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記憶化雨,往昔成淚(求推薦票和新書投資!)
餘燼見顧子集的識海波濤洶湧,那道立體的“城隍上任圖”更是從識海中部向著外圍遊盪去,若是顧子集再不抓緊時間,等待這場景記憶落入虛空后,其內蘊含的威能就會隨着時間消散,那時的效果可沒有現在那麼好了!
“顧子集,你死後已經成為了陰魂,你看那綠化帶上可不正是你的屍體!”
顧子集見綠化帶上有兩個人躺在地上,更有兩個路人正慌亂的跑去,他的識海浪花激蕩,滿是不信。
“不,這只是一場清明夢,今天一天發生的事情也是一場夢,我要趕緊醒來,對……我要趕緊醒來!”
然而不論顧子集怎麼折騰,都被鬼甲胳膊上一隻大手按住,他不由抬起另一隻手抓向餘燼的大手,接着念頭忽然一喜。
“我真的不是鬼,不信你看,我要是死了,我的身體胳膊怎麼可能會跟着我一起動,這就是一場清明夢!”
餘燼也聽到了一聲尖叫,便忙向著小道邊的綠化帶看去,只見一個人影抬起了一隻手,跟鬼甲中顧子集的動作極其相似!
然而就在這時,那個路人忽然沖向了綠化帶,更是一伸手拉住那隻手,並幫助那人坐了起來。
此人胸前戴着工作證,正是方才“死去”的“顧子集”!
“啊?這不是清明夢嗎!我還沒發號命令,我的身體它怎麼自己起來了!”顧子集突然發現,他的身體根本就不受他隔空控制!
餘燼心中大駭,顧子集的命魂就是他收入陰差令中,怎麼他的身體又活過來了?
他忽然感到身邊鬼甲內的雜念不斷,其中命魂體內虛空識海中驚濤駭浪,更是在立體的“城隍上任圖”上空出現了一道立體身影。
這立體虛影盤坐於地,胸口處起伏不停,雙手掐指放在膝上,顯得有些怪異,仔細看去,其一舉一動與綠化地中盤坐顧子集一模一樣,除了體積小了一些,甚至比“城隍上任圖”還要清晰凝實一些!
餘燼先是一喜,接着就是一嘆。
他喜得是,這道立體“身影”比“城隍上任圖”還要適合作為“定海之物”;
他嘆的是,不久前他見顧子集命魂被打出頭腦,就連忙將其命魂收入陰差令,然而這時那中年男子的陰靈開始成形,他直接飛身殺去,根本沒有來得及查看綠化帶中兩人的情況!
未曾想,顧子集死後的屍身竟然被另外一道陰魂佔據,不出他所料的話,這道命魂正是那位白衣短褲男子所有!
而且在世人眼中的“顧子集”還活着,他家人根本就不可能為他發喪,鬼甲內的顧子集命魂就不可能得到香火念頭的幫助,更不可能與天魂融合成鬼魂,黃家祖靈為他塑造“香火之根”的計劃也只能因此擱置了!
餘燼再次一嘆,此時他還要跟着城隍爺的隊伍去慎城城隍府中接任城隍之位,更要趁中元節未過,將此地城隍送至界溝上任!
因此,他根本就沒有時間去將這位借屍還魂的修士陰魂拘走,顧子集的命魂也只能在鬼甲內多待些時間了!
不錯,對於普通人來說陰曆七月十五是中元節,但對於神鬼而言,七月十四入夜至七月十五日出之間才是鬼節,而地府更是為了排場與性價比,讓這一百陰兵一夜連送兩位城隍上任!
兩位監察使還要分開兩地,黃家老祖陰靈帶着餘燼等五十陰兵還要回到慎城市,另一位監察使率領的五十陰兵直接駐紮在界溝市中。
然而黃家監察使與餘燼他們到達界溝后,天也快亮了,他們只能等到日落後回返。
餘燼念頭一落,便對挎刀鬼甲內的顧子集道:“待我今晚將此地城隍送往界溝上任后,明晚日落後就能趕回此處,待我將你肉體內的修士陰魂拘走後,後日早上你的家人便能為你發喪!
“那時事情已經走向正軌,頭兒的計劃也能繼續進行,你獲得‘香火之根’的時間也不過晚了一天而已!”
顧子集折騰了這麼久還沒醒來,眼中的世界又是如此清晰,記憶、現實與事情又毫無差錯。
他不得不承認,他已經死了!
今天發生的事情看似巧合,但好似皆被蘇安明預見了!
他若是沒有被蘇安明拉去上廁所,很有可能就死在了車禍之中!
他若是聽蘇安明話,不管什麼打架,現在應該已經回到了家中!
但誰能想到,他在這裏看見了黃叔!
他媽的,他又怎麼知道,打架鬥毆的是他認為不存在的修士!
於是急中生智變成了自作聰明,好心辦成了壞事,最終白費了蘇安明的心血,把自己害死了!
“原來這就是死之後的世界嗎?我連為自己哭一場都做不到!”顧子集只想大哭一場,但是只剩命魂的他連哭泣都成了奢望。
他不在盯着綠化帶中盤膝的身影,抬眼越過他方才還有着美好願景的小河,越過起風了的青翠田野,越過房屋看到了父母親長的期盼。
忽然他念頭一閃,想起了餘燼方才所說的四道口訣,意念就沉入了識海之內……
不多時,鬼甲內虛空中的識海一陣晃動,接着就向六面十八方擴散而去……
識海周圍有無數光影浮現,光影中最為清晰的就是一條橫穿南北的小河,河邊不遠處有一座村莊,那裏有他幼兒時父母教他喊“爸爸媽媽”,父親教他有爺爺奶奶的寵愛,有兒時好友的瘋玩,有他長大以後要做一個頂天立地男子漢的豪言壯志……
接着還有四坐依次變大的學校,越小的學校顯得越模糊,那裏有認真聽講的識字課與盡情玩樂的體育課,有初中時上學蹬斷的自行車車鏈與老師的罰站,有高中時無盡的試卷與暗戀的女孩有大學時參加社團遊玩與宿舍開黑……
忽然,識海中央有一道身影緩緩升起,他身穿百鬼夜行圖,赤足短髮,右胸處是神馬,左胸處是城隍車駕。
他看向空中,這裏有最為深刻的畫面,也有模糊不清的場景,更多的還是被遺忘的記憶。
雕塑一般的面部沒有任何錶情,他仰起頭,彷彿無聲吶喊了一聲,接着識海周圍無數畫面場景記憶開始匯聚收縮,頃刻間便有雨滴從虛空中落下。
不多時,識海天地中下起了暴雨,無數雨滴在他臉上流淌,匯聚成的池塘小溪也如淚水一般,一顆顆一行行在他的臉上划落,彷彿想為他哭上一場!
待片刻后,虛空雨初歇,半生念化海。
海中人影盤膝在海中,因為他年輕早逝,還沒有積累足夠的記憶,故仍有一顆頭顱露出海面。
他站起身子,海水只漫到腰間,他喃喃自語:“我現在已經‘頂天立地’,以後再也不會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