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章 258先到先得
第257章258先到先得
支持武姜的不在少數,都是思前想後,覺得窹生再無翻身機會的朝臣。特別是之前就攪進過諫言,又被罰跪過,還私下動過手腳為難窹生的人。
鄭武公掃了一眼,便將這些人悉數記下,問:“禦寇!”
邊父跪得本分,沒想到鄭武公突然會點到他的名字,一時竟有些恍惚。
“臣在。”
“聽令!”
鄭武公一字一句道:“三日後,三月十七,辰時,開北門,公子段自行前往雒陽。寡人就在雒陽等着,誰先到,誰就是世子。”邊父還在懵圈,鄭武公又補充道,“違者,斬!”
鄭武公話說得飛快,只多一字之差,提了“公子段”,而不是“公子”。泄駕眼中閃過一道精光,幾乎肯定,窹生不在城中了。他就說,姬足那小狐狸不來湊熱鬧,這時候出城,原來,是早就和君上商量好了的……如此命令,就算後來追溯,鄭武公這個國君也不算食言。
也就是泄駕略知內情,明白鄭武公心意所屬,才略知一二。旁人,是沒覺察出這話有什麼不妥來。
邊父瞠目結舌道:“這,這公子們……”他一個做臣子的,怎麼能攔得住儲君呢?
“一併論處。”
終於,立嗣的方式被定下。
新鄭城中格外寧靜,彷彿暴風雨來臨前的徵兆。
大家都知道鄭武公在朝堂上發了脾氣,又剛放了狠話,沒人敢在這個時候觸霉頭。再說,公子段去雒陽的事情已經定下,有了承襲的機會。剩下是各憑手段的事,重中之重,是如何趕在窹生之前,到雒陽。
散朝後,公子呂遞了眼色,抽身離去,子都和尹錚齊齊前往小寢。
武姜命服都來不及換,就開始盤算起如何讓公子段出城的事情。
尹錚擔憂道:“君上這旨意來得奇怪,好似早知道公子段一定會去雒陽似的。”
子都目光一閃,用他慣用的口吻,傲嬌道:“伯母出面,當然馬到功成。再說,立嗣的風聲也傳出不是一兩天了,伯父會知道也很正常,許是早想好了退路也未可知。”
“不不,那祭足詭計多端,這時候出城,會不會留下什麼佈置?他人不在新鄭,由誰護送窹生呢?難道是鄭邴?難道,鄭邴想夾帶窹生出城?”
尹錚左思右想,就沒想到過,鄭武公會抖這種小機靈,使這種不齒手段。說到底,他還是太不了解鄭武公了。為了護住鄭國基業,鄭武公豈會在乎手段。當年滅胡國,殺關思其,可是有目共睹的。
子都問:“你說,窹生會不會已經不在城中了?”
“有可能。”
這時候,問題才被繞回窹生身上,露出些端倪來。
武姜不耐煩道:“這幾天鄭邴看得嚴實,沒得機會,明日上門去看,便知了。”
子都認同點頭:“如果不在,大概是同姬足一起去了潁城。”
武姜覺得勝券在握:“昨日,已經確認了,祭足就在潁城。若窹生不在新鄭,便在潁城無疑了。潁谷兩頭已經被堵了,他們插翅難逃。先一步出發,又如何,翻不出花樣來。”
尹錚建議:“事關重大,我們不該放過任何一種可能。請君夫人立即傳訊申侯相助,一定在潁谷出口增加伏兵,防止他們逃脫。”尹錚又想了想,“最好在成周沿途也布下防備,等他們入城,便將他們扣下,這樣便無憂了。”
“恩。”
子都不放心道:“不如就今日,找人去探。若窹生還在不在城中,我們也好早做打算,免得落了下乘。若他在……就想辦法,讓他去不了。”
尹錚反對:“話是這麼說,但這時候明目張胆上門,怕會惹君上不悅。至少,也得等到明日,君上出發后再議。”
子都笑道:“不用等……兄弟間的問候,實乃人之常情。要遠去成周,胞弟上門相邀,不也是人倫常理?”
“讓段兒去。”
眼看,窹生不在新鄭的消息,就快瞞不住了。
坡地起伏,行進速度不快,要出潁谷還有一段距離。此去鄔城,半天時間趕不到。路上,還有不多的幾人試探,但有潁考叔的人相護,也有驚無險。不過,這動靜將潁考叔嚇到了,又急急傳令從負黍調集了人手來。
其實,窹生也有困惑:“為什麼不單騎前行呢?不是早過潁谷為上么?”
對此,姬足只道:“她早就調集了申國的人手,矇混過關是行不通了,難免硬碰硬。你看着路,就遇到了兩波刺殺。我們跟着潁考叔走,更穩妥一些,何必自找罪受呢?我可不想帶個白色慘白,路都走不穩的公子去雒陽承襲。在天王面前,失了體統可是大罪。”
窹生還是不免擔憂:“但是我們已經出來兩三日了,我不在的消息總會瞞不住。到時候他們若在潁谷布下殺陣,我們一個都別想逃出去。”
“你這時候知道擔憂了?早讓你等在新密,你非要來。”
“不有你陪着我么,我不怕。”
姬足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嘀咕道:“小媳婦似的。”
窹生嘴角抽了抽,認真道:“你有對策的吧?就按原來的行進速度,此時我也該在這裏。有潁考叔護着,如今多了個你,你別想誑我。”
“我原本的計劃是,在箕山嬴氏給他們製造點動靜,讓他們分神,無暇去查你。但現下,我都不在潁城了,這招自然行不通,得重新打算。”
就這樣,當武姜的消息傳遞至申國,申國加派了人手后,窹生還在負黍,算是被堵住了。這邊,武姜一行人,還在找辦法,去確認窹生還在不在新鄭,想把窹生幽閉起來。
武姜去找公子段遊說,公子段聽完,就跳了起來。
“我不去!”
武姜勸:“聽話,這時候不是計較的時候。”
公子段咬牙切齒道:“不去!他那麼絕情,巴不得我死,我還要上門去招他冷眼。我還犯不着那麼作踐自己。他有本事,他儘管使出來,我就不信我贏不了他!”
武姜拉着公子段坐下,苦口婆心道:“段兒!成大事者不拘小節!他若不在,我們便想辦法早些出城,免得被他鑽了空子。萬一他已經在潁城了,出了潁谷就是一片坦途,暢通無阻。你還想不想當國君,讓他聽你的話了?你還想不想殺了那些老是和你作對,看你不順眼,嘲諷你的人了?”
公子段猶豫一瞬,終於同意下來:“那我聽阿媼的。”
又一場隔空對弈,事情越來越難以掌控。
一旦窹生出城的消息暴露,姬足在負黍,毫無疑問,會面臨一場前所未有的劫難。
這時候,鄭邴和邊父的選擇尤為重要。
鄭邴也是無奈,姬足走得太急,他直到回了府,才在祝聃口中知道了真相。姬足和窹生暫住虎賁府,鄭邴要推說不知,絕對說不通。可這事從頭到尾他就沒參與過,自己參合是一回事,被人算計又是另一回事,總覺得有些憋屈,不情不願。
他知道祝聃記性好,慣是個傳話筒。祝聃說:“世子說了,虎賁大人不用選擇,比旁人更得君上看重。正因為虎賁大人正直無私,君上才敢寄予厚望。他所言所行都是君上的安排,虎賁大人照做就是。”
鄭邴惱怒:“開什麼玩笑!某隻是個下大夫,上峰有令,如何攔得住!君夫人,上卿,隨便來一人也能壓死我!”
祝聃又道:“世子說,虎賁大人能得統領宮城禁衛,官職不高,卻勝得關鍵。簡在君心吶,虎賁大人只忠於君上,不用聽旁人置喙。不過,虎賁大人若覺得有難處,關鍵時刻,可找司馬商議。”
找人幫忙,是要欠人情的,哪怕是為了儲君。鄭邴不願和旁人牽扯過多,讓鄭武公以為他涉及朋黨。
鄭邴問:“什麼叫關鍵時刻?”
“世子說,大人自會知曉的。”
曾經,鄭邴以為原繁躲到宗廟,連續幾日都不敢回宮,就算是關鍵時刻了。所以他挺身而出,還不覺得有難處。如今明堂一爭,立嗣被挑明,他這才知道,今天直至明日出發,才是關鍵。
關鍵在於,他不能擔這知曉窹生提前出發的罪責,這十二個時辰,便要護得虎賁府和宗廟,都不能被任何人踏入其中。
這時候,他兩邊兼顧,有些困難,不找邊父,更待何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