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4章

第004章

挨了老大一頓訓斥,還被罰抄書。祝圓鬱悶極了。

好不容易把祝修齊送走,祝圓憋着股氣轉回來,朝夏至道:“夏至姐姐,去廚房拿個爐子過來。”

夏至愕然:“姑娘,您要爐子做什麼?”雖然才剛踏入四月,天兒已經很暖和了呀。

祝圓苦着臉:“我是拿來燒紙。”不是取暖。

燒、燒紙?夏至大驚:“非年非節的——”

“打住打住。”祝圓擺手,“不是那種燒紙,就是平日裏寫了廢紙,讓你拿去廚房燒的那種。”

“那——”

祝圓沒好氣:“沒聽我剛被老爹訓了一頓嗎?趕緊去拿!”

夏至乾笑,忙不迭跑了。

祝圓回到書桌前,瞪了眼招禍的紙張——

誒?

她湊過去,仔細盯着上面浮現的字體。

【……見父之執,不謂之進,不敢進……】

這內容很是眼熟啊。

祝圓摸了摸下巴。

為了證實心中猜測,她從書架上翻出一本書冊,對着紙張上的墨字逐一核對。

果真是《禮記》!

老爹剛罰她抄寫《禮記》,這廝馬上就寫出來,實在嘲笑她吧?!

祝圓怒了!

顧不上害怕,她抄起毛筆就開轟——

【不要臉!!竟然偷聽!】

蒼勁墨字停住。

然後緩緩浮現一個“?”號。

【你究竟想幹什麼?!我只是一名小老百姓,你盯着我有什麼用呢?】

【何出此言】

【還裝?還裝?你這麼能裝,咋不把老天給裝兜里?】

對面靜默。

片刻后,那蒼勁墨字似乎懶得搭理她,接着適才斷開的地方往下抄寫……或默寫。

祝圓鬱悶。

【你走不走?不走我要接着抄佛經了!】

對面沒理她,執着地繼續往下謄抄《禮記》。

【你就不怕我找和尚道士來把你收了?】

對面依舊沒理她。

祝圓磨了磨牙,先服軟。

【大哥,我跟你遠日無仇、今日無怨的,放過我行嗎?】

【我只是一名人微言輕的小老百姓,你去找那些個高官富紳啊,好歹能賺點煙火錢,你盯着我有什麼用啊?】

【若是你有什麼心愿未了,說出來,只要我能幫,我一定幫你完成。】

刷刷刷寫了一大堆,對面一點反應都沒有,甚至沒有影響他寫字的速度。

祝圓看着頁面上不緊不慢浮現的《禮記》內容,哭了:【大哥,你說句話啊,你究竟要幹嘛啊?你這樣我壓根沒法寫字看書啊T_T】

或許是流淚表情太過傳神,對面終於有反應了。蒼勁墨字慢條斯理將一句話收尾,停了下來——祝圓猜測他是換了張紙——

果然,蒼勁墨字回答她了:【我亦有同感】

祝圓皺眉:【什麼意思?】

【我已看你抄了半月有餘的縣誌】

祝圓:……

要是真的,這傢伙比她還慘啊——她每天從早抄到晚,字還丑……換了她自己,估計得心梗。思及此,她有點心虛:【你可以不看的。】

【我亦需要書寫閱看】

祝圓懵了:【你不是鬼魂嗎?為何還要看書寫字?】

對面停頓片刻,答曰:【不是】

【那,妖?精?怪?】

【不是】

祝圓暴躁了:【那你怎麼能看到我寫的字、聽到我跟爹爹的對話?】

對面靜默片刻:【只能看,不能聽】

祝圓才不信:【那你為什麼寫《禮記》?】看了半個月都沒寫字,一提筆就寫《禮記》,騙人都不打草稿的嗎?

【無可奉告。】

祝圓吃癟。

對面似乎反應過來:【你也要抄《禮記》】

【廢話。】

對面又停了。

祝圓咬着指甲思考。如果對面傢伙沒撒謊,那他真是人?

問題來了,倆普通人之間,為什麼會出現這種狀況?

難道她穿越一遭,多了金手指?

不對,這算什麼金手指,太雞肋了,還耽誤事……

【當務之急,須解決書寫閱看之難】

祝圓連連點頭,完了才想到對方看不見,忙提筆寫字:【對,不然我沒法練字了。】

蒼勁墨字不疾不徐:【巳時初至午時正,未時正至申時末,此時段我用,別的時段你安排】

這傢伙乾脆讓她別寫字得了。祝圓果斷拒絕:【不行,我也是這些時段寫字!】

對面停下,片刻后:【申時正後給你】

真大方,提前了一個小時呢。祝圓氣笑了:【反過來,你說的這些時間我要了,其他交給你。這樣我就沒問題。】

對面沉默。

【哼,知道你安排的時段多不合理了吧?】祝圓奮筆疾書,【我爹剛才看到我罵人的字,罰我抄十遍《禮記》,歸根究底,是你給我惹的禍,這兩天你得讓給我!以後怎麼安排可以再商量。】

對面依舊沉默。

祝圓暗喜:【你不說話我當你同意了。】

墨字再次浮現。

祝圓一看,差點沒氣死——那廝竟然又接着抄《禮記》了。

【說話啊,別裝死!】

蒼勁墨字紋絲不動,保持穩定的速度一筆一劃往外冒。

祝圓:@#$@%@^@#$@!%

真是不討喜!

【大哥,你都能半個月不寫字了,繼續保持不行嗎?】

對面恍若未見。

好,不就是寫字嗎?閉着眼睛寫就是了。看誰先撐不住!

祝圓將聊天的紙張揭起來,揉成團,暫且扔到一邊,翻開《禮記》便開始抄。

只寫了幾行,祝圓就發現規律了——對面的墨字只會在頁面中間浮現。

她只要當看不見,刷刷幾筆就寫過去了。

只是吧……浮現的蒼勁墨字不疾不徐、風骨天成。落墨的歪歪扭扭、粗細不均。

對比格外明顯。

祝圓越看越彆扭,越寫越心虛。

恰好夏至抱着個小火盆回來了,她忙扔下筆,抓起桌上紙團奔過去,將剛才的聊天記錄毀屍滅跡——再來十遍《禮記》還好說,要是被人當成神經病抓起來,那她才是真的慘。

在夏至擔憂的目光下燒完紙團,就差不多是飯點了。

祝圓索性洗了手,領着夏至溜溜達達回正院,還沒進門呢,就聽見她爹叨叨着跟她娘投訴。

“……哪學來的毛病,竟然會罵人了,你好好管管。”

“興許是看了什麼書學來的?她愛看書,偶爾看到些雜書有粗鄙之言,也是正常。”她娘張靜姝如是道。

“那也不行,讀書——”

祝圓趕緊鑽進去,挨個行禮:“爹,娘,姨娘,”然後朝邊上坐着的兩位小朋友揮揮手,“妹妹,弟弟。”

他們一家人口算簡單,祝修齊夫婦不說,姨娘是張靜姝的陪嫁,叫銀環,生性安靜不惹事。生的女兒叫祝盈,今年才九歲。

張靜姝自己有三個兒女,老大祝庭舟,今年十二歲,去了這邊的新書院,每月回來兩次。老二就是祝圓自己。老三是祝庭方,今年不過四歲。

加上這幾年祝修齊都是外派任地方官,沒有祝家主宅那一大攤人事扯着,他們家過得還算清靜。

反正,祝圓對現在的生活滿意的很。

言歸正傳。

看到她進來,偏瘦的祝盈跟奶聲奶氣的祝庭方齊聲喊姐姐,銀環姨娘也朝她微笑點頭。

豐腴柔美的張靜姝笑容更盛,朝她招手:“回來啦?快坐,就等你了。”

祝圓小跑過去,還沒坐穩,就聽祝修齊問:“《禮記》抄了多少了?”

她縮了縮脖子:“剛沒抄完一遍——”

“到飯點了別訓孩子。”張靜姝忙推了推祝修齊,嗔道,“待會孩子嚇着了,吃不香不長個了。”

祝修齊這才作罷。

祝圓鬆了口氣。

“姐姐,”瘦小的祝盈似有些興奮,“娘說明兒帶我們出去。”

四歲的祝庭方也跟着嚷嚷:“出去!出去!”

“誒?”祝圓忙不迭去看張靜姝,“娘,明天要出去嗎?”來到這裏這麼久,她還沒出過門呢。

張靜姝正吩咐下人上菜呢,聞言微笑:“對啊,明兒一早咱們就出門,去買新衣裳。”

祝圓還沒說話,祝修齊先皺眉:“不年不節的,怎麼又買新衣?”

“誰曾想到蕪縣這兒沒入五月就熱成這樣。”張靜姝眉心輕蹙,“大人還有去歲的夏衫換一換,孩子們一年一個樣,去歲的可不能穿了,明兒趕緊給他們買兩身淘換,剩下的回頭再慢慢裁剪。”

祝修齊看看身上夏衫,默了,完了問她:“銀錢還夠用嗎?”

張靜姝忙推了推他,低聲道:“別在孩子面前說這些。”

恰好下人送來飯菜,祝修齊這才閉口不言。

祝圓畢竟不是真正的小孩兒,從這隻言片語便能聽出家裏境況——家裏這是缺錢了?

她爹不是父母官嗎?怎麼還會缺錢?

祝.小老百姓.圓邊吃飯邊胡思亂想,偶爾豎起耳朵聽張靜姝幾個聊主宅的情況跟家裏瑣事。

很快這頓飯便用完了。

祝圓畢竟還背着罰,飯吃完了,張靜姝就不護着她,在祝修齊的怒目之下,她只得踩着沉重的腳步離開小廳,回到書房。

對面那廝竟然還在寫《禮記》!

都不需要吃午飯、睡午覺的嗎?

酒足飯飽容易犯困,祝圓索性拉過一張宣紙,撩對面大哥or大姐聊聊天。

【喂】

對方停了下來。

【既然你不是鬼魂精怪,那咱們這樣,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吧?】

【何意?】

【有損陽壽、沾染穢氣啥的。】

【都是人,何來穢氣、奪壽之說】

也是。祝圓想想,又問:【那你不怕嗎?】

對方壓根不理她。

【別這樣,你都抄了好久了,歇會兒,聊聊天嘛。人要懂得勞逸結合,不然容易過勞死你造嗎?】

對方終於停下,回了句:【造嗎何解】

【“你知道嗎”這句話,念快一點】

【?】

【念念啊,念幾遍你就知道了。】

【.】

祝圓看着紙上那一團墨汁,笑噴出聲。

正在擦着書架的夏至聞言回頭:“姑娘?”

祝圓忙擺手:“沒事沒事,你繼續。”

【話說,相逢即是有緣,目前狀況來看,咱們以後還得長久相處……做個自我介紹唄?】祝圓歪頭想了想,繼續提筆,【我先來,我叫佩奇。】

【你是小哥哥還是小姐姐?怎麼稱呼?】

對方又不理她了。

祝圓暗笑,繼續寫:【總不能以後都叫你“喂”吧?既然你不說話,那我給你取一個。】

墨字不疾不徐,依然在抄書。

【以後你就叫狗蛋吧。】

唰地一下,紙頁上多了一道粗長的劃線。

祝圓拍桌狂笑。

小樣,還裝高冷,治不了你了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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