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危在旦夕的朴氏企業
第四十二章危在旦夕的朴氏企業
離目的地還有十多分鐘路程的時候,女孩子忽然對司機微微一笑;“我在這裏下好了,前面的一點路我走過去。”
“啊?”司機急忙剎車,女孩子留下一張大鈔,輕輕道謝便推開車門走了出去。
她黑色的長風衣在風中獵獵翻飛,宛若離別時的旗幟,鼓動着,發出怪異的聲音。頭髮迎風飛了起來,三五秒后,便徹底融入了夜色之中。
司機忽然覺得一陣寒意不知從哪兒鑽進了車廂,又打了個哆嗦。
Amy打開大門,啞然地望着門外的女孩,她發間雪花盡化成水,頭髮都濕漉漉地靠在臉上。看到Amy開門,她才緩緩摘下自己的墨鏡。
Amy的唇張成半圓形,她大半生識人無數,但是只過一個女孩子有過那樣冰雪覆蓋的眼睛。
“紫夢?”她睡意還未全消,聲音帶着夢囈般的低啞。
張紫夢輕輕一笑,不似從前般尖刻或嘲弄,只是溫吞吞地笑着;“我剛下飛機,在飛機上一直在想回來后要去哪裏,思來想去,竟似乎,只有你。”
Amy聞言舒展一笑,拉着她冰冷的手進屋,關上門。
片刻后,張紫夢端着大得有些沉重的馬克杯,懷裏是散發著濃濃醇香的咖啡,在手心溫溫熱熱。
“你應該讓我去接機,這麼晚到的話,一個女孩子總歸不太安全。”Amy在她旁邊坐下,腳毯很隨意地搭在了張紫夢的腿上,自己抱着一床小絨被窩在一旁。
“這不是已經安全到了嗎?”張紫夢輕喝一口咖啡;“真好!又喝到了這邊才有的咖啡。”
“我以為維也納的咖啡應該比這邊好喝!”
“的確啊!”紫夢捧着馬克杯,小口地飲,眼裏是滿足的笑,“我在維也納喝多了Melange,再喝到秋景不是太地道的咖啡,發現自己還是很懷念這種苦得有點咋舌的咖啡。”
Amy輕輕地笑;“紫夢,年輕真好,你越長越漂亮,我卻是越來越老了。”
張紫夢放下馬克杯,轉過頭仔細地看了看她;“你果然又老了些!”
對她的誠實,Amy似乎沒有絲毫不適,只淡淡地笑,隨手又去拿桌上的鐵制煙盒,卻被張紫夢制止,“是人都會老,但是,如果你少抽一點煙的話,至少可以老的不那麼快!”
“對快樂的人而言,時間總是不夠。可是對不快樂的人而言,則恰恰相反。”她寞寞一笑,“噌”的一聲,幽藍的火苗竄起,從喉管到肺根,焚燒出灼熱的痛楚。
張紫夢臉上有淡淡的悵惘,牆上的掛鐘,噹噹敲響。
離天亮,似乎越來越近了!
朴韓天曾經試想過千萬種再見到張紫夢的情形,但獨獨沒有想過這一種。
電視屏幕上。在維也納的街頭,一個穿着寶藍色碎花裙子的中國女孩子正站在一群形容高貴的婦人中間拉小提琴。她左肩是小提琴,素凈的臉龐上是天使一樣的乾淨。魔笛幻想曲在她手中緩緩飛揚,有鴿子停在了她的肩上.
那是一種震撼人心的安詳,仿若時間在一瞬間靜止般。
可是朴韓天的心卻在一瞬間揪了起來,他認出來了,那是張紫夢。這個在維也納街頭,深情演奏着小提琴的女孩子,正是他找得近乎發瘋的張紫夢。
三年前,張紫夢為迷拍下一支平面廣告,轟動整個秋景市。不僅僅是因為迷的年度廣告會錄用一個在之前毫無名氣的新人,更驚訝於畫面中的女子,半捧素顏的清麗容顏和滿身讓人不自覺想靠近但又怕褻瀆般的氣質。
朴韓天看到廣告后的第一件事,便是直奔張紫夢家。房門緊閉,門上是一把金色的銅鎖,在陽光下刺痛了他的眼睛。
宋允珠感天謝地,終於遣走了張紫夢,卻在半個月後病倒,因為與迷同屬於龍頭樂器製作商的朴氏企業,在這半個月內遭遇了最強勁的一次攻擊,連續失去了幾個合作十幾年的大客戶,僅僅因為張紫夢的那個平面廣告。
宋允珠是那時才發現自己其實也是惡毒的,她當著朴韓天的面詛咒;“你看看你做了些什麼?你對她掏心掏肺的好,她呢?去幫我們的敵對公司拍廣告.”
“她有苦哀的。若不是你們這樣對她,她又怎麼可能會走?”朴韓天拉扯着自己的頭髮,他對於朴氏是怎樣的情況並不感興趣,他只想知道他的張紫夢到底去哪裏了。
當一個人決心要消失的時候,是真的可以走得乾淨得不留一絲痕迹。張紫夢就像一絡清晨蒸發的露珠一樣,從所有人的視線里突然消失。
朴韓天嘗試各種辦法。終於,在父親樸直正第四次高血壓發作的時候,他走進了朴氏的辦公大樓,成為朴氏最年輕的經理。
而現在,是朴氏每月一次的例會,目的是專門針對市場現狀而提出應對策略。
“總經理,據數據顯示,這個月我們的業績足足下滑了十個百分比。如果我們在不採取措施的話。整個朴氏都會受到影響的。”市場部經理滿面憂色地在投影機前翻頁。屏幕上呈坡度下滑的指示圖讓氣氛也陷入了空前的壓抑。
朴韓天深吸一口氣;“諸位有什麼看法嗎?”
“這個.”開發部經理支吾了一聲,還是開了口,“我聽說迷現在的形象代言人與總經理是親戚。如果真是這樣的話,我們何不嘗試請她為朴氏代言呢?迷那邊的違約賠償我們可以一力承擔下來。但是這個女孩子三年前出現一下就神秘失蹤,這次一出現,引起了極大的轟動。她現在幾乎成了迷的搖錢樹。不少音像公司和經紀公司都紛紛聯絡迷,而不惜將他們旗下藝人們使用的各種樂器改成迷的產品。而下面的民眾,又有極大部分是年輕人群,對於偶像們改變了樂器品牌也紛紛效仿,我們朴氏受到的衝擊實在很大啊!”
朴韓天木然地抬起頭,見眾人紛紛點頭,顯然都是贊成的意思,心裏不由升騰一股悲哀。他推開面前的公文站了起來;“這件事我再考慮考慮吧!諸位各司其職,各自安撫好下面的配件生產商和其他相關環節。總之,朴氏這麼多年風風雨雨都走過來了,不可能會撐不過這樣一點小難關的。”
不等眾人表態,他便先走出了會議室。
走廊上的白熾燈與會議室里的陰暗壓抑有着鮮明的對比,朴韓天用力舒了一口氣,有個念頭在心中一閃而過,立即轉身向電梯走去。
他開着車子一路疾馳,終於停在了那棟熟悉的小屋前。
依舊是那扇門,原本金燦燦的新鎖上已開始有斑點的風霜痕迹,只有不遠處那顆香樟樹,還在風中輕輕搖晃着已經光禿禿的樹榦,被風吹下最後一片樹葉。
倒車的時候,他忽然從後視鏡里看到一個熟悉的背影。雖然原本及腰的長捲髮已經變成了及肩的短髮,但是只看一眼,他就可以確定那是張紫夢,一定是她。
來不及細想,朴韓天飛快地跳下車,向街角跑去。
空蕩蕩的街角,沒有來人,也沒有去客,安靜的彷彿通往幽冥的一條絕經。
“紫夢!”朴韓天覺得胸口悶得發慌,於是對着空巷大聲地叫了出來。
“紫夢,你到底在哪裏?你出來啊!我知道那不是我的錯覺,那一定就是你的!你為什麼要躲着我?”
“紫夢,哥很想你,真的!!”
“紫夢.”
有個中年婦女騎着電單車從另一邊走來,訝異地看了朴韓天一眼。驚慌失措地提速,然後迅速消失在街角,那神情,彷彿把他當成了神經病。
朴韓天無力地嘆氣,然後緩緩轉身,回到車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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