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1章 252潁考叔

第251章252潁考叔

申國將軍？哪有神國將軍，只有申國人。

眾人身形依舊為之一頓，霎時回望下令的人。就這一瞬，一隻帶着冷光的箭擦着某位軍士的耳畔而過，直接沒入領頭人的額間。許是姬足力氣不夠，只沒入了箭頭，也足夠瞬息斃命了。

“殺！”

姬足一箭射中頭領，刺客氣勢一弱，瞬間被殺十餘人。姬足一方氣勢大盛，如猛虎下山，勢不可擋。

窹生殺紅了眼，熱血上頭沖了出去，被姬足攔住，拖到身後。

“你在後面補刀，不能留活口！”

窹生咬緊牙關，還想往前沖。

姬足喝道：“去後面！”

也不知怎的，窹生下意識就聽從了姬足的話，退到姬足身後。

當然，姬足也並不以為，以自己這十四歲年紀，能力戰群雄。也只跟在侍衛身後逐一撿漏而已，窹生也沒得到什麼出手的機會，全當幫姬足墊后了。

僵持之下，終於等來了潁城的救兵。形勢逆轉，不過一刻鐘功夫，在場殺手盡數被擒。

危機總算過去，姬足腳下一軟，直接坐在了血泊中，毫無形象可言。

窹生上前去扶，姬足卻賴在地上不起。

窹生關切道：“你怎麼了？”

姬足深吸幾口氣，聞着濃郁的咸腥氣息，越發覺得沒了力氣，喃喃道：“我答應過君上，要把你全須全尾送去雒陽。”

窹生沖得鼻頭髮酸，差點落下淚來。

一個身着甲胄的男子快步跨了過來：“敝人潁氏考叔，奉司馬之令前來救駕！”

潁考叔，時至弱冠之年，剛接了父親的班，做了潁城封人，為人正直無私，素有孝友之譽。公子段謀反失敗，窹生對武姜發出“不及黃泉，無相見也”的誓言，安排窹生“黃泉見母”，調解窹生和武姜矛盾的主事人。

經過姬足調查，潁考叔和史記相差無二，確實是個正直的人。就因為這點，他才會放心繞走潁城去雒陽，不怕被武姜謀害。

“潁考叔不必多禮。”姬足趕緊上前相扶，藉機附耳在潁考叔耳邊，低語，“嫡長公子在，君上密令。”

潁考叔怔忪一瞬，立即會意，趕緊將姬足迎回城中。潁考叔不敢怠慢窹生，又怕被人看出端倪，讓了一車，給姬足和窹生共乘。

窹生覺得有些意外，按理說，姬足一路隱藏他的身份，連昨天經過新密，也沒對任何人提及。最後他被當做隨身親隨，和姬足同住一間，還是姬足讓了床榻給他。現在，姬足卻一見面就將他的身份說給潁考叔聽了，這事怎麼想，都有些非議所思，除非……

窹生肯定道：“你本就是衝著潁氏封人來的。”

姬足坦言：“你要承襲，身邊無可用之人。聽聞潁考叔正直無私，素有孝友之譽，這等良臣，你難道不想收歸己用？”

窹生怪異的看着姬足：“你這心思，當真莫測啊，虛虛實實，到底哪一步才是真的？”

“都是真的。查箕山嬴氏是真，來潁城是真，要去成周雒陽也是真。”

“你要查箕山嬴氏？”窹生反應極快，“你打算留在潁城吸引注意，悄悄將我送至雒陽……你休想！”

姬足怪物一樣看着窹生：“我把嬴氏查了，揪出尹錚的尾巴來，你順利去了雒陽，兩全其美，這不是最好的辦法嗎？”

“我不同意！”

可惡，姬足誠心幫他，也無時無刻不想遠離他。他現在覺得，沒有一個人，能有姬足這般城府。這樣的人太過聰明，運籌帷幄又小心謹慎，且地位尊貴，不能使尋常那種威逼利誘的辦法。難怪君父都拿着姬足頭痛，他覺得，但凡君父有一點辦法，都不會拿捏住祭伯的死因不放。

窹生紅了眼，氣道：“你休想！你說過，是你送我去！”

“這無甚區別啊……”姬足無語道，“潁考叔送你，是君上親口同意了的，不然我哪指揮得動。我不過頂了個將軍稱謂，手上可沒有軍士可調度，這些人都還是邊父手下的。我送你到了潁城，責任也就盡到了，以後的路你要自己走。”

“你休想別下我一人！”

得，賴上了……

姬足看着窹生怨氣橫生的臉，一時間，竟不知如何回答。

窹生道：“潁考叔送我走了，你留下當靶子，萬分兇險。你也知道，此地離申國近，尹錚又是個隱患。若‘她’和尹錚聯手，你……你還想歷經今天的殺劫幾次？我知道，你想拿捏住尹錚，想為我謀划。但是，我不需要你冒險，我的事情，我自己可以解決……”

“你解決個狗屁！”姬足罵道，“孝義比天大，她手指都不用動，就動動嘴皮，你就輸了。你若能解決，何必潛去雒陽，受這折磨，而不是正大光明。連續兩天策馬狂奔，你腿不軟么？我這拚命都是為了誰來？”

窹生鐵了心要說服姬足，不肯留下姬足一人冒險。

窹生認真道：“尹錚潛伏六年，都沒有動，此時搬出嬴氏，光明正大，又何嘗不是有恃無恐。你就算留在潁城，也未必能查出什麼來，何必冒險？”

“那怕什麼，查不出，我編也能編個栽給他。再說了，他沿路刺殺，就不當回事了么？這都是證據。”

窹生苦口婆心道：“是是是，你最厲害。但是，你為什麼要剷除嬴氏呢？拿了把柄，難道就能讓子都為我們所用？”

姬足一愣。

窹生繼續道：“嬴氏留着，是上卿府頭上懸着的劍，以後可以拿來做文章。等時間久了，自己就會露出馬腳，犯不着在這時拚命。再說了，留着嬴氏，不就時時提醒子都，這媳婦兒，是尹錚強加給他的，他們之間就有了嫌隙。你難道不想看看，聞名天下的第一公子，每晚對着一個自己不想見到的人，是個什麼模樣？”

姬足眼前一亮，看向窹生的眼中，就多了些打量。沒錯，這是個腹黑的主兒，春秋小霸嘛，沒了親情牽絆，露出本色來了。不得不說，如今暗藏鋒芒的窹生，簡直太對他的胃口了。什麼傻大白，不是他的作風。

窹生見姬足沒有反駁，就知道姬足已經聽進去了，再接再厲道：“此去雒陽，諸侯雲集。你我一生都得為自己的國家擔憂，一年也難得出幾趟遠門，可謂錯過一次少一次。你難道不想看看，這天下英雄的風姿？再說了，祭國先君的故去，和天朝局勢不無關係。你不僅可以去看看這些人為人如何，於以後承襲，也大有裨益。”

姬足不肯承認，自己心動了。故作傲嬌道：“我想想。”

窹生抿嘴輕笑，不再說話。

有窹生這鄭國的嫡長公子在，潁考叔不敢怠慢，直接迎一行人入了城主府邸。

又一輪隔空對弈，姬足再勝一籌。

可是計劃有變，窹生不肯別下姬足前往雒陽，為潁城之行再添變數。

百里之外，

武姜並不知道又一輪刺殺已經失敗，也還不知道窹生已經到了潁城，就要過潁谷，直去雒陽。她依舊被“盜竊國祚”的謠言困擾，一心想找出姬足除之而後快，對自己在朝臣中造成的震動，有恃無恐。

她關注着宗廟的消息，得知原繁去了虎賁府，醫師也去為窹生換了葯，便耐心等着原繁回宮，再行拷問。等到戌時，也沒聽到有人來報，一問，才知道原繁從虎賁府出來之後，又回了宗廟。這才明白，一定是姬足給原繁出了主意，讓原繁躲在大宮中不回。

武姜心思一轉，宗廟，她怎麼就沒想到。尹錚找遍了全城，也不見姬足行蹤，想必是原繁護着，躲在宗廟暗中使手腳。也只有宗廟，這種供奉着先君的特殊位置，尹錚不敢輕易插手，也最不容易暴露目標了。

想通了這層，武姜決定，直取宗廟，就算冒着得罪先君神靈的罪責，也要將姬足先殺了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