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道回府

打道回府

熊熊大火燃了一整夜,幾聲雞啼過後,村民們發現河對岸那座難以接近的祠堂已經被燒的一乾二淨,陳府也在一夜之間人去樓空。

就在眾人面面相覷之時,易初辭攜着葉聲出現了,從天而降,宛如神的旨意。

有人忍不住跪了下來,一人跪,人人跪。

易初辭清冷的聲音在此刻響起:“爾等愚民無葯可醫,何來妖物?皆是爾等一手造成!今日本君雖治好了早衰症,但從此以後,若再有怨氣撞鈴,爾等便會像陳府上下一般消失得無影無蹤!”他的霸氣根本不需要什麼動作證明,足夠給凡人造成強大的威嚇。

“是!是!”他們慌亂地承認自己的罪行,卻無人細想陳公到底何錯之有,只當是仙師無所不知,而自己罪不至死。

臨別之際,易初辭深深看了眼身後的村子,他一刻也不想多待,該叫它惡之村嗎?

愚昧作惡的村民,逆來順受的里正夫人,還有稀里糊塗過完這一生的浣月。

他們好像又沒那麼可恨,皆是無知惹的禍。

再看向身旁的葉聲,安靜地不像話,許是浣月說的話對他有所觸動,易初辭牽起葉聲的手,安慰性地捏了捏:“在想什麼?”

“錯過了。”葉聲掛下臉,失落極了。

“嗯?”易初辭沒聽懂。

“昨晚這麼好的夜色,我們錯過了。”一晚上光顧着放火燒祠堂了,他還有正事沒和師尊干呢。

易初辭先是一愣,憶起葉聲昨日的渾話,失笑地甩開他的手,批評道:“不正經!”

葉聲耍起了無賴:“師尊欠我的,要還。”

易初辭聽得耳根發燙,表情卻故作清冷,無懈可擊:“你欠我的也未還。”

雖然玉佩失而復得,可是易初辭怎麼可能輕易放過為難葉聲的機會,還記得在祠堂法陣里葉聲叛逆乖張的樣子,如果不作懲戒,還真以為他是軟柿子,可以隨意揉捏嗎?

說完,捏着玉佩的手仍未鬆懈,實話實說,他很期待葉聲給他的新禮物。

“哈?”一聲憋笑響起,狐狸晃着它的大尾巴現了身,因為變得匆忙,尾巴還未來得及變回去。裹在前凸后翹的身體上,瞬間變成了一件用料很少的紅衣。

“奴家……”嬌滴滴的聲音配上矯揉造作的行為,葉聲終於明白老鴇那句“姑娘們都配不上胡爺”的意思了。

也是,誰能有胡爺嫵媚撩人呢。

“好好說話!”葉聲頭疼地扶額,他與師尊的二人世界,怎麼總有些不長眼的過來打攪。

“我不是故意偷聽的,實在是因為找不着合適的時機現身,便一路跟蹤至此。”他以女子的體態,在兩位波瀾不驚的睜眼瞎面前扭動着腰胯。

易初辭問:“陳公的家眷安排妥當了嗎?”

“胡爺我辦事,你們還不放心?老鴇會為他們找到安身立命的地方的。”

胡炎用女人的聲音說上那一句“胡爺”,聽着又怪又膩。

“你跟着我們作甚?”

“二位,可不能卸磨殺驢呀,你們把我居住的祠堂燒了個乾淨,我連個供奉香火的人都找不到,我不跟着你們,跟誰去呀?”胡炎嘻嘻笑着,言語之間宛如一位被拋棄的怨婦,身姿隨着她的擺動更加窈窕。

“滾!”葉聲暴喝,他這千年狐妖還怕找不到容身之處?

“小仙師,世上恐怕沒有人比我更了解你體內的妖丹了,除了我,你覺得誰還能在其暴虐時壓制它?”他不急不緩,亮出自己的底牌。

“我不需要……”葉聲討厭被人威脅的感覺。

“你可以跟我們回去。”易初辭卻打斷了他,他的確相信,胡炎的千年修為有這個能力,“但是,你得換一身得體的衣裙。”易初辭上下瞟了兩眼,簡直波濤洶湧、不忍直視。

“這還不容易。”只見他搖身一變,作深閨小姐的裝扮,該遮的一絲不露,舉止優雅地朝易初辭行了個禮。

大有浪/婦從良的即視感。

“還是清洛真人心疼奴家~”酥到人的骨血里。

易初辭的眉心一跳,抽了抽嘴角:“言談舉止也要改!”

……

他們沒有回須彌山,葉聲一到小渚清沙就腳底抹油,拽着易初辭溜得無影無蹤。反正,他們只答應了狐狸帶他回來,可沒說回哪兒。

某種程度上,狐狸的修為使他忌憚,既然不能明着得罪,那就只好把爛攤子甩給孟頤非了。

葉聲默默地在心中為孟頤非豎起一支蠟燭。

“止欽,你這是……”易初辭猝不及防地被葉聲壓在門框上,男人熱烈的身軀纏着他,緊緊相貼,雖然這一次葉聲特意關上了房門,他還是免不了被嚇了一跳。

溫潤的唇堵上了那張笨拙的嘴,什麼都不用贅述,親吻是表達愛意最好的方式,唇齒相依這一個小小的動作,安撫了葉聲焦躁的內心。

他早就在等,等着這一刻,只有他們兩個人的時刻,傾吐兩世的委屈與相思。

易初辭主動揉了揉葉聲凌亂的頭髮,一切好似從前,沒有葉聲的日子,就像是稀里糊塗地虛度了五十年的光陰,現在,是抓在手裏的幸福,是最真實的觸感。

“我真慶幸這五十年裏我不記得你。”葉聲的聲音有些飄,卻重重地砸在易初辭的心口:“五十年,夠我蹉跎,卻不夠思念。師尊,還好我又記起你來了,我們…成親可好?”

他終於說出了自己的渴求,上天欠他的何止一場正式的結親儀式,命運捉弄至此,他們雖有道侶之實,卻無道侶之名,他不甘心,就好像上輩子緊緊攥在手裏的夙願終於得以實現。

在他的面前身着紅衣喜服的不再是一具冷冰冰的屍體,而是鮮活的、會哭會笑的、同樣愛着他的人!

葉聲能感覺到易初辭撫在他發間手掌不自在地一頓,略微推開了兩人的距離。

葉聲想成親,而不是結為道侶,雖然形式相同,但是兩者在本質上有極大的區別。

成親是凡間夫妻的真心交付,道侶雙修則是為了增進修為。

易初辭不解地問:“你不想飛升嗎?”修仙的終極目的不就是得道成仙嗎?

葉聲很想告訴易初辭:我不想做什麼神仙,冷冰冰,孤零零,還不如一顆墜落的星子,燃燒身體做一回自己。

如果上輩子再給我一次機會,我還會選擇為了你奮不顧身地墮入死亡。

可他聽說,易初辭快要進階飛升了。

他不該成為師尊飛升道路上的絆腳石。

“我太着急了。”他錯開易初辭的目光,將下巴擱在易初辭的側頸上胡亂蹭着,怕蹩腳的偽裝被識破:“我的意思是,徒兒想與師尊雙修,結為道侶。”

易初辭被蹭得痒痒,溫柔地責備了一句,也許是剛才自己領會錯誤,錯怪了葉聲,他放慢了語調,顯得不那麼冰冷:“自然是好的。”

“時間由師尊決定。”葉聲掛着淡淡的微笑,笑意不達眼底:“我想以小渚清沙少門主的身份與師尊結侶,可好?”

易初辭想也沒想就答應了,以當今修仙界的局勢,的確由這個身份結侶更為適合,反正他從不關心葉聲的身份,只要能和眼前的人在一起,便是最好。

經此一事,葉聲徹底將狐狸的事拋到了九霄雲外,本着長幼尊卑的禮數,他率先向孟掌門復命,可是門童卻告訴他,孟掌門方才大發雷霆,把少門主拎去了思源殿思過。

沒錯,門童用的是“拎”這個字。

這糊塗蛋到底又犯了什麼事,能讓掌門發這麼大的火?

於是他又馬不停蹄地趕去了思源殿。

思源殿的大門一打開,葉聲也驚呆了。

如果我有罪,上天可以懲罰我,但絕不是讓我看見三個老熟人跪在大殿中央。

一個孟頤非,一個胡顏(女裝狀態),一個方寒。

葉聲只想把腳縮回去,遠離這個是非之地。

“葉聲啊,你來得正好。”孟掌門發話了,他已然沒了退縮的餘地。

“孟伯伯。”葉聲硬着頭皮回道。

“讓你見笑了。”孟掌門點點頭,絲毫沒有給葉聲‘不見笑’的機會,“頤非頑劣,這不,我還未與你接風洗塵就讓你看到了現在的場面,不過啊,這件事情我還真不好斷,不如聽聽你的意見。”

葉聲在心下翻了個大大的白眼,孟掌門的言外之意表達得十分明確,掌門的內心早就已經有了定奪,無非是想要正大光明地偏心自家兒子,每次到了這種表現自己公平公正的時候,都會把鍋甩給葉聲。

“是,晚輩自當洗耳恭聽。”那就陪你演戲唄,誰讓我現在寄人籬下。“那麼,請方道友先說說吧,今日之事到底怎麼回事?”

他與方寒不算熟絡,但是人家好歹幫過他一回,如今再次相見,方寒變了很多,她那種強烈的距離感似乎緩和了不少。

“葉聲?你不是…死了嗎?”乍見之時,方寒表露出震驚之色,自成為散修以來,她斷開了與上仙門所有的瓜葛與聯繫,那些關於葉聲的傳聞也是從民間的小道消息里聽說的。

葉聲滿不在乎地笑了笑:“命大,僥倖活了下來。”

既然葉聲不願意祥說,方寒也識趣地不再多問:“日前我借住一戶人家,今日凌晨時分,他家孩子莫名其妙地失蹤了,我根據殘留的妖氣,找到了這裏。此人身上的氣味與那孩子身上遺落的物品氣味一致,她定然是妖!可孟少門主似乎被那妖物蒙蔽了雙眼、迷惑了心智,竟然執意護她。”

幾十年不見,孟頤非的單純可真是一點兒沒長進。

方寒指尖的寒氣蠢蠢欲動,似乎下一秒就要化成鋒利的冰刃,將狐妖的喉嚨刺破。

“稍安勿躁。”葉聲對着方寒點頭:“思源殿不宜見血,等出去以後再動手。”

狐妖:……

葉聲又問孟頤非:“你呢,為何阻攔方道友?”這糊塗蛋不會真的喜歡這種騷/浪/賤類型吧,葉聲瞥了眼跪在地上還不忘搔首弄姿的胡顏,立刻接受到對方傳來的膩歪飛吻。

不忍直視!有傷風化!方才真應該讓方寒一冰錐子捅死他!

“葉公子~”胡顏肉麻的聲音從葉聲背後響起:“奴家也是女子,為何不先問問我?難道是怕奴家把咱倆昨晚待在一起的事說予他們聽嗎?”

……

不輕不重的一句話,所有目光重新落回葉聲頭上。

此刻,葉聲有了親手鞭屍的衝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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拋去的哪裏是電燈泡,

顯然是一段姻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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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人活着就是為了撩師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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