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傷
宋祁星原本是打算去器材室放羽毛球拍的。
器材室這類的地方都相當於雜貨間，樓道的燈有時候不怎麼靈光，忽亮忽滅的。
他把東西在指定的位置放好，不太想回去看到沈戾，便先低頭給花生髮了個消息，說自己回去睡覺了。
手機的光在陰暗的器材室里顯得有些陰森，宋祁星發完消息，突然覺得身後有些不對勁，他轉頭看去。
“砰——”
沈戾一腳踢開了門。
藉著點微弱的光，找到了倒在地上的宋祁星。
他兩步跨上前，將人抱了起來。
“宋祁星？醒醒。”
宋祁星不省人事，沈戾摸到他後腦勺粘糊糊的，香氣濃烈。
旁邊的地上掉了一盞吊燈，像是砸傷人的罪魁禍首。
沈戾盯着那盞燈，目光陰沉。
“唔……”
懷裏的人突然有了動靜，他忙問：“你怎麼樣？”
“嗯？”宋祁星還有些獃滯，後腦勺的疼痛讓他皺起眉頭：“你說什麼？”
他這副獃獃的樣子難免讓人想起他變人魚的時候。
沈戾讓他靠在自己肩上，放緩了聲音：“我問你感覺怎麼樣，我帶你去醫務室，或者我們去醫院。”
來的人是沈戾，宋祁星才反應過來。
他有些不自在，手撐着地挪開了點，語氣微冷：“你怎麼來了？”
沈戾對他突如其來的疏遠有點說不出來的感覺，不過他也沒為難宋祁星：“我來放器材，看到你在地上躺着，就過來看看。”
“嗯，”宋祁星：“上面的燈掉下來了，我沒注意。”
“嗯。”
倆人就這麼沉默了。
宋祁星是因為腦子痛得不清醒，而沈戾，則是因為周身都處於馥郁甜膩的香氣中，作為一個從來沒有聞到過味道的人來說，宋祁星的血對他有種致命的吸引。
他怕控制不住。
“我送你去醫務室？”沈戾先行打破沉默：“去上個葯。”
“不用了，我自己去就行。”宋祁星不讓沈戾送，可他剛一站起來就手腳無力天旋地轉，眼看又要倒下去的時候沈戾伸手扶住了他。
“送你去都不領情？”沈戾莫名有點不耐，但又無可奈何：“不就一起睡了個覺，又沒做什麼，你跟我賭什麼氣。”
“誰跟你賭氣了？”宋祁星被拆穿了心思，更加嘴硬：“我自力更生不行？非得什麼都靠你？我可不想欠你的，誰知道你安的什麼心呢。”
會懟人的宋祁星才夠有生氣，沈戾被他氣笑了：“宋祁星，你能不能講點道理。”
宋祁星：“我只跟人講道理，你是嗎？”
沈戾：“……”
－
宋祁星的傷口需要縫針。
醫務室的老師給他剃了點後腦勺的頭髮，然後就出去準備縫針需要的東西了。
沈戾在旁邊坐着玩手機，但界面翻來翻去還是桌面。
宋祁星再給自己做心裏建設，但緊握着被單的手還是出賣了他。
“你害怕？”
“誰害怕？”宋祁星冷笑一聲：“也不看看我是誰。”
“我當然知道你是誰，”沈戾彷彿洞穿一切似的笑了笑，順着他說：“你可是星哥。”
宋祁星：“……”
“那你叫聲星哥來聽聽？”
沈戾毫不猶豫：“星哥。”
？
“再叫聲？”
“星哥。”
男生的聲音低沉輕緩，嘴角還帶着笑，眼眸漆黑，恍惚看裏面竟然還有一絲縱容。
這下輪到宋祁星納悶了：“你是不是吃錯藥了？”
“沒有，”沈戾搖頭：“我就是崇拜你，今天籃球打得不錯。”
“哈哈哈哈。”宋祁星覺得這個理由還挺有道理的：“這倒差不多，看不出來啊班長，你竟然偷看我，難道也是發現了我比你優秀？”
沈戾看這人高興得都快飛起來了，雖然不能像變成人魚一樣跟自己撒嬌，但慣一會兒好像也沒事。
“嗯。”
沈戾的崇拜比別人的誇獎更管用，宋祁星非常滿足。
“好說！”他全然忘記了自己還和沈戾賭氣，也暫時忘了恐懼：“以後哥教你。”
“好。”沈戾掀起眼皮看他：“那我也教你一個事情。”
“什麼？”
沈戾站起身，居高臨下的在宋祁星腦袋上揉了揉，他安慰自己的小人魚：“縫針會打麻醉的，不會很疼，別害怕。”
“……”
“不過如果真的害怕就叫聲班長，”沈戾笑道：“我來聽你哭。”
“……”
－
沈戾跟老師請了假，宋祁星縫了針在睡覺，他抽空回了趟教室。
“誒譚茂，你怎麼一個下午跟個傻子似的？”
旁邊的同伴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譚茂嚇得抖了一下，一臉驚恐的看着那人。
同伴嘖了一下：“卧槽，沒病吧你，嚇老子一跳，神經兮兮的。”
譚茂收拾好臉上的表情，站起來罵道：“你他么才神經兮兮的。”
同伴愣了一下，看人跑了，忍不住罵了一句：“傻逼玩意兒。”
譚茂跑到廁所洗了吧冷水臉。
今天他去一班問過了，宋祁星在醫務室，沒來上課。
看樣子是沒什麼事了，那種人，就該給他一點教訓。
好在器材室光線不好，自己應該是沒被發現的。
譚茂放了心，準備出去的時候，迎面看到了沈戾。
他沒當回事，畢竟現在誰都知道了沈戾和宋祁星不和。
可沈戾卻徑直走到了他面前。
男生面色冷淡，桃花眼微垂，抽出一支煙點上，煙霧模糊了那張顛倒眾生的臉，
他聽到沈戾說：“自己來還是我幫你？”
譚茂一時沒弄明白：“沈少，您這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沈戾把煙夾在二指之間，問他：“今天中午，去過器材室嗎？”
“沒有，”譚茂下意識否認：“我沒去過。”
沈戾盯着他看了會兒，然後冷笑了一聲：“我再給你一次機會，好好想想去沒去過。”
譚茂心裏已經在打退堂鼓了，沈戾的語氣一直都沒有任何起伏，但他卻莫名聽出了幾分危險。
“我教訓宋祁星是報仇，”他大着膽子：“再說了，他不是和您也有仇？”
沈戾沒想過他和宋祁星之間的關係也能用仇來定義，他說的理所當然：“我動他可以，但你不行。”
譚茂：“……”
沈戾看着指尖快要燃盡的煙：“你還有十秒的時間可以考慮，是自己來還是我幫你。”
譚茂汗水都滴了下來，背後全被冷汗浸濕。
自己不是沈戾的對手，他要動自己，就跟踩死一隻螞蟻那樣容易。
“三。”
“你這樣不怕老師知道？”
“我們家也不是吃素的！”
“二。”
沈戾沒有停下來的意思，譚茂趕在他說出一之前，突然猛地朝牆上撞去——
－
宋祁星醒來時發現沈戾還在玩兒手機。
身上有些沒力氣：“班長？”
沈戾抬起頭：“醒了。”他走過來：“給宋爺爺打了電話，等會他會讓司機來接你，要不要吃點東西？”
宋祁星對他的關心有點不適應，搖搖頭：“不用了。”
沈戾在他床邊坐下來：“這幾天盡量不要碰水，避免傷口感染。”
宋祁星點頭：“我知道。”
雖然沈戾為人不行，但做班長還是挺可以的。
“謝謝你啊。”
“嗯？”
宋祁星不太好意思：“謝謝你送我來醫務室。”
“不用謝，”沈戾道：“你別再跟我賭氣了就行。”
“誰賭氣？”宋祁星不想想起那件事：“我都說了沒賭氣。”
“嗯，行。”沈戾不逗他了。
“誒？”宋祁星突然扯着沈戾的衣領湊上去：“卧槽！你抽煙！”
他突然間靠得很近，沈戾都能聞到宋祁星身上傳來的香味：“不行？”
宋祁星一臉意想不到的搖頭：“行啊班長，真看不出來，好學生也會抽煙？”
“好學生抽煙，壞學生看童話書。”
宋祁星：“我那叫保持童真。”
他覺得有必要跟沈戾科普一下童話書又多好看。
“你看過海的女兒嗎？就是我折起來的那章，講得是一條美人魚和王子的故事，我還沒看完，不過，你相信這個世界上有美人魚嗎？”
沈戾手一頓，抬起頭，道：“我信。”
“啊？”宋祁星沒想到沈戾會信這些：“你還真信啊？”
“嗯，大自然神秘的很，為什麼不信。”
“看不出來你還挺天真，”反正無聊，宋祁星順便窺探一下沈戾的內心世界：“那你覺得美人魚是什麼樣子的？”
這個問題，沒有誰比沈戾更有發言權了。
沈戾看着宋祁星，彷彿那晚的景象再現，他說：“有尾巴，肯定嬌氣，一碰就哭，還粘人，眼睛像星辰大海，說話聲音又軟，最重要的一點，血很香。”
除了有尾巴和血很香，其餘的描述聽起來怎麼那麼的……
宋祁星一臉八卦的：“這不會是你理想女朋友的樣子吧？”
“嗯？”沈戾愣了一下，隨即笑道：“好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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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宋:能相信嗎，我竟然給自己挖了一個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