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接頭人
本來他也沒抱希望被分在堆放倉，等和保安科的大家搞好關係后，總有換班的機會。陳春明雖然着急，但是一些佈局還是要一步一步來。
“鈴鈴鈴玲玲……”刺耳的鈴聲響起，他直到到了吃飯的點了。
這時門口傳來一聲洪亮的叫喊：“何春明！”
這洪亮的叫魂，直接將何春明的魂兒叫出去三分。還沒回過神來一個身影就衝到他面前抱住了他。
何春民連忙大力將人推開，眼前這個小平頭一臉驚喜地看着他，他卻有些愣神，是黑皮。
黑皮是他發小，十幾歲的時候去參軍后他們就漸漸失去了聯繫。之後聽見他的消息就是他的死訊，在倉庫失火事故中工亡。
何春明還在愣神，黑皮就自顧自地說了起來“怎麼，不認識了？我卓力啊。”
“我能不記得你么，只是剛剛在震驚你的膚色好像比印象中的又黑了一度。”
“嘿嘿，當兵的時候曬得回不去了。我今天在值班表上看見你得名字還有點不敢相信。就過來看看，沒想到真的是你。”說著就勾着他得肩膀往食堂方向走去。
“我就來一段時間，體驗體驗生活。”
“你有沒有想過不幹倉庫管理員？”何春明猶豫了下還是略做輕鬆地開門見山地問道。
“這可是我吃苦兩年換來地鐵飯碗啊，換了我幹啥？”
何春明張張嘴，不知從何開口，轉念一想，那場事故還有兩年不急於一時。
隨後調整好語氣歡快地和他開始談天說地：“話說食堂的飯怎麼樣啊？”
“我和你說，我們食堂的飯還是很不錯的。”
兩人並肩走着，那背影漸漸與多年前兩個攜手扛着網兜去後山捉知了的少年漸漸重合。
一餐午飯根本不夠兩人敘舊，一個津津樂道地分享部隊生活的趣事，一個繪聲繪色分享大學生活的日常。
“你是在哪個倉庫啊，帶我去看看，我要去找你也方便些。”何春明還在苦於沒人帶着他參觀鞋廠，這送上門的免費導遊來的十分及時。
“可以啊，趁着午休，我帶你到處看看啊。”
“這個你管的倉庫是一號倉庫，差不多那頭是二號倉庫”他指着另一邊大概五百米開外的另一個廠房說道，“每個倉庫後面就是機床廠房了，一共並排四個，再後面有個堆放倉，我現在就待在堆放倉。”
何春明正仔細記着大概格局，卻被“堆放倉”三個字收起了注意力，原來黑皮在堆放倉，那麼換班就更簡單了。
“這麼久沒見，下班后一起走啊？”何春明真心邀請，但是黑皮卻面露難色。
“最近銷售科科長總是下班後會帶人去堆放倉，我要留下來等他們走了后鎖門。”黑皮明顯不知道這其中可能有什麼貓膩，只是在為多加班幾小時而鬱悶。
但是這個意外的信息卻讓何春明心頭一跳，這才剛來第一天就打聽出來賣機器的接頭人，看來時運真的是不凡啊。不過這銷售科長應該已經在與一些人商談了，他要加快進度了。
何春明回家后就直將飯桌上等菜的趙有德拉到房間。
“我打聽到了，在鞋廠接機器售賣活兒的是銷售科科長，叫李劼。”
“嗯，好的，我明天想辦法去托關係接近他。”
剛打算繼續說的何春明被趙有德輕輕一搭茬接得一愣：“你剛來幾天有什麼關係？”
趙有德神秘地笑笑，“有許可證，有這個……”說著用食指與大拇指搓了搓，“有權又有錢的，再加上個岸邊來的頭銜，這幾天你表舅舅我啊，是真疏通了幾條關係了。”
看着趙有德那一臉的驕傲，何春明不自覺地笑罵了一聲：“別翹尾巴了，告訴你一個秘密。”
見何春明眼裏流光，趙有德也有了興緻。
“今天接待我的人事專員是銷售科長的老婆。雖然她藏得蠻好，但是我還是看見了她手腕上的石英錶。”
“怎麼了？他們雙職工花多些錢買石英錶也沒什麼啊。”
何春明看着趙有德沒說話，伸出一根手指向上指了指，和當初第一次見面時，趙有德猜測華子來處的手勢一模一樣。
看着趙有德瞪大的眼睛，他繼續說道：“這麼些年他一定在銷售上吃了不少回扣，堆積倉里的東西他也說不定吞了不少。”
“這兩天，你先讓兩個演員去和他接觸，抬高價格想辦法讓他先放棄前期已經和他接觸的那些人。”
“然後拖個五六天，差不多快到月底，政府施壓的時候，你再出面……”
這屋裏兩人嘰嘰喳喳，屋外的房門卻敲響了。
陳雲芬拉開門，就看見披着頭髮帶着寬發箍的韓小朵俏生生地站在門前，對來人笑彎了眼眸。
“朵兒，這飯點的，怎麼來了？”
“我來找何春明，我，我媽讓我當面謝謝他。”
“春明啊，出來，出來。”
聽着老媽獅吼的何春明慌忙拉開房門從裏間衝出，“怎麼了？”
還沒來得及站穩的他就被母親推到了門前，我鍋里還有菜，你來招待下。
何春明被陳女士推得一趔趄，差點沒撲到人家姑娘身上，雖然堪堪剎住車，但鼻尖的還是碰到了女孩的發香，絲絲微甜，直鑽心底。
“啊，怎麼了？”
“那天，那天謝謝你幫我。這是家裏包的白菜豬肉餡兒的餃子，給你嘗嘗。”在這個油和肉都要票購買的年代，包個白菜豬肉餡兒的餃子自己吃都不夠，何況送鄰居。
這點葷腥不僅對於當時的人們是最高禮物，就對這三十年後吃慣了肉，來這裏半分油水沒碰的何春明來說也是最高禮物了。
他兩眼放光得將食盒抱在了懷裏：“沒事沒事，舉手之勞。”
他將食盒打開，低頭看看，然後抬頭有些憂慮的盯着眼前的女孩說道：“這些餃子啊，也就是今天能夠。”
“怎麼了？不夠吃嗎？”聽這話韓小朵頓時有些緊張。
看着她鼻頭微汗，眉眼之中的急切，何春明頓時將苦臉笑開，說出了下半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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