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見我
今日天氣不太好,天空昏暗。打從昨夜開始,春雨便一直淅淅瀝瀝下着,沒有絲毫停歇。
督公府的人也隨着這天氣的陰沉開始變得小心翼翼起來,生怕有任何失誤,唯恐莫延今回來惹他不快。
眾人皆知,一旦遇到下雨天,尤其是陰雨連綿時,莫延今的心情都會變得極差,連帶着整個督公府都變得死氣沉沉。
督公府門口,一輛轎子穩穩噹噹地停了下來。
莫延今面色陰沉地從裏面走了出來,周身散發著陰鬱的氣息。一旁的小太監見狀連忙撐着傘走了上去。
莫延今在宮中當值,已多日未歸,如今方回到府中,管事便上來彙報。
管事立在書房案前,彎腰恭敬道:“有一事需要稟報督公。”
“何事。”他的腔調仍舊夾雜着陰柔的氣息,只是這回隱隱顯露出些許疲憊。
管事猶疑了一瞬,似是不知道該從何說起,想了想還是如實稟報:“前幾天國公府的李大小姐派人來下帖,說是誠邀督公府外一敘,因着前段時日的事情向您賠罪。”
莫延今聞言有一瞬間的愣怔,似是不知道李矜然何時竟破天荒地轉性了,居然說要跟人賠罪?!
然而下一刻,他本就陰沉的臉色又黑了幾度,如烏雲密佈般令人心驚。呵!不管怎樣,只要找上他總歸沒有什麼好事就是了!
管事感受到了氣氛的壓抑,額頭上的冷汗不自覺地流了下來。他就說嘛,只要涉及李矜然的事情,督公的心情便不會好。他原本便不打算向莫延今通報此事,但架不住那李大小姐天天來下帖,還聲稱倘若不將此事稟報上去就天天來鬧事。
那李矜然的刁蠻任性他早就如雷貫耳了,他一個下人又哪裏惹得起她呢,說到底,只有他一個人夾在中間左右為難。
莫延今不知曉李矜然意欲何為,但他這會兒沒時間同她糾纏,當下便命管事回絕了她。
*
此時的李矜然正百無聊賴地躺在屋內搖椅上,靜靜等着下人來回消息。她之前便打聽到了,莫延今今日便會從宮內回來。
沒多久,小姚便從屋外走了進來。
李矜然見狀,連忙坐起來迎了上去,眼裏帶着期盼:“如何?”
小姚無奈地搖了搖頭:“小姐,督公說了,他不會見你,讓你死了這條心!”
雖說這是預料之中的事情,但聽到這個結果還是免不了失落。
李矜然朝小姚擺了擺手,示意讓她自己一個人單獨待會兒。
她重新躺回搖椅上,渾身上下散發著無力感,再照這麼下去,她估計等到地老天荒都不一定能夠取得攻略進展。
忍不住在心裏哀嚎:實在是太難了!
對了,或許可以找一下系統?看看它有沒有什麼法子!
李矜然當即在腦海中呼喚:“系統,你在嗎?在的話就給我回個話。”
等了一會兒,依舊沒有任何動靜,李矜然忍不住冷了臉,說是要跟她一起完成任務,偏偏關鍵時刻掉鏈子,簡直過分。
算了,既然如此,那她也不能坐以待斃。
緊接着,李矜然便從躺椅上起來,往門外走去。
小姚一直在外面候着,見她往外走去,連忙拿了把傘跟上。她將傘撐到李矜然頭上,滿臉疑惑:“小姐,您這是要去哪?外面還下着雨呢!”
“督公府。”李矜然往前邁着步子,雨水濺落在她的裙擺上,洇濕了一片痕迹。
小姚乍然一聽,面露驚訝:“小姐去督公府作甚?”
“找莫延今。”
小姚聞言,下意識便抓住了李矜然的手,勸阻道:“小姐,咱還是不去了吧,督公都回絕咱們的帖子了!去了也沒用啊。”
李矜然被她拽着,不得已便停了下來,側頭看向她,眸中透露出堅定:“不去試試怎麼知道。”
“可是......”
李矜然不給她說話的機會,直接打斷了她:“哪有那麼多可是,若是我爹知道了,便讓他罰我好了,不會讓他怪罪於你。”若是再這麼啰嗦下去,說不定今日便去不了了。
不再多言,抬腳便往前走去。
小姚見狀,生怕她淋雨,連忙跟了上去。雖然如此,但依舊沒有放棄勸她的機會。
“小姐,奴婢不是這個意思,奴婢只是擔心......”
“擔心什麼?擔心他將我拒之門外,還是擔心他會因為以前的事情而藉機報復於我?”
小姚“嗯”了一聲。畢竟這位督公如今可是權傾朝野,若是他真想做些什麼,可能連公爺都不一定攔得住。
李矜然用眼角餘光朝她瞥了一眼,見她憂心忡忡的模樣,忍不住再次停了下來,看向她,苦口婆心道:“小姚,我不是傻子,我做任何事都有自己的考量,平常的小事你若想拿主意那便拿主意,可我一旦想做任何事,即便是我爹來了也沒用。”
她見小姚似是還想說些什麼,心知若是再不放狠話估計能跟她扯到天亮去,忍不住道:“你跟了我這麼久,還不了解我的性子嗎?若再啰嗦下去,以後便不用跟我了。”雖說她待在這裏也沒有多久,但原身以前可就是個說一不二的性子。
小姚聞言,瞬間不敢再多說什麼,只得怯怯地點了點頭,同她一塊兒出府。
二人坐在馬車上,李矜然掀開車簾,往街道外瞅了瞅,因着下雨天,街道上並不十分熱鬧,行人也比較稀少,只是依舊可以瞧見三三兩兩的攤販。
她放下車簾,偶然瞥見小姚似有些難過的神情,不自覺嘆了嘆氣。
她知道小姚是真心實意對她好,在平常的小事上,可以任由她拿主意,但同樣的,她也希望小姚能有個度,她不希望今後她做什麼事情都有人來干預她。
李矜然安撫性地拍了拍小姚交疊在一起的手,卻不再說什麼。
小姚察覺到手上的動作,連忙抬頭,只見李矜然彎了彎唇,朝她一笑,心中一暖,便不自覺紅了眼眶,一路上她想了許多,貌似因着這段時日小姐的脾氣好多了,她便忍不住事事都管着她,確實得寸進尺了。若換作別人,哪容得下她一個下人在這指手畫腳。
思及此,便忍不住道:“對不起小姐,是奴婢過於干涉您了,今後再不會了。不管您要做什麼事,奴婢都會支持您的。”語氣飽含歉意。
李矜然含笑點了點頭。
恰在此時,馬車停了下來。“小姐,督公府到了。”
李矜然聞言,深吸了一口氣,忍不住在心中暗暗給自己打氣,順便自我安慰一番:不就一個莫延今嗎?怕什麼!
不再多想,便同小姚一道下了車,二人來到府門外,便着那守門小廝進去通報。
那小廝見李矜然自報家門,乃國公府嫡小姐,不敢耽誤,連忙跑了進去。
莫延今此時剛躺下沒多久便再次被吵醒,加上這段時日的糟心事有些多,他都沒能好好休息,一聽李矜然又來找他,心中的怒火便直往頭頂上竄,一雙眼似是浸了火星般直教人心驚。
他朝跪在地上的小廝怒吼道:“給本督滾出去,告訴那李矜然,若再來煩本督,便將她給我轟出去!”
那名小廝得令,急忙連滾帶爬地跑了出去,生怕遲個一分半會兒莫延今便要將他給剁了,畢竟莫延今那眼神說是要吃人也不為過。
李矜然在外頭等了一會兒,便得知莫延今尚在歇息,不能見客,倒也不在意,只說在這等他醒來,他什麼時候醒了再見她便可。
而李矜然這麼一等,便從午間等到了夜幕,期間有小廝來勸她回去,但她依舊我行我素,直到天色全黑才動身回去。
接下來幾日皆是如此,吃過早飯後便前往莫延今府上,直至天黑才回來,而這期間,莫延今總有各種各樣的理由不見她。
甚至有一回莫延今都鬆口了,命人告訴她在府外稍等片刻,待他處理完手中的事情便見她。可她還沒欣喜多久,便又被告知莫延今臨時有事,讓她先回。
李矜然好不容易等到他鬆口,哪裏敢先回去,就這麼硬生生等了下來。
可等了老半天後,她突然反應過來,莫延今如今不過是在戲弄她,看她笑話罷了,他壓根就沒打算見她。
可就算如此,她有什麼辦法呢,只能盼着這位大爺趕緊消氣,好見她一面。
其實她有想過偷溜進去,可她剛有這個想法,便發現督公府里裡外外的守衛多了一倍,連一隻蒼蠅都飛不進去,更別說她了。
就這麼站了幾天,李矜然便渾身酸痛,尤其是兩條腿,晚上睡覺酸得不行,若是沒有人每晚替她揉一揉,說不定第二日連路都走不了。
而因着她這番舉動,京中流言四起,全是關於莫延今如何得罪她,而她又如何不懼莫延今手中權力,日日堵在督公府外,只等尋個機會找他報仇。
這些事情她自然不知。
這天早上,李矜然本打算用過早飯便接着去莫延今府外候着,誰知宮中居然差人來旨,說是皇後娘娘命她進宮。
結果還未等她反應過來,便坐上了進宮的轎子。
待她回過神后,她人已經在坤寧宮殿門外了。
緊接着,她便被人帶到了當今皇后,也就是她姑姑,李光月面前。
她看着殿上雍容嫻雅、端莊貴氣的李光月,忍不住有些拘束起來。
李光月的容貌也是極好的,雖然已經年近四十,卻絲毫不見歲月在她臉上留下的痕迹,只是將她沉澱得更具韻味罷了。
李矜然安安分分地朝李光月行了個禮。
李光月滿不在乎朝她擺了擺手,“起來吧。”接着又道:“不過一段時日不見,倒是懂禮數不少,瞧着也沒以前那般咋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