各處小店招旗,一朵金色紅邊蓮花在半空中輕旋,緩緩飄落下來,正好掉在客棧西窗前的旁柱燈籠上,隨之便花瓣掉落,一下子如同化為碎片,如似螢火。

日近西山,只見客棧內用食的人皆拍袖起身,紛紛將酒茶一飲而盡后統統走出客棧。

抬頭一看,發現日過半陽,已近西山。

溫蘭書三人也將茶水錢幣往桌上一放,便走出了客棧。

“都怪你這廝害得本殿下如今都身無分文了,現在天色又不早,要往何處去啊!”風青顏又開始不悅的道。

天色雖已不早,炎月的傍晚卻是舒適怡人。

“先找個靠腳之處吧,待夜深后再上百蓮山一探究竟。”溫蘭書柔笑道。

“我本是來找你幫忙辦事的,現在倒好,要本殿下來幫你辦事兒了,我真的是衰到頭了。”風青顏哼道。

“青顏殿下……”溫蘭書簡直哭笑不得。

此等夕陽美景之下,本最適合回往的閑士賞景,行街。但此時街上的客商卻皆收灘走人,一時之間,大街上便有些雜亂起來。

雖說日近西山,出來擺店生意的商人收灘並不奇怪,但若是整條大街,人居小宅皆收灘,關門,那可就奇怪至極了。

看着手忙腳亂的人來人往。溫蘭書有些疑惑地走到一個小店棚處問道:“請問,此時天色還不曾落幕,不知……此地是否發生了什麼?為何各位商家皆收店歸家關門?”

那店家看了幾人一眼道:“幾位小公子是剛從外地來的吧,所以才會對我們百蓮鎮不了解。”

“兄台何出此言?”

“哎,我們‘百蓮鎮之地可是一個活在鬼界門口的小鎮,就那!”那人抬手一指,指着西邊說“就那,那就是百蓮山,人們皆稱‘百鬼屍潭’。而近日那鬼界的東西卻多次下達惡咒,將那好端端的人活活給逼成了瘋子,哎呦,可駭人嘍。不說也罷,不說也罷嘍。”

說完,店家搖了搖頭以示無奈,自主的收着東西,捲起店牌招旗。

邪道者作祟確實給百蓮鎮的人士帶來了太多的不適,而且人皆曉知,每逢七月,在日落之後,這大街小巷上時不時有邪物出沒。也有受了惡鬼的屍傀鬼儡行兇,所以每到日近西山,這家家戶戶皆緊關家門,以防看到什麼不該看的邪體。

“多謝。”溫蘭書對着店家道謝之後,便對着兩人道“既然如此,那我們也先找個落腳之地,再從長計議。”

風青顏雙眼一撇,風秋風順序點頭一下,便與溫蘭書一併前往大街西邊走去。

倦色怡然,天色夕藍。

時間是行走的車輪,在與人行走的時辰之下,它總是永不止步的行走。

似於半刻之間,夕陽已沒。街上雖已無一人,但小橋漁火卻是點點聚在,一襲清風拂過一旁平地生長的金蓮也吹起了一幅怡然的鄉色。

但見三人徒步不久,天色便漸漸昏暗下天,血色綢絲橫覆整個天邊山頂,只余點點螢飛的火金姑點綴四處平地,而再過不久,漁火聚光,一隻小船正碼立在湖塘之邊。

晚吹過耳旁絲髮,溫蘭書三人便是看見了船上一位頭帶斗笠的船夫正解得拴繩,因此便是向上試問一下,能否捎上一程,渡這一片烏異之湖。那船夫見這三位風度不凡的小少年則是道了一聲,且示意他們三人快些上船。見此,溫蘭書便笑顏答謝,一併登上木船。

木船不大不小,只見三人收腳之後,船夫便開始收繩起桿,乘着船頭暗火,緩緩的,盪過湖面,划船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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嘴炮王者風青顏,

金剛芭比風秋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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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賜人間萬戶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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