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這些問題沒有困擾晏青太久,對早早到了渡劫期,只差臨門一腳便可羽化飛升仙界,卻在這一關上卡了近千年,渡了十來次飛升雷劫,雖然沒有被被天雷劈得魂飛魄散,但也從來沒成功飛升的渡劫專業戶來說,這情景也不算陌生了。
雷劫是一關,考的是功力,升仙還得考一關心性,有些人渡得是幻境心魔劫,有些人是人間情劫,還有些是凡世劫。
晏青一一經歷過這些劫難,飛升劫過不去,按理說早該身死道消,他到現在還活得好好的,但歷過的劫卻沒一個被天道判定成功,這讓他對天道的判定標準摸不着頭腦,時間久了,反而看淡了,把這些天劫權當是體驗紅塵俗世,人間百態。
幾千年劫數里,他做過山中的鳥雀、市井的販夫、也見過艷麗牡丹、血凝金刀,這次,不過是年紀變小些,總歸是機緣。
只是,他覺得要渡劫還是得回九州大地去,這美洲大陸,總歸不是天道全權管轄的地界。
勉強說服自己后,晏青從納物乾坤中取出丹藥,把能治的傷治了,治不了的倒也不在意。
又用法術將身上的病號服變幻成普通衣服——他不清楚這些年美國人的衣服都變成了什麼樣,就把斯潘塞.瑞德的襯衫和針織背心當做模板,只是更換了顏色和花紋。
他抬頭,見窗外是一片夜色,卻並不茫茫,城市的燈光把天空渲染成紫紅色,川流不息的車輛把自己的燈光投射到城市的每一個角落。
夜風輕拂,晏青雙手一撐,翻出窗檯,藉著殘餘的黑暗從二十一樓跳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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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叫做他不見了?”
“我們也不知道,”護士的雙手激動地比劃着,她又去指監控屏幕,“監控顯示他沒有離開過病房,但昨天晚上第二次換藥時我們就找不到他了,輸液管和磁極散了一地。”
JJ頭疼地看瑞德不斷回放醫院的監控錄像,他們早上趕來醫院本來希望拿到奈哲爾的骨齡檢測結果,如果他的確未成年,他們或許可以從未成年保護組織得到幫助,卻只收到了奈哲爾又一次失蹤的消息。
“我們已經報過警了。”護士說。
“嗯......”瑞德停下了三倍速重播監控錄像的動作,“監控錄像沒有被篡改的跡象,他沒有從病房出來過。你們有病房內的監控記錄嗎?”
“沒有,我們需要保護病人的私隱。”
“這很奇怪,”瑞德看向JJ,“如果不通過走廊,就只有窗戶一個出口,而奈哲爾的病房在二十一樓。他身上還有傷,不可能自己從窗戶爬出去。”
“而且漢姆.戴維斯已經被他自己的炸彈炸成碎片了,我不覺得會有人來綁架他。”JJ接著說。
“這不合理。”瑞德正小聲念叨,JJ的手機鈴聲卻響了起來,熟悉的音樂打斷了瑞德的思緒,又有案子了,他猜。
這是BAU小組的工作常態,一年365天,一天24小時,手機隨時開機待命,時刻準備着動身飛往美國各地追捕各種變態殺人犯。
JJ拿着手機快速地回應了幾句。
“是霍齊?”
“yeah...”JJ沖瑞德無奈地笑了笑,“新案子,我們得馬上趕回匡提科,專機已經等着我們了。案發地不遠,就在馬利蘭州。”
瑞德離開前又看了眼監控屏幕,仍在思考奈哲爾是如何離開的,又該上哪去找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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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青正走在第三大街上,他身後東南方可以看見國會大廈的白色圓頂。距離他上一次看見這座建築已經過去了六十幾年,這些白色大理石建築沒什麼變化,她四周的街道卻早不是晏青記憶里的樣子。
大街上流淌過行色匆匆的白領們的腳步,朝陽下,本就沒多少的露水快速凝干。晏青打量着款式變化的汽車、全新的LED屏和路邊商店櫥窗里展示的琳琅滿目的現代商品。
有太多他不熟悉的新鮮事物,但他對這樣的變化倒是熟悉至極了。他算是修士中喜歡在人間晃悠的那一類,如果沒有閉關修鍊,晏青總會出現在人間街頭津渡,不只是華夏大地,他對九州之外也興趣濃厚。
每次幾十年、幾百年的閉關后,再出山來,難免世殊時異、王朝更替、人心嬗變,他的接受能力也一次次地增強。
只可惜他身上沒剩下什麼能夠流通的貨幣,否則,他倒願意買一支手機來玩玩,正好和他的膠片相機和電影放映機湊成一個展覽。
晏青為自己的想法輕笑一聲,抬眼回望太陽,加快腳步往郊區走,想找個沒人的地方施展騰雲之術,他期待着大洋彼岸的故土的新模樣,或許焦土已經換了新綠......
逆着人流向前,可這一走卻讓他覺出些不對勁來。
遠離太陽的天邊,淡藍色的蒼穹中似有火焰浮動。
這不是普通的火光......
晏青在一個十字路口停下,綠燈亮起,行人像浪般烏壓壓一片涌過斑馬線,他卻在人潮中站定,嘈雜的腳步和交談聲無法入耳,他的注意力和神識都投向了東北方天際。
在美國怎麼會有這麼強的靈力波動?他確信自己還是分得清這不是美國巫師的魔力波動。
強悍的力量讓他不由得皺眉,仔細觀察,又有一絲熟悉的感覺湧上心頭,晏青覺得自己應該認識這位。
糟了!是她!
黃燈閃爍了幾下,紅燈亮起,斑馬線后的汽車司機換擋啟動,剛踩下油門,一個身影便從路中間沖了過去。
“fu/ckoff!”開在最前面的司機大罵一聲,一腳剎住了車,跟在他後面的車也不得不剎車,鳴笛聲一下子充斥了這個不算寬闊的十字路口,突生的變故讓他心跳加速,脾氣也上來了。
但他也只看清衝過去的人影有一頭黑色的長發,那身影穿過公路后立刻融入了人群中,任他再怎麼罵也找不到人。
司機記得那個人撐了一把車前蓋,自己幸好剎車及時,沒造成交通事故,看那人矯健飛奔的樣子估計也沒受傷。
正想着讓這事過去,趕緊去上班的司機重新啟動汽車時,腳一踩,突然發現自己剛才一下子踏下去的不是剎車,而是油門,但他的車剛才的確是停住了。
“什麼鬼?”他咽了口口水,車前蓋上的凹痕提醒着他剛剛發生的事實,而車後傳來的此起彼伏的鳴笛聲則提醒着他趕快向前。
司機渾渾噩噩地駕駛着汽車往前開,而晏青早就跑遠了,隨便找了個沒什麼人的巷子,施展縮地成寸趕往出現靈力混亂的格林貝爾公園。
要真是那位姑奶奶——即使是論輩分,晏青也能稱她一聲姑奶奶了——如果沒人攔着,這華盛頓特區今天就該火海一片,明天,東海岸就能赤地千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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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縱火犯?”摩根翻閱着JJ快速整理出來的資料。
這個案子是馬利蘭警方的緊急求助,BAU小組接到通知后馬不停蹄地趕往馬利蘭州,連案情簡報和初步分析都被挪到了專機上完成——沒錯,為了滿足BAU小組為全美案件諮詢和側寫師數量極少不得不提高單組效率的要求,他們擁有自己的飛機和航線。
“岡陂德高爾夫球場、倍特克森林、米德蘭森林公園。unsub(unknownsubject未知嫌疑人)選擇的作案地點變化很大,警方確定這是同一個人作案?”
“對,”BAU小組的組長霍齊回答,他一如既往的嚴肅,“馬利蘭警方在案發現場發現了unsub使用的助燃劑,樣本已經被送至匡提科實驗室,這不是市面上流通的任何一種助燃劑,實驗室還沒有確定具體成分,但可以確認它們同屬於一類。”
“而且,極難撲滅。”霍齊最後補充一句。
“但是除了在岡陂德高爾夫球場有一人死亡,三人燒傷之外,剩下兩起縱火案並沒有人員傷亡。”艾爾說道。
“沒錯,但四天內發生三起案件,三位燒傷者還在昏迷狀態,我們無法從他們口中了解情況,”JJ作為BAU的聯絡官,除了負責解開小組辦案過程中遇上的官僚政治和媒體難題外,總能從各個方面拿到更為隱秘而詳盡的信息,“據主治醫師說,他們的昏迷是由腦損傷造成的,暫時無法確定他們什麼時候能醒過來。”
這條信息讓瑞德有些想法,“腦損傷?燃燒物質有毒性嗎?一些化學物質的確可以通過燃燒釋放出有毒物質。”
“比如?”摩根看向小博士,等着他進行每日科普活動。
“最簡單的像是一氧化碳,你不需要特別的材料,只要含碳可燃物,比如說枯枝落葉不充分燃燒就會產生一氧化碳,積累的量足夠多時,還會產生溫度超過2132華氏度的燃爆現象。而一氧化碳中毒主要是使血紅蛋白失去了攜氧能力,引起機體缺氧中毒,這確實會對大腦產生損傷,鑒於大腦是全身耗氧量最大的器官......”
“好了,這足夠了。”霍齊出聲把大家拉回正題上,“除了岡陂德高爾夫球場外,已廢棄的倍特克森林和米德蘭森林公園都人跡罕至,unsub的攻擊對象不是特定人群。”
“縱火的動機相對簡單,有破壞型、罪案隱藏型和政治動機型,由於只有一個現場出現了受害者,加上unsub使用的特殊助燃劑,我認為他不會是罪案隱藏型,他為自己的縱火犯罪列出了計劃,”吉迪恩聽了一會組員們的討論后,提出了自己的想法,“所以他也不會是破壞型,破壞型縱火犯更多地被他們的情緒所支配,他們中的大多數都會在現場觀賞燃燒過程來達到自我滿足的目的。”
“而且助燃劑說明他有一定的科學背景。”艾爾提出。
“所以,我們在尋找一個政治動機型縱火犯?”摩根既是提出問題,也在總結組員們的想法。
“我想是的。”霍齊抬眼掃視組員們,“這也是當地警方把案子遞到BAU來的原因之一,他們也聯繫了DHS(國土安全部)。”
瑞德突然把東北部地圖翻了出來,把三個案發地點用鮮紅的記號筆圈出來,又連成一條線,圖形一下子清晰起來,“他的路線指向特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