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城門玩火 (一)
“上次給鬼子送糧食,我們就給了你機會,沒有再找你的麻煩。這次說啥都不頂了,準備後事吧!”二鎖抽出繳獲鬼子少尉的戰刀架在王大善人脖子上。
“昊子、栓子、二鎖,各位獵狼好漢,我知道你們從不濫殺無辜。當然,我爹不是無辜,但有人是無辜,至少我們姐倆是。那些家丁也大都是受苦人,只是拿了我爹的錢,就得給我爹幹活。對於無辜之人,你們是不是得放了?”大一點的姑娘走到昊劍跟前。
“林如,這個……”昊劍扭頭看着秦飛宇。可是秦飛宇並沒有看他,很明顯是讓他做決定。
“怎麼?堂堂槍神連日本鬼子都不怕,難道還怕些無辜的女人?”二十齣頭的林如盯着昊劍,俏麗的臉上透着紅暈。
“林如,林菲,你們都回去,但是你爹得留下。”昊劍下了決心。
“昊劍大哥,我可以求個請嗎?”十五六歲的林菲看着昊劍。
“這個……你說吧!”昊劍腦子又開始凌亂了。
“我知道我爹賣國求榮,做了許多對不起國家對不起老百姓的事情。但再怎麼說都是我爹,我想讓他活。至於條件,你們盡可以提,只要我爹能答應的,決不推辭,是不是啊,爹?”林菲搖晃着王大善人胳膊。
“是是是……昊子,咱們還是親戚,只要能保住性命,家裏隨便拿,隨便拿!”王大善人居然跟昊劍拉起了親戚。兩個村子相距並不遠,東拉西扯的總能沾上點關係,平時肯定不會認的,今天為了保命,得認一回了。
昊劍再次抬頭看着秦飛宇,可秦飛宇只是抿嘴笑着,並不說話。他轉過頭:“本來是不行的,看在你們都是無辜學生的份上,就饒過這一回。不過,得付出相應的代價,輕了都不行……”
山神洞裏,歡聲一片。二鎖和小柱滿洞子跑着,還不時翻幾個跟頭。他們一手拿着元寶,一手拿着金條,高興的不知道姓啥了。
“小柱,你打我一下。”二鎖站在洞子中間。
“二鎖,這可是貨真價實的金子,你以為做夢啊?”小柱用金條敲了敲二鎖腦袋。
“疼!我得去找娘,她兒子見到金子了,還是金條,十幾根呢!還有好幾十個那麼大的元寶,大洋足足有上萬塊。她老人家要是見了,不定多高興呢……”二鎖說著說著眼淚就出來了。
“二鎖,快過年了,咱們一起去看嬸子,給她老人家買新衣裳,買好吃的,再給老人家留些錢。”昊劍使勁摟了摟二鎖,眼淚也出來了。他想爹娘,想爺爺奶奶,想可愛的弟弟!
“昊劍,二鎖,咱們開個會。”秦飛宇拍拍昊劍和二鎖肩膀。他想安慰兩個小夥子,又不知道說什麼好,只好開會,轉移兩人的情緒。
“這次打王老莊,原本以為很容易的事情,畢竟只是一夥警察,還是剛招收的。沒想到這是一夥亡命徒,尤其那個孫二,早先是個江洋大盜,鬼子過來后搖身一變成了警察。這次王老莊成立警察所,孫二把好多舊相識招了過來。這幫傢伙各個都有幾手,相當兇殘,就連王啟民也不敢太過分。咱們幹掉了孫二和幾個壞透頂的傢伙,其他人也狠狠教訓了一頓,給老百姓除了一害。”秦飛宇說。
“這幫孫子,拿人家姑娘做擋箭牌,簡直比鬼子還要卑鄙無恥!”昊劍罵道。
“土匪亡命徒哪來的廉恥?那倆姑娘還真不錯,畢竟讀過書,王林如還上了大學,不願意當亡國奴才跑了回來,沒想到她們的父親和兄長都是漢奸,真替他們難過啊!”劉猛感嘆道。
“聽說那倆丫頭成天鬧騰,跟父親鬧,只要王啟民回來也鬧。可終究是姑娘,被王大善人關在屋裏不讓出來。這次王大善人保證以後不再為鬼子賣命,倆丫頭才回了家,不然真敢跟咱們跑出來。”趙小剛笑着。
“別指望王大善人就能回心轉意,那不現實。畢竟這裏是敵後,一下轉不過這個彎,大環境也不容許,只要他別做太多壞事就行了。大夥都說說這次打王老莊好的經驗,重點要總結教訓。然後再說說下一步,這個年咋個過法……”秦飛宇掃視着小夥子們。
獵狼抗日大隊化了裝,三三倆倆向梁鎮走去。明天就是大年三十,小夥子都想去梁鎮逛逛,買點好吃的。
昊劍一身半新不舊的棉衣,戴個氈帽,腳蹬氈窩窩,背個褡褳,不緊不慢的走着。這行頭都是自個的,誰也看不出什麼。劉猛和趙小剛不愧是老偵察,略略一化裝,他就變了個人,不說話誰也認不出他就是昊劍,即便出聲也得相當熟悉的人才能聽出來。
秦飛宇一身棉袍,戴着禮帽,腳穿布鞋,一看就是個鄉下的土財主。一身短打扮的二鎖擔著各種皮子跟在後面,不時叨叨幾句,眼睛還翻幾下。這些皮子都是這幾個月積攢的,正好拿出去賣了。
“二鎖,就你這身量,這長相,天生就是受苦的,就別叨叨了。你看咱這長相,這身形,即便不是有錢人家,也不會去受大苦不是?”背着幾隻野兔的小柱嬉笑着。
“哎,我把你個小東西,都是獵人,你充啥有錢人家?你倒是有錢一回讓我看看啊?哦,你現在是裝了不少錢,那是你掙來的嗎?真是的……給,擔一陣!”二鎖提了小柱一腳。
“二鎖,別忘了你的身份,受苦的,我擔了你幹啥去?”小柱閃身就躲。
“算了,二鎖,我擔一會。”昊劍接過擔子,把褡褳遞給二鎖。
大道上三三倆倆,人流不斷。很多人昊劍都認識,卻不能打招呼,但也沒有刻意迴避。也有人從背影認出了他,追上來打招呼,他笑笑沒有吱聲。那人不好意思的走開了,還不住的回頭看他。
前面就是梁鎮了,人流排了好長的隊伍,慢騰騰的向前蠕動着。四面八方的人還在繼續往來趕,不管窮富,總得過個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