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二章 黨衛軍內部問題
段祺瑞要向日本借款。這件事在日本高層引起了分歧。
日本人並不是不願意借款給段祺瑞,但是你借錢得有抵押。之前的袁世凱已經把中國能抵押的都抵押了,到了段祺瑞這裏,能拿出來的東西幾乎沒有。
中國的國土還在,但是任何人,即便是段祺瑞,也不敢明着以土地做抵押。這就是徹底的賣國賊了。
可是沒有抵押物還想要日本人借錢給你,日本人也不是傻子,他們不幹。
這時候,西原龜三站了出來。
他力排眾議,堅持要借款給段祺瑞。
沒有海關和鹽稅,段祺瑞還有東北啊。
東北的築路權,森林砍伐權,採礦權,這都是可以抵押的。
西原龜三的說法看似挺有道理,但是事實上卻不是如此。因為此時的中國東北已經事實上被沙皇俄國和日本霸佔着。
段祺瑞同意不同意都無所謂,因為北洋軍根本管轄不了東北。日本人和俄國人,是東北事實上的主人。
西原龜三這個說法就是掩耳盜鈴,甚至是脫褲子放屁,多此一舉。
而且通過日本安插在中國的間諜,日本人得到了一個讓他們哭笑不得的消息。
段祺瑞跟自己的親近手下說過:“借日本人的錢,我就沒打算還。”
你都不打算還錢,還說什麼借,乾脆說搶就完了。
段祺瑞這樣的態度讓日本人對於這次借款有着很大的反對力量。
可是西原龜三也不是沒有支持,他身後是嶋仙人。
嶋仙人的份量足夠重,他說的話,不論是日本天皇還是日軍參謀本部,都要好好考慮。
嶋仙人是受了呂陽的委託來促成這次借款。
呂陽是為了自己的黨衛軍,讓日本人借款給段祺瑞。
事情的起源就是這麼複雜,但是結果卻很簡單。
最終日本人答應借款給段祺瑞。這筆錢前前後後借了好幾筆,總額達到了1.45億日元。史稱西原借款。
這麼大的事肯定不是一天兩天能決定的,呂陽在北京跟着忙活了好幾個月,到了1917年1月,這事他才徹底撒手。
當他再次回到重慶時候,立刻檢閱部隊。
在攻打瀘州和宜賓的戰鬥中,黨衛軍可以說一戰成名。他們以強大的火力擊潰了北洋軍和滇軍,風頭一時無兩。
可是呂陽也敏銳的發現了自己的軍隊和當今列強軍隊的巨大差距。
黨衛軍的骨幹就是林茵手下的那一匹人。他們之前全部的戰鬥經驗就是黑道大亂斗。
黑道火併和真正的軍事作戰完全是兩回事。
黨衛軍能順利的打下瀘州和宜賓,完全是因為重慶的兵工廠提供了超越中國目前時代的彈藥。
大量的火炮,還有充足的彈藥,打的當時的北洋軍和滇軍無法還手。這等於是不對稱戰爭。相對於黨衛軍的火力投送能力,他們的對手就好像拿着大刀長矛在作戰,怎麼能不敗。
可是呂陽知道,這一支黨衛軍放到歐洲的戰場,放在凡爾登和索姆河,完全就是去送死當炮灰的。
他們和德國人法國人英國人的作戰能力還有巨大差距。
正因為如此,所以呂陽沒有乾脆的拒絕段祺瑞安插湯萊茵的命令。
這個湯萊茵既然是柏林軍事學院的高材生,肯定對火炮的運用很熟練。
火炮,炮兵,是技術兵種,沒有科學的訓練是無法熟練運用於戰爭的。
在他不在重慶的這些日子裏,湯萊茵已經走馬上任,按照呂陽的安排開始練兵。
今天呂陽檢閱了自己的部隊。果然段祺瑞沒有騙自己,湯萊茵也沒有吹牛。這一支黨衛軍比起自己離開時候,軍事素質已經上了一個台階。
尤其對於火炮的運用,他們已經再也不是沒頭腦的蒼蠅一樣,而是有着熟練的技能。
現在這支部隊,即使拉到歐洲戰場,也不能說是純粹的炮灰——起碼能反抗一陣。
只是軍隊的軍事素質雖然提高了,但是軍隊內部卻隱含着巨大的危險。
湯萊茵空降到黨衛軍,他是一個純粹的外人。這支黨衛軍的骨幹全是石祥的黑道兄弟,他們怎麼能甘心一個外人做到這麼高的位置。
如果不是呂陽下了命令,讓黨衛軍接受湯萊茵的軍事培訓,湯萊茵一天也在黨衛軍待不下去。
可是當湯萊茵真正站住腳之後,黨衛軍內部就起了波瀾。
雖然黨衛軍的骨幹是林茵的舊部,可是在一再擴軍的過程中,黨衛軍的組成成分就複雜化了。
他們不但有義和團的舊部後人,也有河北山東的工人農民,到了四川之後,又大量的招納了四川陝西出身的士兵。
這些士兵的成分也極其複雜。有的人是白蓮教的,有的人是哥老會的。
這樣複雜的組織成分,立刻讓湯萊茵如魚得水。
雖然石祥是黨衛軍目前最高的軍事長官,有一些中層軍官也是他的鐵杆兄弟,但是大量的中下層軍官,已經不是他們的老兄弟了。
這些人根本不知道呂陽的舊事。尤其呂陽最近幾個月一直不在重慶,而是在北京忙碌借款的事,所以這些人很容易的被湯萊茵拉攏了過去。
既然黨衛軍和北洋軍滇軍一樣,都是中國的正規軍隊,那麼哪一個軍官沒有升官發財的心思呢?
而要升官發財,就不取決於呂陽,而是取決於北京的高層。
湯萊茵身後站着段祺瑞,那才是真正能決定他們升遷的大人物。
所以小小的一個團級規模的黨衛軍,迅速的分化成兩大集團。一派以石祥為首,另一派以湯萊茵為首。
石祥面對這樣的情況憂心忡忡,他本有心馬上就向呂陽彙報,可是今天是除夕夜,呂陽一家團聚,他也要在部隊裏面和士兵軍官一起過年。
這時候他也不能分身,也不是時候。
這次除夕聚餐是湯萊茵組織的。石祥不得不承認,湯主任在這些事上的確有着強大的能力。
一個團級規模的大聚餐,被他組織的井井有條。換了自己辦這件事,也不能如此出色。
只是湯主任越出色,石祥越擔心。這支軍隊到底自己還能不能控制的住?
有幾次他都忍不住想要立刻離席去找呂陽,可是看着台上台下忙碌敬酒的湯主任,石祥又不敢這麼離開。
這時候自己要是走了,恐怕更多的人會被湯主任拉過去。
為了黨衛軍的純潔性,石祥也要坐鎮這裏。
黨衛軍的狀況不但石祥擔心,就是林慧也非常擔心。
林慧去年大部分時間都在重慶工作,她對武家莊的一切都十分了解。
現在林茵也因為過年來到了重慶,一家人算是團團圓圓的過一個年。屋裏沒有外人,於是林慧忍不住說道:“君道,你了解湯主任這個人嗎?”
“不是很了解。段祺瑞安插下來的人,只能先讓他幹着。不過我看他還是有點真才實學,黨衛軍的炮兵部隊訓練的不錯,比我離開時候強了好多。”
“哼!”林茵不幹了。林慧早就私下和她說起了黨衛軍的事:“君道,我看此人不安好心。要不幹脆我們幹掉他算了,反正演習總會有意外,總會死人的。”
林茵的手段就是簡單粗暴。這和她的成長經歷息息相關。她不需要林慧那樣的拐彎抹角。
黨衛軍是自己家的軍隊,必須掌握在自己手裏,哪容一個外人插足?這是所有軍閥的最堅定想法。
林茵也不例外。
“怎麼?有什麼問題嗎?”呂陽不動聲色的問道。
“當然有問題。”林慧連忙就把當前黨衛軍的情況詳細的說給呂陽:“咱們為了這支軍隊可是下了不少力氣。從武器彈藥,到軍裝軍餉軍糧,哪一樣不要花大筆的錢?我們養了這麼一支強大的軍隊,可不是為了白白給別人做嫁衣裳的。”
“對。”林茵跟着說道:“如果那姓湯的把咱們的軍隊拉走,我們成什麼人了?傻子嗎?給別人養兒子?”
“你們對我們這支軍隊怎麼看?”
“什麼怎麼看?”呂陽這句話讓兩人都有點摸不着頭腦。
“我們的黨衛軍,是北洋軍,是滇軍嗎?”
“當然不是。北洋軍,滇軍,怎麼是咱們的對手!”這時候林茵和林慧都已經不是從前的她們了。
之前,林慧不過是一個女文人,為了反袁搖旗吶喊。結果被林茵弄的身敗名裂,差點尋死。
而林茵呢,一直生活在嶗山道士的陰影里,直到遇到呂陽,建起了自己的紡織廠,才算活出了真正的自己。
現在她們親眼見識了呂陽從無到有弄出這麼大一片基業,甚至連自己的軍隊都有了,倆人的心態完全不同了。
這時候她們都意識到呂陽要爭天下,而不是只想做個簡單的商人。哪個商人會像呂陽這樣建立這麼強大的一支軍隊呢?
而且他不僅僅是建立軍隊,還敢於使用軍隊。
以黨衛軍小小的身板,就敢直接打瀘州和宜賓,這讓倆人又是擔心又是佩服。
現在她們倆已經徹底忘記了自己的過去,而是一心跟隨呂陽要開創未來。也正是因此,她們才不能看着黨衛軍被分裂。
“這不是對手不對手的事。如果我們的黨衛軍,也是如滇軍和北洋軍等軍隊是一樣的,都是私人的武裝,那麼我和段祺瑞袁世凱就沒有區別。我們這支軍隊,不是我一個人的軍隊。”
“……”林茵和林慧聽完這番話,立刻對望了一眼。她們都從彼此眼中看到了疑惑。
怎麼君道的話我們聽不懂呢。
呂陽對於倆人的困惑也實在沒辦法解釋。她們倆都是凡人,根本就不知道世界的真相。
如果這番話對布瑪說起來,布瑪就很容易理解了。因為布瑪知道自己面對的敵人究竟是誰。
只可惜現在是除夕夜,林茵和林慧自然不能讓布瑪也在自己家裏。這時候的布瑪也沒在重慶,她暫時回了日本。
呂陽一時升起了孤獨的感覺。
當今中國,勉強能理解自己的,可能只有採薇吧。
不知道這個除夕夜,採薇在做什麼?呂陽突然很想念採薇。
好在很快他們就要見面了。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