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小東宮突來雨,澆出一傻兒
劉歡歡無語了,這個朝夕相處幾十年的丈夫,今日竟然說出這樣的話來,實在讓她所料未及,是不休若是死,依照她現在的年紀獨活下去還有什麼意義。
這一次,劉歡歡是真的哭了,只見她愣愣地看着是不休時竟無聲地流淌下了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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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是決定了比武招親,但是南夏太后蕭暖心中還是忐忑,她與南夏皇帝陳慎一脈的仇恨,是隱藏在陰暗處的,一旦被揭露,那麼她女兒的下場可就慘了。
南夏太后蕭暖再毒,卻也不食子,這南夏公主陳成成俏麗的身影,就像是翩翩起舞的蝴蝶在她腦海中盤旋着。
坐紫檀木床上,南夏太后蕭暖突然伸出手去,就在紫檀木床上的兩個宮女伸出手去,攙扶住南夏太后蕭暖的手臂,然後南夏太后蕭暖站起身,在兩個宮女的攙扶下走到書桌前。
窗戶外照射進來的光,正好有一束照射在書桌上,這就使得這漆面的書桌越加顯得油亮,書桌桌面上倒映着南夏太后蕭暖的面容,這南夏太后蕭暖一如往昔,容顏艷麗動人。
盤得油光鋥亮的髮髻上插滿了各式各樣的鳳簪,一個個鑲嵌着寶石的簪子,在金鏈子的吊墜下搖搖欲墜。
卻不知為什麼,這南夏太后蕭暖今日如此急迫,竟然擼起了袖口子,伸出白皙的小手親手研墨起來。
旁邊的兩個宮女似乎也驚訝南夏太后蕭暖的舉動,平日裏,這南夏太后蕭暖若是要研墨,只要吩咐一聲便可,卻從來不肯輕易動手的。
而今日……
這南夏太后蕭暖今日如此又是為何?
兩個宮女心存疑惑,但是卻不肯多問,只是低着頭,一個默默地拿着桌面上的水壺,往硯台中倒了一些水,另一個拿了筆架上的毛筆遞到南夏太后蕭暖的面前。
南夏太後接過毛筆,隨手拿着毛筆在硯台上沾染了些墨汁,然後從書桌邊上的一打宣紙中抽出一張宣紙來。
南夏太后蕭暖揮筆急書,寫下一行娟秀的毛筆字。
一別經年,日光荏苒,暖兒與哥哥恍若隔世,暖兒不思念哥哥,哥哥也會思念暖兒,孩提無忌時,哥哥與暖兒廳堂前嬉鬧場景仍然歷歷在目。
今暖兒以為人婦,孩兒膝前縈繞,可卻忘不了哥哥所提侄兒蕭諶之事兒。
暖兒久聞,侄兒蕭諶與暖兒之女陳成成常有書信往來,前幾日受形勢所迫,暖兒不得不比武招親,若侄兒蕭諶有意於成成,可率領北周高手前來南夏,在央央眾人面前,摘得頭魁,迎得美人歸屬北周。
寫完信,南夏太后蕭暖將書桌上的宣紙拿起,然後輕輕吹拂宣紙上未乾的墨跡。
待宣紙上墨跡一干,這南夏太后蕭暖就宣紙摺疊起來,然後揮手拿着宣紙遞到一個宮女面前,“你去將信寄出。”
這個宮女喏后,接過宣紙,然後趕着碎步向寢宮外走去。
……
……
第二日清早,南夏皇帝,顧嬌,南夏公主陳成成,西蜀公主孟京京,陰素冷老早兒地就跪在東宮寢宮門外。
“母后可起了?”南夏皇帝跪倒在幾人之前,抬頭問站在門口的綠園。
卻不知道綠園在說什麼,只見她雙手比劃着,口中咿咿哇哇說些令人難以理解的話。
咿咿哇哇完了,綠園轉身進入寢宮。
綠園繞過屏風,趕着碎步走到寢宮內時,正好看到南夏太后在幾個宮女的扶持下,穿着鳳冠和鳳袍。
南夏太后蕭暖在鏡子前,輕微扭轉的身子,兩個宮女舉着的銅鏡鏡面中,南夏太后的身段一覽無餘。
即便生了兩個孩子,這南夏太后蕭暖的婀娜的身材,卻一點也沒有變。
鳳袍中,她隆起的胸脯像是兩座聳立的山丘,豐腴的身子體態玲瓏,該凸起的凸起,該纖細的纖細,尤其她那腰身,更是妙曼曲折。
加之有鳳袍加身,這南夏太后蕭暖的身材,更加被映襯得玲瓏剔透。
兩個宮女在南夏太后蕭暖的身邊,為她整理着頭上的首飾和鳳袍。
綠園走到南夏太后蕭暖身邊,雙手扣在腹部右側,然後盈盈虛拜后咿咿哇哇地說些什麼。
南夏太后蕭暖當然不知道綠園在說些什麼,只是瞅着銅鏡面輕輕地彈了一下手,綠園馬上停止了咿咿哇哇的說辭。
面對着銅鏡中映照出的自己,南夏太后說道:“可以了,這就隨本宮出去。”
兩個宮女馬上攙扶住南夏太后,另外兩個宮女拿走了銅鏡。
在綠園和兩個宮女的簇擁下南夏太後走出寢宮。
一見到南夏太后蕭暖出來,這南夏皇帝陳臣當即就叩首在地面上,帶頭高呼着:“給母后請安。”
其餘人等,包括南夏公主陳成成,西蜀公主孟京京,陰素冷都隨着南夏皇帝高呼請安,唯獨一人神態和精神上卻有着極大的差別。
此人不是別人,正是因為生了黑炭般死嬰兒的顧嬌。此時她似是痴痴傻傻了,別人高呼請安,而這顧嬌卻跪坐在地面上,一個勁兒地瞅着南夏太后傻笑。
顧嬌生下怪胎的事兒,南夏太后也有所耳聞,但是終究是沒有親眼見過,不過縱然如此,她內心也很犯嘀咕,生怕顧嬌生出了妖孽,不肯就此罷休,再來找皇家的麻煩。
南夏太后只是注目了顧嬌一眼后眼神中就充斥着厭惡,然後卻也不肯再瞅着顧嬌,只是看着跪在自己身前的南夏皇帝陳臣說道:“皇兒,這就隨母後去上早朝去吧!”
“兒臣謹遵母后命。”南夏皇帝陳臣答應完后從地面上站起身,轉身引領着走在前面。
而在此時,南夏公主陳成成和西蜀公主孟京京,陰素冷也紛紛從地面上站起身,只等着南夏皇帝陳臣和南夏太后蕭暖走過身旁再跟隨着前行。
就算如此,這顧嬌卻依然跪坐在地面上,眼神瞅着敞開的扇門內的屏風,痴痴傻笑,眾人雖然也看到顧嬌如此,但是卻沒有一人上前安慰,宮中的瘋言瘋語早就讓眾人心力憔悴。
近幾日,碎嘴的宮女們早就將顧嬌生下怪胎的事兒告訴了宮中的各位主子,雖然在南夏公主陳成成陰素冷心目中多有懷疑,但是在親身經歷此事的南夏皇帝陳臣和西蜀公主孟京京的眼裏,這卻算不得上什麼新鮮事兒了。
雖然至今南夏皇帝陳臣守口如瓶,但是他卻親眼看到顧嬌所生之嬰兒是何等模樣,而西蜀公主孟京京就更不用說,她是整個事情的推動者之一,當然對顧嬌所生之嬰兒毫不在意。
不過事情卻沒有像她預料那樣發展,這南夏皇帝在顧嬌生下死嬰兒一事後一次也沒有來過她的宮中。
結婚至今,她依然是一個黃花大閨女。
至於這顧嬌昨日還清醒一些,派人去找了綠園,親自去了顧傾城的府上,但是在夜晚心思還是想不開,竟然一夜未眠,躺在炕上瞪着眼睛,想不開自己生下黑炭般死嬰兒孩兒的事兒,也想不開,自從生產以來,這宮中的主子們竟然沒有一個人主動來看她,就連自己寢宮中的宮女們瞅她的眼神都有些不對了——是用眼睛斜睨着她瞅的,要不就是用飽含着趣目的餘光瞅她的。
雖然這些宮女總體上還算是恭敬,但是顧嬌心裏明白,這種情況維持不了多久。一旦皇帝厭煩了她,她隨時都有可能被打入到冷宮之中。
本來風頭正勁,一下又跌落塵埃,這冰火兩重天的滋味讓顧嬌難以接受,所以今日一早起來,人就變得痴痴傻傻的了,瞅着誰都在笑,彷彿這世間有無窮無盡的笑話,可只有她心裏知道,現在的她有多麼的凄涼。
顧嬌寢宮中的宮女一見顧嬌只一夜就已如此,心中都生出懼意,生怕這南夏太后怪罪下來,就是跟隨着顧嬌來到大東宮,跪倒在轎子的不遠處,幾個伺候顧嬌的宮女渾身也在瑟瑟發抖,時不時地抬頭看顧嬌這一邊。
不過在她們眼中,還是看到生存下去的希望,南夏太后冰冰冷冷的眼神沒有在顧嬌面孔上多停留一會兒,更有沒憐愛地噓寒問暖,只是厭棄地瞅了顧嬌一眼,就像是看到了空氣一般帶着眾人向停靠在庭院中的轎子走去了。
大東宮庭院中停靠的轎子陸陸續續被轎夫抬走了,空落落的庭院裏除了排列在欄杆處的侍衛,就屬跟隨顧嬌而來的人。
轎夫們等不到吩咐都從地面上站起來,守候在轎子附近,而幾個宮女幾乎都抬着頭,看向顧嬌這一邊。
顧嬌孤零零的身影,彷彿從樹枝上掉落的樹葉,映襯在地面上,身影在顫抖着,她依然在笑,但是宮女們此時卻不知她因何而笑,幾個宮女對視了一眼,然後紛紛站起身氣勢洶洶地向顧嬌奔跑過來,一到了顧嬌身邊,七手八腳地幾乎將顧嬌架起來,然後像是拖拽死狗一般將顧嬌拉向轎子。
……
……
早朝之上卻也沒什麼事情,大多數都恭維之語,無非就是說南夏歌舞昇平。
也有少數臣子舊事重提,說那南蠻族人沙雀珂之事,如今沙雀珂率領部眾不斷攻打南蠻其他的部落,意欲一統南蠻各部,事情就明罷着,一旦讓沙雀珂得逞,那麼下一步,沙雀珂就會揮師進攻南夏了。
劉文選,李柱國,孫望等朝臣主戰,而以文臣為首的顧傾城,龍暫等人主和,至於南夏太后,陰素冷,南夏皇帝陳臣的意見出奇的一致,都希望消耗石頭城的力量,讓陳禹帶兵攻打沙雀珂。
有戰有和,有利用,這期間的心思不言而喻,李柱國是陳禹的結義大哥,當然想要陳禹儘快離開京都這是非之地,他主戰的一個主要原因,是想讓陳禹重新回到石頭城去,而主和的一方,觀點也很明確,希望不消耗南夏國力,最後還是南夏太后一錘定音,派石頭城人馬攻打沙雀珂。
但是何時出兵,這南夏太后卻未提及。
議定了朝事兒,眾臣皆都散去,唯獨一個人卻不肯走,只是拿着笏板站立在朝堂上,目視着珠簾后的南夏太后蕭暖。
蕭暖心知這顧傾城必定有事兒要說,於是目視着眾臣走後這才聲若深谷幽藍地說道:“顧愛卿,有何事兒,非要面授機宜?”
顧傾城拿着笏板跪倒在金磚上,朗朗說道:“老臣得知,我那義女被人所害,竟然生下了一個妖孽似的死嬰兒。老臣為義女鳴不平,還請太后做主,為老臣義女洗刷冤情。”
珠簾后南夏太后宛若黃鶯般地聲音傳出:
“顧愛卿,你既然要為顧嬌鳴冤。顧愛卿,可知是誰害了顧嬌,又是誰人下毒?”
顧傾城一聽如此一問,當時到也懵了,昨日顧嬌尋他時,將事情說了一遍,期間含糊不清,卻並沒說什麼害她之人為何人。
顧傾城拿着笏板,卻不知說些什麼好,只是直勾勾地盯着珠簾。
這南夏太后蕭暖雖然如此問,在心中也生出了懷疑,依顧嬌一個平常家兒女,肉體之軀,又怎麼能生下什麼怪胎,這其間若是沒有蹊蹺,怎會如此?
又聯想到顧嬌今早兒痴傻模樣,南夏太后也知顧嬌受了極大的刺激。
顧傾城雖沒聽顧嬌說是誰害的她,但是顧傾城是誰呀?他可是活成了泥鰍的老油條,不光人情世故方面熟稔,就是人生閱歷也並非常人可比擬。
況且,目前顧傾城是刑部尚書,在他案頭上擺放着和處理過的案件文書何止是千千萬萬,所以在矜持一會兒后,這顧傾城就打定了主意。
“臣以為,誰是受益者,誰就是給顧嬌下毒之人。”
珠簾后南夏太后蕭暖沉默了,顧傾城口中所說的受益者會是誰呢?誰才是將顧嬌迫害的受益者呢?
顧嬌一個貧賤人家的孩子,在宮中地位不顯,即便懷了龍種,若是想上位,也堪比登天,充其量不過是在宮中享受錦衣玉食罷了。
南夏太后蕭暖不解,只能扭頭看向身邊站立的陰素冷,只見陰素冷雙手抱着拂塵,眯縫着眼睛透着珠簾瞅着顧傾城。
“素冷,”南夏太后蕭暖輕喚了一聲。陰素冷看向南夏太后蕭暖。
南夏太後身邊站立的南夏公主陳成成看向陰素冷,而坐在龍椅上的南夏皇帝陳臣則皺緊了眉頭。
南夏太后蕭暖繼續說道:“依你之意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