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留守漢中

正如蘇紹所料的那樣，孔明與諸將在漢昌會合蜀軍返回漢中，不過這四萬蜀軍精銳也已經有一半換成了漢昌駐軍和剛剛招集的民兵，另一半則是打着民兵的旗號趕赴成都集合。

大隊漸近漢中，已經隱約可見漢中的城樓了。漢中眾將早已得到了消息，組織了一大群人遠遠的迎接了出來，最前面的當然是一眾身着閃亮鎧甲的將領們，所以他們之中一位身着淡藍色勁裝的中年漢子顯得是格外的明顯。

就跟在孔明身後的蘇紹第一眼就落在這個勁裝漢子身上，不由驚喜的叫道：“展大哥！”他身後的宋擴當然也看到了這個人，剛要開口，卻被蘇紹搶了先，等聽到蘇紹的聲音以後只好硬生生地把話咽了回去，嘴裏低聲嘀咕道：“臭小子，占我便宜！”

這話當然落在就在他身前的蘇紹耳中，想了一下頓時恍然大悟，回頭看了一眼宋擴，“嘿嘿”地笑了兩聲，宋擴被他笑得全身的汗毛幾乎都豎了起來。

這個漢子正是疾風劍堂堂主展飛，聽到蘇紹開口也是一愣，待看清了蘇紹的面容也不由大喜望外，“啊，蘇兄弟，這些日子不見，你怎麼在這裏？”

蘇紹這時已經來到了展飛旁邊，笑道：“這個等等再說，展大哥看看這是誰？”說著向身子旁邊一錯，露出了一直在他身後的宋擴。

宋擴心裏大罵這個堂弟，不過在展飛的目光下也不得不跪地拜倒，恭恭敬敬道：“不肖弟子宋擴拜見師父！”展飛也是一驚：“小擴，你怎麼也在？”

宋擴還沒來得及回答，旁邊已經響起了蘇紹“嘿嘿嘿”的奸笑聲，“宋大哥，宋師侄，是不是先改口叫我一聲師叔啊？”

宋擴哪還顧得上師父就在旁邊，“改口？改什麼口，我可沒看到這裏有什麼師叔，我只看到一個該叫我堂兄的人在那裏奸笑。”

蘇紹故作無奈的嘆了口氣，面向展飛說道：“師兄，我這麼叫你沒錯吧？你這個不太尊師重道的徒弟，你看該怎麼辦才好？”

前面的孔明聽到蘇紹的那聲“師兄”，呆了一下，回過頭來，再聽到蘇紹的話，不由失笑，而一眾從漢昌回來，此刻正在一邊看戲的將領更是大笑出聲，一路回來，這兄弟二人早就和眾將混的十分熟悉了。

展飛無奈的苦笑，“你這個小子，叫師兄幫你做的第一件事竟然是占你大哥的便宜，不過你這麼說也有幾分道理。”乾咳了兩聲，抬高了聲音道，“小擴啊，尊師重道從來都是我們派的傳統，這個....蘇兄弟確實是為師的師弟，我看你就改口叫一聲吧！”

宋擴頓時一副苦瓜臉，唯唯諾諾了幾聲，在身旁眾將、還有青雲寨一干手下的笑聲和注視下，“師叔”這兩個字是怎麼也叫不出口。

還好孔明及時的救了他，“你們師兄弟、師徒等等再敘吧，德昭，事情辦的怎麼樣了？”

展飛也收起了玩笑的心情，恭恭敬敬的回話道：“請丞相先到議事堂！”

孔明也知道此地不是說話的地方，聞言點了點頭，轉向面前不斷從漢中城湧出夾道歡迎丞相得勝回師的民眾。一邊揮手一邊繼續前行，一直來到了議事堂中。

孔明看了看議事堂中林列的座位，吩咐道：“再加幾個位置，嗯，蘇兄弟的位置就安排在我右邊吧！”

一個侍衛領命而去，而留守漢中的眾將則是一個個面露驚異之色，尤其是一向座在孔明左手邊，素有“孔明弟子”之說的馬謖，更是對突然出現這麼一個威脅到自己位置的“蘇兄弟”大惑不解，按耐不住向一向與自己私交最好的張翼低聲詢問，張翼無奈，低聲匆匆的把這幾天的事簡單說了一下。

孔明待眾將分別入座，目光當先落在展飛身上，展飛會意，起身回道：“丞相出征的這些天裏，陽平關馬超將軍那裏已經一切安排妥當，相信一年之內羌軍不會有什麼大的動作，巴東那邊，丞相的錦囊也已經送到了永安太守李嚴將軍手中，至於成都那邊，相信丞相很快就能看到結果了....”

正說著，只聽議事堂外一陣喧嘩，一道拉的長長的尖細的聲音響亮的從議事堂外傳來：“聖旨下————丞相孔明接旨！”

孔明和展飛對視一笑，除了青雲寨來的幾人外，其餘眾將紛紛露出了會心的笑容，孔明起身帶領眾將佔好，高聲回道：“臣孔明接旨！”

只見門外走進一位頭戴官帽，面色有些蒼白，一襲黃色宦官服色的中年人，生怕有人聽不見似的高聲說道：“皇上有旨，請丞相七日內趕到成都參加議事！”

孔明恭恭敬敬的回道：“臣領旨！”起身看了一下宣旨之人，微笑大聲道：“常大人是不是到裏間休息一下？”

常姓宦官點了點頭，高聲笑道：“多謝丞相關心，下官還要儘快趕回成都向皇上復命，丞相公務繁忙，下關就不過多打擾了！”

兩個人說話間，站在蘇紹旁邊的宋擴疑惑的扯了扯蘇紹的袖子，低聲問道：“兄弟，大家剛在笑什麼？”

蘇紹低聲解釋道：“估計這聖旨就是剛才展大哥所說丞相在成都的安排吧？”

宋擴一愣：“你說這聖旨是丞相安排的？”

蘇紹點了點頭，“丞相是要給大家找一個回成都的借口吧！”

宋擴更是奇怪了：“丞相要回成都，直接回去就是了，還要找什麼借口？”

蘇紹看到此刻孔明已經和常姓宦官拱手道別，準備送行了，眾將也紛紛起身，急忙匆匆回答宋擴道：“丞相剛才大聲說話都是做給敵人的探子看的。”說罷也不管宋擴是否明白了，起身跟在了孔明後面。

宋擴撓了撓頭，想了一下還是不太明白，不過隨即釋懷，自己本來就不是出謀劃策的料，想不通也沒什麼，不要想就是了，也隨着起身跟了過去。

兩人對話的聲音雖低，但仍然盡數落在就站在蘇紹旁邊的一個年輕人耳中，停頓了一下，望着蘇紹緊跟在孔明身後的背影，慢慢跟了上去，心道：“哼，看來確有幾分本事，不過都是些小聰明，就讓我馬幼常和你比比看究竟是誰更適合坐在丞相身邊的位置上吧！”

如果蘇紹知道後世形容馬謖的“小聰明”此刻正被馬謖用來形容自己，不知道他會有什麼感覺。

送走了常姓宦官，孔明回頭道：“好了，大家今天休息一下，明天我們回成都！”

眾將紛紛領命而去，而蘇紹和宋擴等青雲寨眾人則因為需要等展飛給他們準備休息的地方而留了下來，等着展飛，可惜展飛一點走的意思都沒有，待眾將散的差不多了才開口問道：“丞相，這最重要的漢中防衛......”

孔明點了點頭，“這裏現在有兩個人選，”說著沉吟了片刻，“等我考慮一下再做決定吧！”

展飛愣了一下：“兩個人選？丞相上次不是打算用幼常留守的嗎？另一位又是誰？”

孔明笑了笑，“當然就是你這個師弟啊！”頓了一下，看了看青雲寨眾人，接著說道：“你先給他們安排一下住處！”

展飛會意，帶着眾人出去，吩咐了一個侍衛領着青雲寨眾人去住的地方，自己卻扯着蘇紹又回了議事堂，孔明果然還等在那裏，見他兩人進來，點了點頭，問道：“現在這裏只有我們師兄弟三個，就不要太見外了，蘇兄弟對這次南征有什麼看法？”

蘇紹沒有任何猶豫的回答道：“攻心為主，以德服人！”

孔明沒想到他回答得這麼快，不由問道：“蘇兄弟為什麼這麼說？”

蘇紹解釋道：“南蠻地處偏遠，民風彪悍，根本不適合在那裏駐紮重兵，而且這次南征的目的在於穩定後方，所以最合適的辦法就是以夷制夷，以德服人。只有讓他們甘心臣服才是上策。”

孔明大笑，這簡直是說到自己心裏去了，他哪裏知道蘇紹說的這番話正是他在南征初始之時對眾將所說的，蘇紹不過是拿來改了改，而且即將發生的七擒七縱已經成了後世以德服人的典範了。

南征的這個問題孔明也曾問過馬謖，兩個人的答案幾乎一致，反而叫他更加難以取捨。

展飛倒是忽然想到了什麼似的，“丞相，蘇兄弟初來乍到，如果讓他留下主事的話，恐怕其他留守的人不會心服吧？”

孔明點了點頭，“如果是幼常留守的話確實不會有這些問題，而且他的能力我也一向是非常看重的，不過先帝臨終前交待的話卻也在提醒我必須慎重考慮，這件事稍有差錯恐怕後果就會不堪設想！”

蘇紹忽然開口道：“展大哥說的有道理，小弟初來乍到，實在不適合守衛漢中這個重要的任務，而且漢中也不可固守！”

孔明眼前一亮，喜道：“何以見得呢？”

蘇紹笑了笑，“進攻是最好的防守，只有讓魏軍覺得自己不安穩，漢中才是最安全的。”

孔明點了點頭，道：“不過為了這次南征，除了陽平關和巴東的兵馬未動以外，全國的精銳幾乎全部集中到了成都，現在漢中幾乎儘是新兵，蘇兄弟用新兵去進攻是不是有些太冒險了？”

看來“諸葛一生唯謹慎”這句話一點都沒錯，蘇紹心道，不過這話他可不敢說出來，“只是些騷擾的疑兵，新兵老兵並沒有什麼分別，而且不經歷戰爭，新兵永遠都只能是新兵。”

“不錯。”孔明對此也是深以為然，點頭道：“既然如此，蘇兄弟，這個任務就交給你了，不過我只能給你這次從漢昌調來的兩萬人馬，你如果遇到什麼麻煩也可以去陽平關找馬超將軍幫忙，至於漢中，就讓王平留守吧。”

蘇紹聽到是王平留守，也算放下了心，這幾天下來，和自己相處的最好的就是這個平北將軍王平了，而且他也算是本地人，非常熟悉地形。

等蘇紹回到房中，才忽然想到在《三國演義》中記載王平可是隨同孔明一同南征的，而且還立了不少功勞的樣子，而自己這麼一來，恐怕三國的歷史就發生變化了。

第二天孔明在議事堂宣佈由王平和蘇紹留守漢中的決定，聽到這個消息。最高興的莫過於馬謖了，對蘇紹的那點恨意也淡了不少，在他看來，留守漢中是個不折不扣的苦差，守住了是應該的，守不住那可就罪莫大焉了，再加上丞相調走了所有的精銳......要不是有了蘇紹的到來，估計留守的任務是非自己莫屬了。

蘇紹和王平站在城頭上，望着孔明和眾將領着漢中最後的兩萬精兵南去，現在留守的就只有他們和剛剛從各地徵召的八萬新兵，王平嘆了口氣道：“小蘇你可真是給老哥我攬了個苦差啊，就憑我們現在這點人手，要想守住一年時間，談何容易？”

蘇紹“嘻嘻”笑了兩聲，伸手拍了拍王平肩膀，“船到橋頭自然直，老哥怕什麼，守不住又不是老哥一個人掉腦袋，再說小弟我還能害老哥不成？”

王平再嘆口氣：““掉腦袋事小，影響丞相南征事大啊！”忽然覺得不大對勁，伸手拍掉蘇紹搭在自己肩膀的手，“這可是你說的，既然小蘇你有辦法，那這漢中防務可就全交給你了，我說丞相怎麼不留幼常卻把老哥我留了下來，果然是你小子出的主意！”

蘇紹急忙辯解道：“天地良心啊，讓老哥留下來可不是我的意思，是丞相決定的！”

王平哪還管是誰決定的呢，扯着蘇紹下了城樓，“反正和你小子脫不了關係，我們到議事堂去說！”一邊走一邊吩咐身旁的親兵道：“去南寨請廖將軍到議事堂來！”

偌大的議事堂只坐了他們幾個人，顯得空空蕩蕩的，不過久，漢中南寨守將廖化領着三個副將匆匆走進了議事堂，大聲笑道：“王老哥，兄弟我這一年可要在你手底下做事了，怎麼守，你吩咐吧！”

王平介紹道：“元儉，昨日議事你沒有到，我先給你們介紹一下，這是蘇紹蘇兄弟，昨天和丞相一同回來的，蘇兄弟，這位是廖化廖元儉。”

廖化笑道：“看來丞相又收了一個青年才俊啊，蘇紹，莫不是漢昌青雲寨的那個軍師蘇紹？”

王平一愣，問道：“元儉是怎麼知道的？”

廖化呵呵笑道：“我有一個朋友本來是在成都近衛軍中做參軍的，前不久同黃竟黃將軍一同去打青雲寨，被人一把火燒了回來，後來知道是一場誤會，不過黃將軍不太甘心，去查了一下才知道青雲寨新來了一個軍師叫蘇紹的，莫非真的就是這位蘇兄弟？”

蘇紹沒想到自己竟會因為一場錯誤的自相殘殺而出名，不由苦笑。

王平笑道：“不光是蘇兄弟，他旁邊這三位正是青雲寨的三位寨主。”

廖化大笑道：“幸會幸會，大家以後都是同僚了，一會兒我們一同去喝兩杯，王老哥，大家都認識了，你先說正事吧！”

王平苦笑道：“這正事還是讓蘇兄弟來說吧，對於怎麼守，你哥哥我也沒有什麼好辦法！”

蘇紹也不客氣，說道：“丞相不在漢中之事，老哥有把握可以瞞住魏軍多久？”

王平想了想，道：“最多兩個月，如果這兩個月裏丞相起兵南征的話那就只能瞞到丞相南征開始的時候。”

蘇紹點了點頭，"各地精兵調集不易，再加上整合訓練時間。丞相南征怎麼說也要明年開春才能開始，老哥只要在這兩個月內不要讓魏軍知道丞相不在漢中就好了，兩個月以後小弟會去進攻天水，吸引魏軍的注意力。”

“進攻天水？！”王平和廖化大吃一驚，“天水可是駐有魏軍五萬人馬啊，小蘇你準備用多少人去打？”

“當然不能用太多人，小弟就用北寨的兩萬人馬就夠了，不過北寨都是步兵，老哥能不能給小弟準備些戰馬？”

“戰馬沒有問題，不過拿兩萬打五萬，而且只有兩個月的訓練時間，小蘇你沒發燒吧？”王平疑問道。

蘇紹笑道：“小弟又不是真的要把天水打下來，不然我要騎兵做什麼？老哥放心吧，我們的任務僅僅是在這一年之內拖住魏軍，不讓他們攻下漢中就好了嗎？”

王平嘆道：“丞相都相信你能行，那老哥我還擔心什麼，不過小蘇你還是小心為上啊！”

廖化問道：“那需要我做什麼？”

“廖將軍只需要在兩個月後分一半兵力進駐北寨，同時做出北寨仍舊是兩萬人馬的樣子就好了！”

廖化大笑道：“我懂了，疑兵嘛！這個容易。”望了望王平，“王老哥還有別的事嗎？沒事和我們一起去喝兩杯，我請客！”

王平看蘇紹一副很有把握的樣子，索性也放下心中大石，笑道：“好啊，大家一起去，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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