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絕食

潮濕陰暗的甬道，荊棘環繞，看不到盡頭……

顧傾城拖着疲憊的身體，一步步的朝前走着，直到看到一扇門。

那扇門很大，很重，她拼盡全力，將門推開。

四周大亮，一片雪白中央，父親靜靜的躺在那裏。

“爸爸……”

顧傾城驚恐的跑過去，可是下一秒，霍司卻突然出現在父親的身邊，面無表情的看着她，宛如地獄的修羅。

“顧傾城，我要你這輩子，用痛苦，替唯一贖罪！”

霍司峻冷的臉逐漸的猙獰殘忍，然後，他緩緩地探出手，親手拔掉了父親的氧氣管！

“不要！”

顧傾城尖叫一聲，從床上驚醒。汗水浸透了她的後背，她怔怔的看向窗外，已經入夜。

守在一旁的沈默見狀忙不迭起身，探身道：“顧小姐，你醒了，你在醫院昏倒了……”

“醫院……爸爸！”

醫院發生的一切就像是泄閘的洪水一般灌進腦海中，顧傾城瘋了一般推開沈默，歇斯底里道：“我爸爸呢！我爸爸還在醫院！”

“顧小姐，顧小姐你冷靜一點！”

沈默眼疾手快扶住，隨即退開，看着顧傾城如今的模樣有些不忍，躊躇道：“顧老先生已經入葬了……”

入葬！

這兩個字，如重拳，擊碎了顧傾城所有的信念。

她狠狠一震，眼睛睜大，淚水不爭氣的從眼眶落下，一把攫住了沈默的胳膊，歇斯底里道：“不會的，不會的……我爸爸不會死的，霍司答應我的……這是假的，那都是假的！”

她瘋了一般的重複這一句，傭人端着盆進來，瞧着這一幕都不敢靠近。

現在的顧小姐，在她們眼裏就是個瘋子。

沈默被顧傾城掐的吃痛，卻不忍揮開，只能耐着性子安撫道：“顧小姐，顧老先生的病情本就嚴重，這如今走了……”

他的聲音越說越小，最後，壓根說不下去了。

沈默心裏也清楚，顧老先生的死，究竟是怎麼回事。

無奈下，他只能吐出一句，“霍少已經安排好了顧老爺子的後事。”

顧傾城聞言，倏而一僵，透明的臉上透着絕望，唇上沒有一絲血色，緩緩地鬆開了對沈默的桎梏，無力的垂落在了身側，面如死灰。

“顧小姐……顧小姐，你沒事吧？”

沈默見狀，心裏一驚。

顧小姐突如其來的平靜，很不正常。

“出去。”

顧傾城驀得抬眸，定定的望着沈默，那空洞的眸子裏看不到一絲光亮，彷彿一潭死水一般，寂靜，孤寥。

活死人。

沈默的腦海里驀得浮現了三個字，唇角扯了扯，再多的勸慰也如鯁在喉，深深的嘆息一聲，起身，帶着傭人將空間獨留給了顧傾城。

……

“一口沒動？”

沈默蹙眉看着走出顧傾城房間的傭人，目光掠過她手裏完好無損的飯菜，忍不住問道。

“何止飯菜，替……顧小姐上藥的護士也不得近身，我剛剛瞧見了，顧小姐的傷口，都發膿了……”

傭人雖然是個旁觀人，瞧着這一幕都心生不忍。

這顧小姐的傷口深可見骨，處理不及時本就容易感染，如今再擱置，那就真的是廢了……

“沈助理，要不，你去問問霍少……”傭人吞咽一聲，鼓起勇氣提道。

沈默沉吟片刻，吩咐傭人撤下，猶豫許久，還是走進霍司的書房。

“霍少，顧小姐已經三天沒有進食了。”

他如實稟告，欲言又止，“傷口感染，長此下去，她只怕……胳膊會徹底的廢掉。”

第一天他也曾稟告，可是霍少卻以一句“由她”打發了。

可如今……

沈默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面前的霍司。

桌前，霍司靠在椅上闔目養神，許久，才緩緩的睜開了眼睛，如冰的目光落在了沈默的身上。

“鬧脾氣？”

沈默一驚，下意識道：“霍少，也許顧小姐是心力交瘁，如今悲傷過度，霍少，您……當真不去看看嗎？”

或許，霍少出面，能有辦法解決如今的僵局。

雖然都說顧小姐罪無可恕，可是沈默真的不忍心看着顧傾城消香玉隕。

作為下屬，他無法置圜霍少的做法，可是心裏卻忍不住同情那個女人……

“是嗎？”

霍司黑眸如深，指尖無節奏敲着桌面，如冰的臉上看不出情緒。

半晌，他才從桌前長身而起，諱莫如深道：“那就去看看，她想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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