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看門的日常
“看門，也行啊，我就是無聊。”
“你無聊在家躺着不行嘛？一定要出去瞎逛？你說你這好好的大學生幹嘛去看門啊。”
她將最後一塊碗沖乾淨，伸手擰緊了水龍頭，便回頭白了他一眼，側身從他堵門的空隙中穿過，向客廳走去。
何麗和沙發上傻坐的趙有德點頭微笑，也不知說些什麼，正尷尬之際。追出來打算軟磨硬泡的何春明便開始了介紹。
“姐，我介紹下，這個是老媽的一個遠房表親，叫趙有德。這個是我姐姐何麗。”
趙有德與何麗輕輕一握手就算是認識了。
“我聽媽說了，最近家裏有客人，招待不周啊。”
“沒有沒有，大外甥招待挺好的。”
何麗聽着這話臉色一變……
在姐姐答應願意幫他打聽后，何春明才將她送走，然後坐在沙發上捧起雞蛋湯就開始嗞溜。而趙有德正抱着他的那碗苦着個臉，一副碗裏那個是他親戚的神情。
“好啦，別擺出這泫然欲泣的表情了，上次還能怪我故意使壞，這次只能怪你自己占我便宜占慣了吧。”
見他還不動作，何春明便繼續道，“快喝了吧，這可是我媽特意讓我姐帶回來的加菜，涼了就不香了。”
吃飽喝足后，何春明開始和趙有德商量正事，“機器的事情，如果靠買的話價格太高了，我們直接敲竹杠。”
這話一出，趙有德直接愣住，然後連連擺手搖頭，腮幫子上的肉都在甩動，滿臉寫着拒絕。
“你聽我說完，不犯錯誤的那種，我先想辦法看看能不能以臨時用工的身份進鞋廠，最近這些廠子一定在急着出這些設備，我先弄清楚在做牽頭的人具體是誰。然後們再進一步計劃。”
“別的不說，你怎麼知道鞋廠在出設備？”趙有德雖然有的時候嘴比腦子快，但是抓人話里重點還是一抓一個準的。
“還能是誰告訴我，當然是韓專員啊。”何春明開口就胡謅，一點腦子不過。
“哦哦，那弄清楚誰是牽頭人了，我們再去找他談價嘛？”
“是，也不是……最近我先去鞋廠做準備，你這幾天就先到處逛逛，放出風去你要機械設備，然後雇兩個演員，假裝競爭對手。”
在等姐姐消息的這幾天，何春明本以為自己能過上了養豬般的生活，哪知母親這幾天都在“病假”在家。
算高齡產婦的母親，明顯身體被妹妹折騰得夠嗆，為了不讓單位上的人起疑，母親只能在孕吐最厲害的這段日子請假在家。
“媽，我來……”何春明接過了母親手裏的掃帚。
“媽，我來……”何春明接下了母親手中的空籃子，屁顛顛地出門買菜。
“媽，我來……”何春明接過了母親淘米的水瓢。
“媽，我來……”何春明拉住了打算出門的母親。
“臭小子，我要去廁所……”陳雲芬咬了咬后槽牙，深呼吸地說道。
這被無微不至照顧着，她剛開始倒是挺舒心的，但是幹活干習慣的她，還是沒法適應，在這狹小家裏廣袖亂舞的何春明。
重重將門關上，母親走到何春明面前，決定和他談談，“你小子是怎麼回事？讀書讀傻了？”
“我這不是怕您勞累嘛。”
“我勞哪門子累啊，這二十幾年不都是這麼過的么……”
何春明將母親的動怒歸結到孕婦激素水平失衡上面，只能繞到沙發後頭站在母親身後幫她捏肩，耐心地安撫和逗樂。
幾個回合下來，母親情緒穩定了，他也不自覺開口了句總結陳詞：“您就放寬心好好‘養病’啊，家裏的事再不濟還有我呢。
陳雲芬聽着這話總覺得是有什麼弦外之音，但是扭頭看着，身後站着的是自己熟悉的兒子，還是一樣沒心沒肺地笑容，一副什麼事情都不知道的樣子。
她反手拍拍他搭在肩上的手，心中的煩悶不知怎麼也消散了不少，將這一切都歸結為兒子長大了。
何春明穿着父親洗的有些發白的青色布衫，梳了一個還算時下流行的三七分，就吹着口哨出門了。
他是沒想到事情如此順利，城西鞋廠剛好在招收一個臨時倉庫管理員，他就被姐姐的朋友塞在了那個空缺上。
在韓春明還沒到的時候，鞋廠人事科的專員門正在準備茶水，打算開始一天的喝茶看報日常。
在扯茶葉的時候就聽着兩人閑聊。
“聽說今天要報道一個臨時工？”
“不算臨時工，是臨時招收的管倉庫的。”
“這為啥突然招人啊，又沒人走。”
“堆放倉里不是還有些沒拆過的‘那東西么’”說到這裏下意識地壓低了聲音，“要勻一個管理員過去，免得要出貨的時候出岔子。”
“你還真什麼八卦都清楚呢。”
“她能不清楚么，她是誰，銷售科科長媳婦兒。”那個時候陰陽怪氣的話，大家都當好話聽。
何春明看着門牌一個一個找，終於在二樓最裏頭找見人事科。對着敞開的木門敲擊了三下，得體又禮貌。
裏屋三人均抬頭看向門口，見此他便朗聲道：“我是來報道的。”
門前這小夥子，身形挺拔，眉目乾淨，三七分的短髮被梳理得整齊，在這大家一眼望去幾乎差不多得年代，也算是讓人眼前一亮的存在了。
負責接待他的女人是一個滿頭燙着泡麵卷的三四十歲中年婦女，手臂上還帶着藍色工裝修改過的袖套。她先招呼着何春明坐下，給他倒了杯茶水，例行公事地了解了些基本情況。
見程序差不多走完，另外兩個也在豎耳聽着的人也湊上前來，進行了一番“人口調查”，能信口胡謅的何春明都胡謅了過去，倒是在和她們聊天中大致了解了下鞋廠的情況。
接下來便是交接工作，等一系列程序。再空下來的時候，他已經坐在了倉庫桌前，甩着鑰匙看着報紙。
何春明看着人來人往的倉庫，進口在這頭出口在那頭，雖然規定半小時巡邏一次，但是他一整天坐在桌前估計也沒有任何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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