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3章臉皮夠厚

第023章臉皮夠厚

袁家現在的問題，與明帝國朝廷的問題如出一轍。

要說袁家沒錢，這其實說不過去，無論是袁府的府邸、別院，或者二十多萬畝地，再或者是鋼鐵廠以及遍佈歸德府一府八縣的店鋪，這都是龐大的固定資產。

特別是鋼鐵投產以來，已經陸續生產了一百萬斤鋼鐵，光價值就多達十數萬兩，可關鍵是這些錢財一時半會沒有辦法變現。

鋼鐵並不是說誰想賣就可以賣出去的，只要袁家在歸德府境內出售鋼鐵，袁家的鋼廠就藏不住了。由於現在楊樹林是煤窯、瓷窯、煉焦的炭窯和高爐一起生產，本身就是一個大雜燴，附近前來楊樹林做工的百姓，根本就接觸不到核心地帶。他們所知道的隻言片語，無非是產出多少磚，生產多少瓦、或者出產多少口缸，煉出多少焦炭。

也就是說，永城楊樹林鋼廠如今還沒有注意。更何況，袁融在歸德府陸續售賣了幾處宅子和店鋪，幾乎所有人都知道袁家資金出了問題。

宋獻策自從被迫投靠袁良之後，袁良一直沒有用他，宋獻策的嫂嫂和侄子都安置在商丘城，城外還有十幾畝地。還安排了兩名粗使婆子，照顧他們的生活。

宋獻策享受的也是袁家二等管事的待遇，每個月例錢，按時發放，除了銀子，該有糧食、布帛以及臘肉、肉乾和乾果，一樣不少。

別看袁家只是一個地主，正所謂宰相門下七品官，袁家雖然不是宰相，卻是歸德府境內有名的地財主。關鍵是，這個土財主與其他土財主不一樣，袁家的攻擊性更強。讓歸德衛指揮同知董千里束手無策的悍匪袁老七，惹上袁家之後，短短几天功夫，袁老七麾下一百餘名悍匪，生不見人，死不見屍，這樣狠辣的手段，着實讓人害怕。

如果不是沒有必要，誰也不想得罪袁家。宋獻策穿着袁府制式的管事青衫，在商丘城普通人見了他，都要恭敬的喊一聲宋爺。

去哪兒吃酒，不用宋獻策說話，店家自動會打折或抹掉零頭，這樣的事情在從前是不可能的。

無論面子還是裡子，現在都有了，這反而讓宋獻策有些忐忑。

他半生顛沛流離，見慣了世態炎涼，非常清楚一件事，如果一個人沒有利用價值，他就會被淘汰。

事實上，袁良越是不重用宋獻策，他越是有些不安，有了嚴重的危機感。這次甘鶯鶯前往永城，他就自告奮勇，跟着少夫人前來永城。

當然，他們來到永城的時候，並沒有直接抵達楊樹林，而是在永城縣城裏休息一晚。雖然袁府有一個貨棧，甘鶯鶯卻入住了永城最好的劉記酒樓。

原本向來看不起他的劉掌柜，再次看到他已經點頭哈腰，一臉卑微。

宋獻策也明白，他的今天的地位，全部都是袁良給的，要不然就像當初一樣，是一個人都想欺負他，給他一點顏色看看。

正所謂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宋獻策來到楊樹林之後，頓時被楊樹林的景象給驚呆了。

他是永城人，非常熟悉永城的一草一木，可是樹林這個短短不到三個月時間已經變得他有些不認識了。

高大的院牆，整齊的職工宿舍，平整的路面，還有鬱鬱蔥蔥的綠植，高大而寬闊的食堂，龐大如池塘般的澡堂。

這樣的變化，還在宋獻策的理解之內，畢竟有人有錢確實是不難辦到，可是看到那些水力活塞式鼓風機，水力鍛壓機、水力攪拌機，以及高大的龍門吊車以及來來往往的車輛，宋獻策這才明白袁良這段時間的成果是多麼喜人。

在看到武器作坊里出產的一把把橫刀的時候，宋獻策彷彿明白了什麼。這些橫刀都帶着若隱若現的雲紋，鋒利異常，核桃木手柄，柳木刀鞘，顯得樸實無華，不可否則這是暴力的美感。

走進成品倉庫的時候，宋獻策直接半天沒有動彈。整整齊齊的鋼錠，泛着湛藍色的金屬光芒。

一百多萬斤，一塊一百斤那也是一萬多塊鋼錠，他看到這些鋼錠的時候，呼吸開始急促起來，開始激動起來。

他明白過來，這是袁良的成果，這是袁良化腐朽為神奇的手段。

在袁大勇找到宋獻策的時候，其實宋獻策早已猜測到了袁良的用意，如今的袁家發展看似不錯，但是在平靜的表面下，隱藏着暗流滾滾。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

袁家擁有的財富，已經足夠讓其他人感覺到瘋狂了。袁家擁有如此大規模的鋼廠是好事，同時也讓袁家懷壁其罪。

袁良恐怕就是為了此事而頭疼。

發現這些問題，宋獻策隱隱有些欣喜。畢竟食君之俸，忠君之事，宋獻策拿了袁良的好處，為袁良分憂是責無旁貸的事情。

袁良沒有等到宋獻策到來，他正常的開始洗漱，吃早餐。

袁良的早餐其實非常簡單，一根玉米棒子，碗小米粥，外加幾樣小鹹菜。

看着袁良過來吃飯，甘鶯鶯想了想還是走過去。

“坐下來一起吃！”

袁良指着旁邊的椅子。

甘鶯鶯微微點頭，她順勢坐在旁邊的椅子上。可這剛坐下，人突然往上動了動，像是被針扎了一下，眉頭緊皺了起來。

“怎麼了？哪裏不舒服？”

小紅注意到這細節，連忙問道。

甘鶯鶯擺手道：“沒事，扭了一下。”

“小姐，你可要小心點，你要是出了問題，到時候夫人還能放過我！”小紅嘀咕一聲。

甘鶯鶯“哦”了一聲，可耳朵悄然紅了起來。倒是旁邊的小綠見到甘鶯鶯這個反應明顯愣了一下，稍微思索之後，臉色頓時漲的通紅。

小紅瞅見小綠這模樣，皺眉道：“小綠你臉怎麼這麼紅？”

“沒，沒有，我，我就是太熱了。”小綠聲如蚊蚋。

小紅微怔，熱嗎？

六月的天說變就變，昨天確實是有點熱，可是今天明顯冷啊，你沒看到我的胳膊，都凍得有些青了，你跟我說熱？

甘鶯鶯有些不樂意：“你們兩個出去！”

小紅和小綠急忙退下來。

袁良望着準備退下的小綠和小紅道：“你們去準備一碗烏雞湯，給夫人端過來！”

甘鶯鶯微微一低頭：“我不用補身子！”

“那你喝不喝？”

“喝！”

甘鶯鶯突然感覺袁良其實也沒有那麼討厭了。

袁良望着甘鶯鶯道：“你說的不錯，肉食之類，我們可以自己養，反正田莊裏那些孩子閑着也是閑着，給他們找點事干！”

袁良想到的是，一千多名家丁訓練過程中也需要補充營養，最重要的是要吃肉，這個肉類的需求可不是小數目。

但是大明不是後世，那麼多養殖場，一般百姓養個幾十隻雞鴨就不錯了，再多了也沒有糧食去養殖。

薛湖有兩萬餘畝的水泊，完全可以利用起來，養殖一些雞鴨和魚，可以給工匠和家丁兵補充營養。

這樣的事情不用通過袁福，甘鶯鶯直接就吩咐燕娘馬上安排。

袁良隨既又補充一些，循環養殖，比如紅薯的秧可以喂牛，牛糞可以餵豬，豬糞可以餵養雞鴨。

“相公，咱們需要的棉紗也多，家裏要種植一些棉花！”

“可以，你看着安排吧！”

這個時候，袁大勇過來稟告：“宋獻策來了！”

袁良在湖心島的明堂里接見宋獻策。

不曾想，宋獻策並不是一個人來的，他身邊還跟着一個中年男子，這名中年男子長像儒雅，體態偏胖。

在明朝，袁良很少能見到胖子，這名中年胖子雖然比不上全旭全百戶，不過卻也有將近二百斤的體重。

不過，他身高將近八尺，倒顯得不算太胖，更魁梧一些。

“見過大少爺！”

“這位是……”

宋獻策指着中年胖子笑道：“這位是徽州商賈！“

”區區不才，祁門陳應！”

袁良微微一愣。

徽州府下轄歙縣、休寧縣、婺源縣、祁門縣、黟縣、績溪縣六縣，即古代的新安郡。六縣之中，歙縣和休寧縣的商人特別著名。徽商在宋代開始活躍，全盛期則在明代後期到清代初期。中國歷史上的著名商幫，徽商皆處於貧困山區，種地無以生存。

陳應笑咪咪的道：“袁公子，初次見面，小小意思，不成敬意，還望笑納！”

袁良不是貪財之人，但是看到檀木盤子托滿白花花的官銀錠子，心裏也嚇了一跳。官銀標準的大錠子，一顆就是五十兩，一托盤十六枚八百兩，兩托盤就是一千六百兩，此外還有錦盒盛着四粒龍眼大小的瑩白珍珠，想來也值好幾百兩銀子。

“陳公子真是客氣了，如此厚禮叫袁良怎麼敢當？袁良要是不收，卻又是瞧不起陳公子……”

袁良吩咐站在一旁的小綠：“小綠，你就勉為其難的先替我將陳公子的厚禮收下來吧。”

陳應置辦這份厚禮是兩千兩銀子，在這個時代確實是厚禮。正所謂禮下於是人，必有所求，他還想着如何勸袁良收下這份厚禮。

不曾想，袁良不僅痛痛快快的收下了，一些扭捏的意思都沒有。

這說明袁良內心裏非常強大，畢竟對於一個強大的人來說，收禮不收禮，其實不代表什麼。

陳應眯起眼睛，開始正視袁良。

有魄力，有果斷，有擔當。關鍵是，臉皮還夠厚。

袁良笑道：“陳公子也是明白人，咱們開門見山，我有貨，硬通貨鋼鐵，想必陳公子也知道了，不過我有一個條件！”

“袁公子請說！”

“按說呢，我不該過問你的下家，我的鋼鐵可以賣給農夫，可以賣給土匪強盜，哪怕是你有本事，賣給誰都行，但是，唯獨不能賣給建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