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五章 小院來客
第二百四十五章小院來客
半夏聽到這些人的議論，氣得捏着的拳頭都在抖。咬着牙就要衝出去打人，被蘇淺一把拽住了。
“算了，這幾個不過是道聽途說，抓了他們還有更多的人，抓不盡的。”
蘇淺的神色冷凝，眼神變得異常冰寒。這些人如此詆毀母親的聲譽，她不能殺不能打，否則適得其反，反而將事情弄得不好收拾。
可這心裏無比的鬱悶憋屈，對那個始作俑者恨不能將之碎屍萬段。
眼下最重要的是母親，她若是聽到會怎麼樣？就算如今蘇淺已經將她的身子調理得比剛回來時好了許多，可比起普通人還依然是差的。
她身子不好，萬一動氣……
蘇淺現在開始慶幸自己當初的決定了，但願母親藏在那山谷，能避開這些污言穢語……
此時，山谷之中，依舊是鳥語花香，雲淡風輕。
劉氏的頭髮長長了不少，但還是很難打理的長度。
劉氏也沒管它，用一塊素帕將頭髮簡單包了起來，依舊穿着一身簡單的棉布衣裙。
跟之前不一樣，小樓旁被開出了幾塊菜地，種着鮮嫩的蔬菜，旁邊還有新栽的幾棵果樹苗。
那個和劉氏一起回來的瘦弱丫鬟跟在一邊幫忙，如今經過了幾個月好吃好喝的養着，這個叫如意的丫頭也已經整個吹氣一樣的圓潤了起來。
另外，小院兒里還有兩個丫鬟，一個陪劉氏說話的嚒嚒，這都是蘇淺精挑細選送過來的人。
外面的狂風驟雨並沒有影響山谷里的平靜日子。
劉氏今天又採摘了一籃子成熟的小黃瓜，心裏歡喜，有些可惜小灝灝跟着她娘親回五原城了，要不然，這種嫩嫩脆甜的小黃瓜，他是最喜歡的了。
“夫人，飯菜已經好了，今兒個還要去送嗎？”
嚒嚒惠嬸趁着沒人過來輕聲問劉氏，劉氏聞言卻是愣了一瞬，隨即緩緩搖了搖頭。
她也不知那人是怎麼想的，本以為那麼清高孤傲的人，完成了囑託便早該離開了，誰想到，他卻沒走，還一直留在附近。
前些日子，還是她無意間去山谷里的小溪邊散步才發現了他，而他說喜歡這山谷里幽靜，適合他武功進益，還特意叮囑不要告知旁人。
劉氏開始沒想旁的，想着他一個人也不知怎的在這荒谷里吃飯住宿的，自己一個女人也不好過問，便悄悄自己準備了些當初在那莊院裏做的佐餐食物送到了那日遇見他的地方。
那個時候他們條件很艱難，但劉氏學會了做各種拌飯醬，兩人的日子才好過了些。據劉氏觀察，楊秀還挺喜歡這些吃食的。
第二天過去，果然發現東西沒有了，取而代之是幾隻新鮮打來的山雞野兔之類的東西。
劉氏便將東西提回，只說碰到山中的獵戶換的，之後便經常去送些吃食，再換些野味拿回來。
可就在前幾日，她發現送去的東西沒有被拿回去，連帶着那個人也已經好幾日沒有消息了。
劉氏心裏莫名有些空落落的，楊秀為人磊落，做事大氣，極有分寸，就如上一次離開，他都是明明白白留了書信的。
怎麼想，他也不應該是會做那種不告而別事情的人啊，這樣突然的離開，會不會是出了什麼事情？……
劉氏心裏莫名有些慌，不知不覺間，她已將楊秀當成了親人一樣的存在。不論是他之前毫無保留教授兒女本事，護著兒子平安，還是在庄園裏為了她放下尊嚴傾心相護，同甘共苦，更有這一次他借口習武留在山谷的看護……
劉氏從出生起就沒被人如此對待過，怎會沒有一絲觸動。只是她與楊秀都是守禮之人，從未有過一絲一毫的逾矩，即便內心裏再感動歡喜，但對這個人，她還是當親人一樣在挂念着的。
看夫人心情不好，惠嬸也不再多話，只是扶着劉氏往家裏去。
她是馬威隊裏一個隊員的表姨，丈夫早逝，她獨自辛苦撫養兩個孩子長大，如今兩個兒子都娶妻生子了，兩個媳婦卻都對她不孝不敬，連生病都不肯遞口水給她喝。她一氣之下出來找活計養活自己，又遇上歹人差點被殺了。
正巧蘇淺路過救了她，之後她便索性自賣自身，乾脆一直跟着蘇淺了。
這次劉氏回來，蘇淺見兩人年紀相近，惠嬸又是個穩重寬厚的性子，就將她送了過來。
果然，劉氏和惠嬸相處很融洽，兩人雖生活際遇不同，但性格相合，倒也很談得來。
劉氏的事情也沒瞞着惠嬸，因此惠嬸是知道的，那個對夫人很好的人，最近似乎是不見了。
她覷着劉氏的神情，有些猶豫，看看左右無人，還是道：“要不，給王妃去個信兒，讓她去找找？”
劉氏輕輕搖了搖頭，那人的毒在遇到女兒的時候就被女兒解了。
他如今武功已然恢復，在江湖上便很少有人能傷得了他。如今人無聲無息不見，只可能是他自己想走了。
嘆了口氣，劉氏勉強扯出個笑容來：“灝灝要是在就好了，今兒這小黃瓜又脆又嫩，他肯定喜歡吃。”
惠嬸急忙點點頭：“小世子聰明伶俐，都是挑着他爹娘的優點長，這麼小說話就這麼順溜，以後一定是個了不得的人才。”
劉氏聽見說自己乖孫，笑容一下真誠了許多，心情也不鬱悶了，“說起來，小晞今年也十三了，是不是也該給他挑人家兒了？”
惠嬸鬆了口氣，笑着道：“夫人就是個操心的命，咱們王府的小少爺，還愁找不到好媳婦嗎，四少爺如今正是學業緊的時候，奴婢覺着還不急着親事呢，現在世道亂，要不再等幾年，等穩定些個，再張羅這些不遲。”
劉氏點點頭：“還是你想得周到，沒準過幾年就安定下來了，他們也能回上京去的，到時候，孩子們想要考功名，走仕途，都是容易的，那時候再找恐怕條件更寬泛些，我怎的就沒想到呢。還是老了，沒腦子了。”
惠嬸笑着：“夫人哪裏老啊，如今奴婢看着夫人，就覺得您這氣色比起年輕小姑娘還要紅潤呢，王妃真是個孝順能幹的，奴婢整日見着夫人，一天天的好起來，這身子骨都比之前要強得多了，怪不得都叫王妃神醫呢，可真是了不得。”
劉氏聽說誇自己兒女就特別開心，臉上笑容更大了些，只是惠嬸看着這樣溫柔好看的夫人，偏偏臉上多了那樣一道猙獰傷疤，着實讓人可惜，更加上這些日子她出谷採買聽到的那些污言穢語的風聲，便更加替劉氏不平惋惜又擔心起來。
這樣好，這樣剛烈的夫人，可千萬不要被那些糟心事氣着了，她怕夫人受不了這種烏糟事。
不過，還好她之前就得了王妃的提點，谷里能接觸到夫人的人她全都做了防範，要麼就不讓他們出谷，要麼就拿捏着他們的軟肋不叫他們瞎說八道，惹人厭煩，這下總能隔斷那些閑言碎語了吧。
誰也沒想到，今日這樣平靜的一個午後，也能被人打破。
午飯後，劉氏喝了葯照例要休息一個時辰，卻突然間聽到惠嬸緊張的來報，說外面來了一個外客。
劉氏有些緊張，第一個感覺就是楊秀。
可是想想，又覺得不該。他明知自己如今算是寡居，怎麼也不會這麼無禮上門的啊？
劉氏起身出了門，就見小院兒中央正站着一個全身罩着黑色大氅的男人。
他全身裹在黑色大氅之中，兜帽將臉遮得嚴嚴實實，根本看不清身形長相，可就是莫名給劉氏一種極其熟悉的感覺。
“你……”
劉氏只說了一個字，就見那人抬起了頭來。
一張熟悉的臉出現在劉氏的眼前。
劉氏驚得差點叫出聲來。雖然她曾經想過這個人或許沒死，或許他正在這世上的某處，正重傷昏迷着，可想歸想，真的看到他活生生站在自己的眼前，還依然讓劉氏有種不敢置信的感覺。
“婉晴。”
蘇錦淵看着劉婉晴臉上那道可怖的傷疤，心裏難過的有些抽痛。
劉氏緩緩走到了院子裏，抬頭看着蘇錦淵的臉，淚水慢慢滑下了臉頰：“原來你真的還活着。”
說著，劉氏還流着淚的臉露出個大大的笑容來。
可是，她不知道該跟這個男人說什麼。他每年回家的時間都不多，而且，跟上京比起來，他似乎更喜歡北境那個家。導致他們之間的談話每次都讓劉氏不知該說些什麼，尤其現在他們中間，似乎已經隔了千山萬水那麼遙遠。
“淺兒和塵兒知道嗎？對了，雲崧還活着，聽淺兒說，他如今在五原，只是還沒醒過來，對了，還有雲晞，是柳氏的孩子，我……”
“我都知道。”蘇錦淵的聲音很沉穩，聲音很低沉，他伸手想去抓劉氏的手，卻被劉氏下意識避開了。
劉氏也被自己下意識的動作給驚到了，愣了下，掩飾性的想要去摸自己的頭髮，可手才抬起一半就想到自己的頭髮也沒有了，還有自己的臉，她一下紅了臉，難堪羞愧，讓她覺得有些不知所措。
她避過了一半身體，用還完好的那一半臉面對着蘇錦淵，做了個請的手勢：“山野陋室，叫王爺見笑了。”
蘇錦淵的心就像是被千萬根針扎似的，細細密密的疼，他垂下了頭，輕輕上前扶住了劉氏的胳膊，不顧她顯示出的彆扭和僵硬，扶着人進了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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