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牢之災

水牢之災

打人的任務自然是由暗夜接手,三根鞭子便是不計數目,什麼時候打斷了三根鞭子為止。這罰不算輕巧,挨打的人不好受,打人的也是個力氣活。梵塵和九天被並排綁着,夜殿的打手們一鞭鞭抽在人身上,浸潤了的鞭子韌性十足,發出清脆的破空之聲,每一鞭下去都揭了層皮肉,因為沒有數目,鞭子從上到下照顧了個遍,又重疊在原本的鞭痕上,直至鞭子抽斷,再換上一根。

地牢裏鞭聲重疊,聲聲入耳,卻未聞得一聲□□。一旁監刑的暗夜如坐針氈,看着兩個低頭默默受刑的人,表面上沒什麼反應,內心卻又急又慌。他慣常監刑,知道二人隱忍,可也不是如今這個忍法,兩個人均是眼神空洞,一臉茫然,人在受刑,魂兒卻不知丟哪去了,該不會是被主子弄壞了吧......這......到時候會不會算他頭上?

正鬱悶着,忽聽一聲清脆的咔嚓聲,暗夜抬頭,眼見着一鞭子抽在梵塵側肋,皮肉下凹,抽斷了骨頭,鞭子應聲而斷,梵塵一口血嘔了出來,隨即陷入昏迷。暗夜一驚,趕忙叫停,上前按了按梵塵肋骨,只見血沫順着人嘴角便流了下來。梵塵傷勢太重,怕是要難熬許多,可鞭子還各差一根,梵嘯的吩咐,借他個膽子也不敢違抗。暗夜揉了揉有點發痛的額角,“你們下去吧,剩下的我來。”

待兩個打手退下,他在水桶里挑了根鞭子,掂量兩下,走了回來。打人也有打人的技巧,同一根鞭子,若有心放水,便能讓挨打的人少受幾十鞭的罪。輕嘆口氣,站在梵塵面前,暗夜實在是有點下不去手,忽然聽旁邊一個沙啞的聲音道:“剩下的鞭子我替他抗。”

暗夜一愣,瞥向九天,這可是進來后九天說的第一句話,他琢磨着再套幾句,便道:“沒想到你竟是主子血脈,仔細一看倒是有幾分相似。你說你放着好好的少主不當,偏頂着一個天界人的身份欺騙主子,自討苦吃,又是何必呢。”

奈何,無論他再說什麼,九天都彷彿沒聽到般一言不發,暗夜覺着沒趣,嘖了下舌,悻悻然甩了個鞭花,直接砸在九天身上。

九天臉色慘白,並沒有比梵塵好到哪裏去,被魔血反覆折磨過的經脈突突痛着,身上的肌肉像是有記憶般時不時痙攣,連呼吸都有些困難。在那麼短的時間內經曆數次死亡,那種讓人窒息的瀕臨崩潰的感覺,似直接刻印在腦海中一般,頭痛欲裂。父親的做法遠超他的想像,可若不是這樣激進的方式,他恐怕永遠都不會說出真相。梵塵的傷因他而受,這頓鞭子也是因救他而得,他合該替梵塵受着,如今他腦海中一片混沌,需要讓身上再痛一些,讓他能夠清醒着思考。

想要以肉身與皮鞭抗衡幾乎不可能,之所以鞭子會斷,是因為屢次將勁力灌於鞭子抽打在骨頭上,讓鞭子能夠被勁力反噬,積累多了,才會承受不住斷裂,但也要看是鞭子的韌性更足,還是人的骨頭更硬罷了。

即便暗夜已經手下留情用了巧勁兒,想要打斷兩根鞭子也不是易事,九天已經挨了近三百鞭,眼看也要到極限了,渾身上下遍佈鞭痕,似是穿了層血衣,細密的汗珠覆蓋全身,包裹着血液,一滴滴沿着腳尖滴落。暗夜掂了掂手裏的鞭子,估摸着給出最後一擊,可九天肋骨上已有了裂痕,定承受不住斷鞭之威,他一狠心,將這一鞭打在了髖骨,那裏敏感脆弱,一擊即成,卻會給人帶來奇痛。果然,最後一鞭揮下,鞭子應聲而斷,九天發出一聲輕微的嗚咽,微揚下顎,修長白皙的脖頸上露出因為極力咬牙隱忍而形成的條條經絡,等着這一波疼痛過去,頭又無力垂下。

暗夜輕嘆口氣,知道這還沒完,沒有梵嘯的吩咐,他不敢給二人處理傷口,便吩咐手下直接將人送去了水牢。水牢的水沒過胸腔,裏面摻了重鹽,雖然滋味不好受,但多少也算有些消炎的作用,只盼主子早點消氣,也好將二人早點放出去。

九天和梵塵背靠背各自綁着,九天一直未曾昏迷,因此梵塵那邊稍有點動靜他便已經知曉。二人沉默半晌,梵塵突然壓抑着咳了幾聲,水牢的水讓人呼吸不暢,待這幾聲嗆咳過去,他的喘息便有些急了。九天抿抿唇,先一步開口道:“你怎麼樣?”

“肋骨斷了兩根,死不了。”好像突然勾起了什麼不好的回憶,梵塵一頓,接着有些悶悶地問:“你呢?”

“我能怎麼樣。”九天苦笑道,“我也死不了。”是真的死不了......

梵塵聽懂了,撇了撇嘴,也不知該怎麼安慰,二人各自傷得都不輕,那場景,他現在想起來都有些后怕,想想自己曾經幻想過的不死之身,現在卻是一點也不羨慕,甚至還有些慶幸......

兩個人各有心事,均是身心俱疲,便又沉默不語起來。鞭子打出來的傷遍佈全身,浸在粗鹽水中,每處傷口都像是有無數螞蟻在往裏頭鑽,蟄得人又痛又癢。豆大的汗水順着臉頰滴在水裏,不想讓對方擔心,只得拚命咬牙忍着,實在難熬,梵塵便想着還是說說話來分散下注意力,便開口道:“你說......父親他是怎麼知道的?”

“是魔血。”九天輕嘆口氣,微微抬頭看着牢頂,“是我大意了。”

梵塵皺眉:“父親什麼時候在你身上注的魔血?”

“我剛到魔界不久。”九天答。

梵塵驚道:“那豈不是......”

“嗯。”九天略低了頭,“恐怕我第一次死亡那時他就有所懷疑了。”九天何其聰明,不用細想便已經明白,他本以為瞞得天衣無縫,其實早便暴露了,怪不得父親會生氣,那麼沒有耐性的人,着實是給了他足夠的時間攤牌,只是他未曾想過。

“那豈不是比我還早......”梵塵低聲嘟囔。

九天正在思考,沒有聽清,“你說什麼?”

“沒什麼。”梵塵有點鬱悶,總覺着好像吃了什麼虧,又說不上來,沒想到九天卻是誤會了,道:“如果......他再問你什麼,你實話實說就好。”“父親”二字有些叫不出口,他便臨時換了稱呼,梵塵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嗯?”梵塵一愣,隨即明白,“你的意思是父親還會詢問此事?”

“如果我猜得沒錯,恐怕是。”九天道。

梵塵一喜,“那父親把咱們關到一起,豈不是給了你我串供的機會?”

“千萬別!”九天苦笑,“問你什麼你就答什麼,旁的最好想都不要想。”他有種莫名的感覺,父親是故意把他們關到一起的,目的就是存心試探,他們不過合起伙來說了一次謊,便讓他痛不欲生,若是再來一次,怕不是要被大卸八塊兒了。想想就有些頭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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塵兒:好弟弟,你看我們接下來怎麼騙父親?

天兒:是好好活着他不香嗎???

魔爹:你們想好嘍,下章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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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想看天兒替塵兒挨打來着哈哈哈,可惜塵兒昏迷了不知道,不然得樂醒,再挨他個百八十鞭不成問題~

么么噠,感謝小可愛的手榴彈,還有纓雪和蝸蝸的地雷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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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鳳鸞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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