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別臟到你

第47章:別臟到你

江拂也不知道自己這會兒是什麼心思,說了句:“阿斂頭上的傷好了嗎?少喝點酒。”

程斂接着便說:“我不喝。”

說完,他自己冷着臉,沒想到自己下意識地接了江拂的話。

江拂聽聞,嘴角勾起一抹笑。

寧之沐心裏不舒服,把主意打到江拂身邊的男人身上,邀請道:“這麼巧碰上了不如你們一塊來玩吧?”

他們三人中間的彎彎繞關松文不懂,但他見過的人多了,能估摸出來。

關松文把江拂往自己懷中以摟,和善地拒絕,“不用了,我和江小姐還有事。”

寧之沐微微抬起下巴,笑容裏帶着別的意思,“哦,這樣啊,那就不耽誤你們了。”她扭頭問程斂,“我們走吧?”

程斂沒動,眾目睽睽之下,他一寸未離地直視着江拂。

有一小段時間沒見了,看上去哪都沒變,但仍然有不同之處。江拂跟他在一塊的時候,沒再應酬過,更別提做到這種程度。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江拂喝多了,關松文的手還算老實,但這樣兩個人組合在一起,說什麼都看不出單純的意思。

一想起江拂說什麼都要和他分手,分手後過着這種倒退一般的生活,程斂的胸腔里就有憤懣不平的火在燒,越燃越大。江拂眼睛的躲避又讓他忍不住想踩上一腳,以此來表達他的不滿和幸災樂禍。

程斂不經意地說:“給什麼能讓你跟兩場?”

江拂喝多了酒臉上發燙,現在也分不清究竟是酒精的作用還是因為程斂的話。

按他的性子,他會有這樣的反應江拂不意外。

江拂道:“你要是有興趣我可以讓我的助理跟你仔細談。”

“像你們這種人我沒興趣,干不幹凈都不知道。”

“那我可要離您遠點,別臟到您了。”江拂忍着他的嘲諷,笑容不減。

程斂的臉色不好看,江拂的態度讓他糾結萬分,又嫌棄又不爽。

電梯口時不時有人進出,寧之沐拍拍程斂的手臂,不想讓他們繼續談下去,便開口說:“快遲到了,我們先走吧?”

寧之沐拉着程斂往走廊里走,程斂唇角抿直,一言不發地從江拂身邊走過。

終於進了電梯,江拂往轎壁上倚,顧不上關松文了,低着頭緩神。

對於關松文來說,方才的場景算不上什麼大事,他根本不會放在心上,一句都沒多問,並不在意。

電梯的位置和樓梯的位置是相對的,走出電梯,小七看見了什麼,有些激動。礙於關松文,她不敢說話。

江拂被關松文扶着往外面走,走了幾步路,她腦袋晃得更暈。門口的風一吹,她胃部隱隱有翻江倒海的前奏。

眼前的光線突然被一片黑影遮住,江拂硬撐着眼皮,餘光里孟執站在關松文面前。

江拂一看見孟執,不由自主地想起他是怎麼把自己逼到這一步的。現在過來,恐怕也是來看她有沒有老實照做。

他們兩人說了什麼話,江拂沒功夫聽,她往旁邊走了幾步,扶着牆壁蹲在草坪邊吐。酒水吐完,胃裏沒了內容,她還是倍感不適地犯噁心。

好不容易消停下來,江拂蹲在地上一動不想動。眼裏是生理性逼出的淚水,浸濕了睫毛。

小七遞過來一瓶水和紙巾,江拂接過來漱完口擦了嘴角。她現在頭痛欲裂,心裏打的都是退堂鼓。但想歸想,她不能做。

緩過了神,小七把江拂拉起來。

她們兩人背對着門口,小七小聲說:“那個關總走了,不知道孟先生跟他說了什麼,你能回去好好休息了。”

江拂轉過身,孟執還沒走。他身姿欣長板正,漆黑的眼底一如既往的一片古井無波的平靜。看了多久,江拂不知,但感覺到自己此刻在他眼中無法引起他絲毫的情緒跌宕。

縱使江拂沒有心情說話,還是禁不住要問:“關總呢?”

“他走了,你很失望?”

江拂披上了小七的外套,拉緊了點,連安全感都一併裹緊。她說:“不是你要我來談下他的投資,他現在走了我還怎麼談?”

孟執的手放在風衣寬大的口袋中,這讓他多了不近人情的疏離,他連嗓音都是冷冷淡淡的,“他臨時有事。”

人走了,但事還沒拍板。

江拂焦急道:“那今晚算怎麼回事?”

“你就這麼著急么?”

“不然呢?他走了我今天就是半途而廢!”

她今晚喝了這麼多酒事小,關松文回去幾天再把她忘了,她豈不是白忙活一場。

江拂的眼白都籠罩着一層紅色,眼妝花了不少,口紅都被擦掉,露出她泛白的唇色。看上去狼狽,還有狀態不佳。

孟執聽出她話里是責怪他的意思,敷衍道:“該是你的就是你的。”

這話對現在的江拂來說等於壓根沒說。

她要是等着屬於她的到來,估計好的沒等來,早被壞事折騰死了。

太陽穴突突地跳,江拂壓制住喉間泛起的酸澀感,無力地耷拉着手臂,沒有勁再和孟執說話,想走。

孟執在她動腳時說:“你碰到程斂了嗎?”

江拂側首,“你看見了?”

“我看見他來了。”

後面的話,不用多說。

江拂碰見程斂跟寧之沐,只有小概率是都沒說話。而江拂正不高興,孟執一提,她便冷着臉問他:“我是跟他碰到了,他跟寧之沐一起,他們也看到我跟關松文一塊了,這下你高興了吧?”

要不是那晚他把程斂叫去玲瓏灣,她和程斂分手的事情一切都照着她預想好的發展,那樣程斂不會對她那麼惡劣。畢竟程斂不知道她和別的男人在一塊,那還是程斂做錯事導致的分開,他的愧疚勢必比現在多。

小七一直都不敢在孟執面前多說話,不為別的,她總覺得孟執身上有種奇怪的氣場,讓她不敢亂說話。

現在看他們兩人你來我往頗有爭吵的架勢,江拂的態度更是和好沾不上邊,小七生怕孟執一個動怒把江拂封殺了。

孟執不比她,江拂越是生氣,他看着越是雲淡風輕,“你自己的選擇,早該想到會有這種情況發生。”

江拂的話都打在棉花上,讓孟執不痛不癢,反而把江拂自己鬧得更生氣。她有火不能發,憋屈地帶着小七走了。

她們走後,孟執沒有再回到會館裏面,順着停車坪走到亮燈等他的車前。

唐措老遠看他回來,穿着一身暗色的男人快要被夜色淹沒。

“事辦好了沒?”唐措從降下的車窗探出頭問他。

他們一伙人要離開去下一場的場地,孟執看到兩個人後說要再等等。等什麼沒跟唐措說,後來孟執又讓他留在車裏,自己回頭了。

唐措當他有事要辦,無聊地在車裏玩手機等他。

孟執從另一側拉開車門上車,開車的是他後面來的朋友,沒喝酒。孟執一上車,朋友回頭問他:“現在走不?”

“走吧。”

唐措跟孟執最熟悉,什麼話也敢問,孟執今晚有些不在狀態,唐措不由得好奇,“你剛乾嘛去了?”

孟執說:“去見了個人。”

唐措的疑惑慢慢轉為瞭然,他又說了什麼,孟執卻想到關松文離開前說的話。

關松文明顯是對江拂有意思的,今晚提前離開是的確有其他急事要辦,至於關松文離開前和孟執說的,過幾天請江拂去玩的事,孟執並沒有打算告訴江拂。

看江拂那麼看重關松文給她帶來的好處,孟執便認為沒必要了。否則又像剛剛那樣,關松文一走,江拂以為是他做的,要怪他壞了她好事了。

孟執扯了下衣領,合眸不願意再想江拂的事。

……

江拂喝着一次酒,足足睡了一天才緩過來,醒了之後又餓得不行,好在小七事先想好了給她訂了餐。

江拂洗完澡坐在客廳的地毯上吃飯,電視裏放着某一部經典的恐怖電影。配樂陰森森,配合著血腥的鏡頭,一眼看上去足夠刺激眼球和心臟。她卻能一邊看一邊津津有味地吃東西,好像裏面滋出來的不是血,而是酸甜的番茄醬。

胃被食物填補的滿足感讓江拂從醉酒的難受中脫離出來,懶洋洋地喝完酸奶,丟進垃圾桶。

她還沒安坐多久,門鈴響起,送快遞的說有信件送來。

江拂開了門,拿過薄薄的快遞袋,邊回客廳邊打開。

裏面是一份邀請函,江拂看見署名是關松文,地址是A市海邊著名的富人遊艇上。

這是在邀請她去。

江拂事先想到的是關松文怎麼知道她的住址,後來想想要是關松文想要,不論是從孟執那裏,還是用其他的渠道,應該都不難得到。

江拂本來還擔心關松文的事沒了下文,她要怎麼再製造機會,沒想到關松文還記着她。

記着她,是好事也是壞事。看關松文想從她身上得到什麼。

時間是兩天後,江拂在這兩天裏更多的是猶豫。不用想的,關松文只是想跟她玩玩。

一旦上了遊艇,很多事情就說不定了。

出發前,江拂換了衣服在做造型,到這時候她還不能拿定主意。她已經犧牲給孟執許多,不想在其他人身上重蹈覆轍,更何況關松文有家室,她要是不管不顧了,後續的下場她能想像的到。

在孟執的電話號碼上來回滑動,江拂最後還是撥了過去。

一張口,江拂就說:“關松文邀請我去玩。”

她這通電話讓孟執摸不準意思,“所以呢?”

江拂看着鏡子裏的自己,處處都準備得挑不出毛病,一如她第一次見關松文。不管一開始再光鮮亮麗,都會為了結局的狼狽鋪墊。

江拂攥緊手機,吐出真心話,“我不想。”

“機會在你自己手裏。”

江拂閉了閉眼睛,孟執不假思索地回答讓她有種一腳踏空的錯覺。

剩下的話她都盡數吞咽回去,再說都沒有意義。

孟執的意思很明顯了,關松文在給她機會,她要是想要,就必須去,他孟執也沒有另一條路給她走。

江拂說:“我知道了。”

孟執擱下手機,對面的唐措手上把玩着一張邀請函,興緻缺缺地問孟執,“你去不去?我聽說今天好像去了很多人。”

孟執取來一份待處理的文件,“不去。”

“你這工作又不着急,再說了晚上再去也不耽誤你。”唐措知道孟執不愛參與這種玩樂性質的派對,但要他一個人去沒什麼意思,主意便打到孟執身上了。

“晚上C市那邊有一通視訊要打過來。”

唐措頃刻間閉上了嘴。

過了好一會兒,唐措謹慎地出聲:“那邊把你調回A市是什麼意思?”

孟執停下寫字的筆,在紙張上留下了一處墨痕。孟執說:“暫時不清楚。”

晚上,A市海邊。

小七開車到了指示的地點,跟着江拂要一塊上遊艇,在出示邀請函處,小七被人攔住。

江拂解釋道:“她是和我一起的。”

那人說:“一張邀請函只能進一個人。”

江拂看小七,想了想,對小七說:“你在車裏等着吧,等我消息。”

小七不情不願地看旁邊的人一眼,妥協,“那好吧。”

江拂一個人上了遊艇,海風不算大,她今晚穿的是相對好行動的衣服,不太露,因此沒那麼冷。

沒有關松文的聯繫方式,江拂不能貿然找人,獨自順着甲板轉了轉。

該來的總歸是要來的,江拂一個人沒待多久,有人把關松文帶來找她了。

關松文西裝革履,精神奕奕,算在中上層的皮相有外在的加持,和同年齡段的一般人差別明顯。

江拂輕輕頷首,“關總。”

“江小姐今晚很漂亮。”

“關總謬讚了,既然是關總邀我來的,我自然不能丟關總的臉。”

關松文爽快地笑了兩聲,“有你在,我怎麼都不會丟臉。”

江拂微微笑着,和他一塊往另一邊走去。

“今晚你只管跟着我,結束之後我會讓人送你回去。”關松文這回沒有扭捏,直接拋出江拂最感興趣的話題,“只要你表現的好,你接下來的工作不愁問題。”

對於關松文這個高度的人來說,隨隨便便一開口,對江拂她們來說就能少走很多路。

有人不屑,有人厭惡,歸根結底是立場不同。站在哪個位置上,就決定了自己是施捨人的那個,還是被施捨的那個。

看不起也好,反感也好,為了更好的活,不能不接受現狀。

江拂深知這個道理,她由最開始的恍惚自我嫌棄,到現在的麻木無感,面子成了不重要的東西之一,尤其是跟更好的活着相比。

江拂挽着關松文的手臂,和他保持着一個不會太親密但也不疏離的距離,展現自己最好的狀態。

從一邊甲板走過,會碰到不少的人,大多是江拂不認識的。偶爾關松文會帶着江拂和他認識的人聊天,更多的是會有人來和關松文問好。

江拂便在這些人的態度中摸清關松文在他們中的地位。

關松文不會介紹她的身份,江拂懂,她是什麼身份,還不夠格。和關松文說話的人除了會看她,也基本不會跟她講話。

江拂安靜的在關松文身邊做一個錦上添花的陪襯。

直到遇上趙汀白,她跟在江拂之前所在的裴家子公司的老大身邊。江拂後來了解了,子公司的老大姓裴,和裴宿是一家人。

江拂慶幸今天來的人不是裴宿,但很快,在趙汀白驚訝的眼神中她又產生了不自在。

她今晚是什麼身份,趙汀白很容易看出來。

讓江拂不自然的無非是和那晚碰上程斂和寧之沐一樣的感覺。

關松文和姓裴的說話,趙汀白和江拂四目相對,一句話也沒說。

他們沒說多久,關松文遞過來一杯酒,對江拂說:“聽說這是你以前的老東家,見面不問個好嗎?”

江拂上道地舉杯,“裴總好。”

上次醉酒過後江拂對於酒味就有些反感,今天這種場合她說什麼都不能表現出一絲一毫的真實感覺,硬着頭皮敬完酒。

裴總對江拂有印象,笑眯眯地拉着江拂喝酒。

趙汀白中間插了句話,關松文便說:“這點酒喝不醉人,放心。”

趙汀白只能閉上嘴,看着江拂欲言又止。

江拂注意着沒喝多少,這酒的度數像關松文說的那樣,不高。但和他們二人分開之後,江拂沒多久便發覺頭暈。

找了椅子坐下,江拂扶着額頭,努力想把眩暈感從腦海中甩出去。

關松文在旁邊關切地問:“怎麼了?身體不舒服嗎?”

江拂不敢說自己頭暈,“可能是剛才喝酒喝急了,我休息一會兒就好了。”

“那我帶你去房間休息。”

不等江拂說出拒絕的話,關松文摟着江拂往裏走。

江拂深感大事不妙,卻連站都站不穩。

開了房門,關松文把江拂帶進去,江拂撐着牆拉住門把手,說:“我去要點水喝。”

關松文把她拉回房間裏,“這裏有水。”

他把擰開的礦泉水遞給江拂。

江拂接過來,喝了兩口,“關總,能不能麻煩你幫我問問有沒有醫生。”

“不用叫醫生,你趟床上休息休息就沒事了。”他說著,伸手想把江拂按倒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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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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