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0章

第020章

謝崢放下書,讓安福等人去打聽客棧里還有什麼人家住進來,尤其要注意那些言辭異常、行為詭異之人。

安福幾人看他面沉如水,心驚膽戰,除了留守之人,其餘全部散開四處查探。

等人走了,謝崢親自挽袖磨墨,開始套這位佩奇的話。

【此話怎講?】

遠在蘆州的祝圓如何能想到會弄出這般誤會,看到他回話,立馬激動地將今日之事細說了遍——當然,是打了碼的。

謝崢從那洋洋洒洒一大堆文字裏提煉出中心:街上,親人,老婦人、施捨食物……

看來倆人所見所聞壓根不是一件事。

謝崢眉心微舒。

祝圓猶在奮筆疾書:【雖說是為了老人家好,可幫忙的法子千千萬,哪有直接不管不顧、置之不理的?枉這傢伙讀了這麼多年書,腦子都不帶轉彎,整個書獃子似的,氣死我了!】

【你之施捨,亦不過是杯水車薪,無濟於事,待你一眾離開,乞者該如何便如何,他不救,亦是常理。】同為乞兒所擾,謝崢難得的耐心大發,與她說上一大段話。

【道理都懂,但做人不能這樣。勿以惡小而為之,勿以善小而不為。怎能因為善惡過小就不在意呢?】

謝崢啞然:【天真】

祝圓忿忿:【怎麼天真了?尊老愛幼是人的基本素養,若連這個都做不到,還算人嗎?】

【倉廩實而知禮節,衣食足而知榮辱。百姓溫飽皆成問題,尊老愛幼不過是紙上文章。】

【……你說的對!】祝圓汗顏。是她狹隘了。【這麼說,還是朝廷的問題。但凡朝廷給力點,就不會有這樣的情況了。】

謝崢:……

這位佩奇與那些指點江山的酸儒們倒有幾分相像。而這類人,不是自詡懷才不遇,就是年紀不大。

不知道他是佔了哪一項呢?

恰好安福過來回話,謝崢便沒再繼續。

兩人皆是舟車勞頓,短暫的聊過後,便各自安歇。

***

祝家暫住的這處宅子已提前打掃過,她們住進來后只需要將行李歸置好,再採買一些零碎的必需品,便妥了。

只是一路奔波,尤其是祝圓一路吐着過來,張靜姝便按捺下心思,讓大夥好好兒歇了一天。

抵達蘆州的第三天,他們才前往秦守備府上做客。一是送禮,畢竟別人幫忙賃了院子還打掃乾淨了,二則,是要問問大夫的事情。

因着不是休沐,秦守備並不在家中,張靜姝便只帶了祝圓一人赴宴。

秦守備的夫人姓辛,是名爽朗大方的年輕婦人,見了他們,寒暄過後,辛夫人便抱怨:“我聽我們家爺提過好幾回祝大人,在咱家這裏,你們可都是老朋友了,怎麼過來還帶那麼多禮兒?”

“都是些不值錢的玩意,你們不嫌棄就好。”張靜姝笑笑,拉過祝圓,朝她介紹,“這是我家姑娘,單名一個圓字。”然後讓祝圓喚人。

祝圓福了福身,脆生生地喊了聲嬸嬸。

辛夫人眼前一亮,拉住她的手便讚歎:“哎喲,這丫頭長得真是水靈可愛,瞧着就讓人疼惜,我多看兩眼就恨不得搶過來養在家裏頭。”

張靜姝忙謙虛:“夫人謬讚了,小女性子頑劣的很,若是真在你家,怕是早就惹了你煩厭了。”

辛夫人捂嘴笑:“姐姐你這可就過謙了,小姑娘家家的,能頑皮到哪裏呢?”剛才寒暄時相互介紹了,她比張靜姝要小几歲,故自稱妹妹。

幾人邊聊邊進了屋,按序落座,下人奉上茶水。

張靜姝端起茶盞抿了抿,接着剛才的話題笑道:“倒不是頑皮,就是鬼主意多得很,整日帶着弟弟妹妹們搗亂。”

辛夫人登時樂了:“這麼說我更想留下她了。”完了她轉回來逗祝圓,“圓圓是吧?嬸嬸家裏有小妹妹和小弟弟,留下來陪他們兩天好嗎?”

祝圓看了眼微笑的張靜姝,大方拒絕道:“抱歉嬸嬸,蘆州我們第一回來,地兒不熟,加上爹爹不在,我得陪着我娘他們。”

辛夫人打趣了一句:“別不是你離了娘親要哭鼻子吧?”

祝圓笑眯眯:“嬸嬸要這樣想,我也沒辦法~”

辛夫人微詫:“你這小姑娘竟一點也不怕生……今年多大啦?”

“十一歲了。”

“喲,都快可以說人家了。”辛夫人朝張靜姝笑道,“我瞧這性子,壓得住場子,是當主母的料。”

這話祝圓可不好接了,忙低頭裝靦腆。

張靜姝搖搖頭:“前幾年耽誤了,去年才帶在身邊教起來。”嘆了口氣,“如今她這身體又……我這心裏愁得很呢,哪裏還有心思相看人家。”

辛夫人聞言仔細打量祝圓,道:“你們信中說得可嚴重了,可小姑娘看起來氣色還不錯呀,當真如此嚴重嗎?”

張靜姝面上愁容更顯:“看過好些大夫,都說是年紀太小補過了,看着臉色紅潤,實則虛得很。這才十一歲呢,上月就來潮了不說,那幾天還疼得直打滾……”說著說著,她眼眶便紅了,“不說孩子如何受罪,萬一、萬一將來……”

許是當著祝圓的面,她沒往下說。

辛夫人卻明白其隱下的話語。女兒家嘛,不外乎就是擔心子嗣問題。

她嘆了口氣,拍拍張靜姝手背:“別太擔心,蘆州這邊雖然窮一些,好大夫還是有不少,圓圓年紀小,只要調養得當,必定跟常人無異。”

“希望如此……”

話未說完,便有一侍女匆匆進來,先朝在座福了福身,再湊到辛夫人身邊低語了幾句。

張靜姝低頭佯裝品茗。

辛夫人聽完揮開侍女,道:“大夫到了。”見張靜姝愕然,她解釋,“調理身體這事兒,趕早不趕晚。收到祝大人的信件時,我們家爺便已經讓人去留意那些擅婦科調養的大夫,今天知道你要過來,我早早就讓人去把那位大夫請過來,這會兒他已經在前院等着了。”

張靜姝驚喜:“這、這……”竟然一點也不耽誤功夫,直接把大夫請過來?

“別這啊那啊的,走走走,趕緊去看大夫,看看咱們圓圓身體怎麼調理比較合適!”辛夫人大手一揮,風風火火地領着他們前往外院。

……

“……虛火實寒,不算什麼大問題。”蓄着長須的老大夫唰唰唰寫了個方子,將紙張遞給張靜姝,“先按這方子吃上十天,過了十天,老朽再來複診,屆時再做調整。”

聽說不是什麼大問題,張靜姝徹底鬆了口氣,問:“這葯前後要吃上多久?會不會對身體有礙?”

老大夫捋了捋長須:“快的話一個月,慢的話三個月。”

辛夫人皺眉:“不能再快些?”

“要快就得下猛葯,小孩子家家的,調理得當便於常人無異,操之過急反而不美。”

也是。辛夫人便不再多說。

張靜姝卻已經很開心了:“已經比我想像中要快多了,只要圓圓身體能好起來,多花點時間也無妨。”

老大夫捋了捋長須:“就是這個道理。等吃完葯,我再給你們幾道食療方子,想起就吃上一兩回,身體又會更好些,輕易也不會生病。”

張靜姝這下是徹底鬆了口氣。

祝圓更是激動。只要一想到那針扎刀刺般的腹痛,她就恨不得給面前老大夫磕頭。

送走老大夫后,辛夫人笑着道:“如今可算是安心多了吧?”

“多得您和秦大人的幫襯。”張靜姝擦了擦眼角,“若非你們幫忙,我家圓圓都不知道要如何受苦了!”說完,她趕緊推了推祝圓,讓她好聲道謝。

祝圓立馬張嘴,叭叭叭就給辛夫人吹了好長一串彩虹屁,逗得她眉開眼笑的。

“瞧這小嘴兒甜的,跟抹了蜜似的!”辛夫人愛嬌地捏捏祝圓臉蛋,轉頭問張靜姝,“我是越看你家圓圓越喜歡……這都十一歲了,你有什麼打算沒有?”

祝圓眨眨眼,看向張靜姝。後者拍拍她腦袋,答道:“還沒有呢。”

“那打算找哪兒的?可不能在蕪縣找,任地是任地,將來你們走了,姑娘可就無依無靠了。”

這是正兒八經談親事。祝圓只得低下頭,絞着衣擺裝害羞,一邊豎著耳朵細聽。

只聽張靜姝道:“早前跟我家老爺商量過,蕪縣這邊的任期滿了,便帶她回京城相看人家。”

“那就好。”辛夫人連連點頭,“自家閨女,還是得放在眼皮底下。”頓了頓,她笑道,“若是還沒相好人家,我這邊倒是有個不錯的人選。”

張靜姝微詫,道:“妹妹不妨直說。”

辛夫人輕咳一聲:“您也知道,我們秦家出了位淑妃娘娘。她膝下有兩位皇子,大的排行第三,剛滿十四歲——”

竟是介紹皇子?張靜姝大吃一驚。

連祝圓也驚呆了。好傢夥,她只是來看病的,咋還相起親來呢?她才十一歲!!

察覺她倆的驚詫,辛夫人擺擺手:“且聽我說完。”她嘆了口氣,“別看皇子名頭聽着響亮,咱家這位皇子卻着實是有些可憐。”

有八卦聽。祝圓連衣擺都忘了絞,就差把耳朵湊過去了。

辛夫人壓低聲音:“淑妃娘娘甫一進宮便得了寵,生三殿下時大出血,差點沒熬過來,身子也壞了,一躺就是大半年。這女人一生病,顏色便不漂亮了,又不能伺候,宮裏顏色多,皇上自然不可能守着她,轉頭便把她忘在腦後。家裏也幫不上忙……那段日子,娘娘可真是藥渣子灌心裏,苦得不行。好在,苦熬了些年後,她身體終於好轉不少,等她再次復寵,生了小兒子、晉陞淑妃,這日子才好過了不少……”

這些都不是什麼秘密,張靜姝也有所耳聞。只是,好端端的,提這個作甚?

“你想啊,同樣是兒子,這境遇是完全不一樣,你會怎麼辦?”

這話張靜姝不好接了。

好在辛夫人也沒想她能說啥,只接着道:“這人啊,最怕多想,這一多想,就容易……”她壓低聲音,“聽說那位把三殿下當成了與自己相剋的,但凡有點好事都給壓着,還……加上皇上事務繁忙……反正,咱們這三殿下打小就是奶娘、太監帶大,上回見着,連個笑模樣都沒有,可憐見的……”

“總之呢,我們家老爺已經發了話,三殿下的親事,咱們得幫着留意。”

她口中的老爺,是指淑妃的生父、三皇子的外祖父、正三品太常寺卿,秦銘燁秦大人。

話雖如此,張靜姝依然遲疑:“這……畢竟是皇子,我家圓圓如何高攀得起。”

“嗨,什麼高攀不高攀的,咱們秦家也不是什麼高門大戶,不也出了位淑妃娘娘嗎?”

張靜姝想了想,勉強笑笑:“這事我可做不了主,回頭我得問問我家爺。”

“那當然。”辛夫人摸摸祝圓腦袋,“我就那麼一說,就算真要談,這還早着呢……”

這話題便暫且打住,倆人改聊起了蘆州、蕪縣的一些風俗人情。

祝圓以為這事便算過去了。

身體的事兒有了轉機,以後安心養病便是了。即便一到家就被祝庭舟提溜着去練字,祝圓的心情依然美麗的很。

故而,一看到狗蛋出現,她立馬興奮地撲上去打招呼。

【狗蛋狗蛋!我跟你說,我今天聽了個大八卦!】

對面墨字絲毫不受影響,行雲流水地寫着自己的東西。

【哎,家家有本難念的經,沒想到堂堂皇子也過得跟沒爹沒娘似的,太慘了太慘了。】

蒼勁墨字筆鋒一頓:【什麼情況?】

【喲,我以為你就關心你那堤壩呢。怎麼突然又有興趣了?】

遠在潞州的謝崢額角跳了跳:【說】這廝廢話忒多了,要是擱他面前,這般顧左右而言他的,早被他踹牆根上了。

【我知道了,你現在有水泥……你是不是想陞官、是不是想去當京官?所以才想知道宮裏——】話沒說完,祝圓便覺出不妥,【不對,你前些日子畫潞州堤壩,又說出遠門……啊!你本來就是京官?!現在潞州?!】

謝崢眼角一跳。大意了。

【嘿嘿嘿,】祝圓興奮極了,【看來扒馬之日指日可待啊!】

謝崢捏了捏眉心,把話題拉回來:【先說皇子之事】

【你還惦記着這個啊……】祝圓現在更關心狗蛋兄的馬甲,隨口便答了句,【其實也沒啥,只是聽說堂堂三皇子竟然是顆小白菜而已。】

謝.三皇子.崢:……

小白菜是什麼玩意兒?

※※※※※※※※※※※※※※※※※※※※

祝圓:小白菜呀~~地里黃呀~~兩三歲呀~~沒了娘呀~~

謝崢:閉嘴!

***

依稀記得在某一章把祝圓的年齡寫成了十歲,但是找不到在哪章了……那就,假裝不知道這件事吧(愉快.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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