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激戰
破曉將至,眾人整裝待發,季青臨提前整理好了行進的路線,只待武副將發令便可帶隊出發搜尋屍源。而王清讓將單獨帶領一隊人馬,將鹿飲溪率先押送回天機閣。
季青臨在帳外等候,望着天際微微發獃,片刻后二女款步而來,各端着一盤湯藥。季青臨起身去迎,魚採薇卻徑直走向了王清讓所在的軍帳,對自己連眼皮都未多抬一下,他不禁有些愕然。
唐尤兒將托盤放下,對着季青臨調侃道:“沒看見我也端着葯嗎?怎麼不來幫忙。”
在陰山數日,劉御與唐尤兒配合,針對眾人身上的瘟疫調配出了一劑新葯,唐尤兒此時端的正是新方子。唐尤兒見他久久不動,雙眼就盯着魚採薇發愣,只好自己忙活,順便提醒道:“營中士兵都已經喝了,就差我們自己人與武副將了。”
飲下解藥,不等季青臨起身尋人,數丈外一個身披明光鎧的大塊頭快步奔來。“季神探,鹿飲溪被人劫走了!”聽聞此言,眾人大驚失色。
魚採薇恰巧從王清讓帳中出來,季青臨見她手中的湯藥未動,不由疑惑。
“帶我們去看看。”季青臨隨即動身,可眾人被帶往的地方卻並非水牢,而是一處結構堅實的囚室,處在半地下,季青臨走在甬道中不免有些晃神,好在被身旁的劉御扶住才未跌倒,他曾同龍九被關押在這樣的地方,此刻走在同樣的甬道中難免觸景生情。
進入囚室后,武副將在旁邊開口解釋道:“鹿飲溪再呆在水牢裏怕等不到會審就死了,我昨天便叫人將他從水牢中移到此處。可今早來提人時,便遇見看守的士兵已被迷暈,一個黑衣人當著我的面擄走了鹿飲溪。”聽聞此言,天機閣三人快速勘查起了囚室內部,正如武副將所說,此地僅有一個入口。
那人既是當著武副將的面將人劫走,自然會有爭鬥,季青臨不由關切道:“武副將,你受傷了嗎?”
武副將洒脫一笑,揚起了右臂內側的半個腳印,心中倒是越發喜歡這位既聰明又有人情味的季神探。
季青臨這才放心地點了點頭,繼續在牢房內勘驗,在囚室的牢門處發現地上有一小撮黃泥,仔細端詳了起來。他們這一路趕到囚房,所走的皆是石板路。季青臨注意到那些新來輪換的士兵鞋沿四邊乾淨,而他們幾個從軍帳趕來的人腳邊卻都沾有黃泥,這說明前來劫囚的人,應是從軍帳那邊過來的。
勘驗完畢,再沒找到有價值的線索,季青臨轉身離開地牢,可心中仍有一絲疑惑,不由發問:“武副將你能否回憶一下,那人的身手有何特點?”
“此人出招迴轉之間輕快靈敏,心思縝密。”武副將思考一番后說道。“會不會是鹿副將的那些親信乾的?我這就去營地里清點人數,把那混賬東西揪出來。”
武副將動身要走,季青臨卻急忙將人攔了下來。“軍中之人多習戰陣殺伐之術,走的是大開大合的厚重之路,與武將軍所言正好相反。囚室之中所留黃泥厚度也證明劫囚之人輕功了得,將軍可曾記得軍營中有此身手的人物?”
武副將搖了搖頭,他在陰山大營這麼多年,對大營每個人都熟悉無比,營內絕沒有這麼一個劍走偏鋒的高手。
季青臨若有所思地看了眼身後的囚室,搖了搖頭:“眼下災患當頭,當以大局為重,我們還是即刻出兵調查瘟疫一事為上。”
雖不情願,可武副將還是點了點頭,鄭重道:“好,待瘟疫解緩之日,我便是追到天涯海角也要手刃鹿飲溪,暫且讓他多活幾日。”
天機閣眾人重聚於操練場,王清讓站在軍帳前,滿目春風。鹿副將被人劫走,原本安排給他押人回閣的兵馬自然是重新編排入伍。季青臨隱晦地掃視了一眼他的鞋子,若有所思。
如今早已尋到了大致方位,按照季青臨之前的布排,武副將立刻點齊了兵馬,自願請命同天機閣眾人上路。
根據之前預留的記號,軍隊出了陰山不過數里便進入了一個大峽谷。此地澗深百丈,隨着眾人深入,兩側懸崖越發陡峭。
武副將開路在前,憑藉多年的行軍經驗叫停了隊伍,一臉嚴肅地轉向了季青臨,道:“此處地形險要,再往前走,恐有埋伏,我們不如在此駐守,待偵查過後,再做商議。”
眾人見此都聚到了隊伍前側,王清讓雖有異議,卻拿不出反駁的理由,只能一言不發地停在隊伍後面。
沈夜望着眼前的山谷倒是生出了一個妙計,自動請命道:“勘查之事我擅長,我這便帶所有斥候上山。”沈夜輕功了得,當即帶着偵查隊伍飛身上崖。
不知為何,自從進到峽谷之後,季青臨越發心神不寧,特別數次望向魚採薇,看着她判若兩人的態度更是百思不得其解。劉御察覺異常,悄然湊上前盤問緣由,生怕其狀態失常,可季青臨僅是幽然嘆氣,並未多言。
約莫一個時辰后沈夜返回,神色慌忙,連帶着出發探查的斥候也是一臉驚恐。在距離眾人百米開外,沈夜便已狂喊來起來,待湊近季青臨之後,才故意壓低嗓音彙報:“季大哥,我看見了鹿副將,還有成百上千的陰兵,他們就在前面山谷中。”
天機閣眾人聽完彙報后,雖不願聲張,卻已是人心動蕩,都逐漸慌亂了起來。武副將也是一臉擔憂,期盼能從季青臨口中獲得下一步的決策之法。
山谷中突然響起了笛聲,季青臨暗道不妙,沈夜等人恐怕已驚動了埋伏。腳邊砂石震動,朝着此處前來的隊伍想必十分龐大。
峽谷夾道,鹿副將帶隊在前,早已沒了身在軍營中的儒雅文靜,反之是一臉張狂,咆哮着將要眾人絞殺於此,他帶着無數黑衣黑甲者,快步衝來。好在天機閣隊伍並沒有深入峽谷,鹿副將的埋伏效果也就大打折扣,給他們贏得了喘息之機。
季青臨抬頭望向山間,尋找着笛聲出處,卻不見操控者,他眉頭緊皺,立刻下令道:“全體撤退,快!”
將領們聽令行動,可山口狹窄,又有陰兵襲來,季青臨立馬下了第二道令:“天機閣眾人斷後!”眾人與陰兵接觸數次,自然也積累了應對的經驗。
按照距離,眾人半刻便能衝出峽谷,可一邊退後,便發現峽谷口竟被士兵堵住,他們都一臉驚恐地快步退了回來。
“沈夜快去看看!”季青臨立馬呼喚,可話至一半,卻是愣在了原地。
峽谷口居然也冒出了一隊陰兵,那些渾身散發陰冷氣息的怪物,朝眾人步步緊逼而來,而阿狗與章氏正在其中。章氏與季青臨對視之後,忽而一笑,擺出一副無辜模樣,演奏的笛聲也夾雜起了一絲悲愁。季青臨的眼神越發冷冽,那傳入耳中的曲調更像是不知名的哀樂。
“列隊!”武副將緊盯着被前後夾擊的隊伍,當即下令。
慌亂的士兵在得令后迅速集結起來,以武副將為中軸展開八字軍陣防衛。原本所向披靡的陰兵,瞬間在武副將的調令攻擊下被限制住,雖無法當場斬殺這些陰兵,但也極大緩解了被圍攻導致的危局,並逐步佔據了上風。
“險些忘了,護送我們的可是陰山駐軍,非一般軍隊能比。”劉御鬆了口氣,此話一出,眾人都感覺放鬆許多。
可不過半刻,峽谷中馬蹄響起,一位身材魁梧的黑甲陰兵馭馬而來,其未以鬼面遮臉,倒是讓季青臨看清了他那讓人印象深刻的絡腮鬍。
季青臨不由握緊了雙拳,他曾在鍛制硫磺的山寨中見過此人。
絡腮鬍快馬飛馳而來,口中竟發出了一聲大吼,混亂的陰兵隊伍瞬間脫離與陰山士兵的糾纏,居然有了陣型。見此武副將滿臉震驚,低語道:“這是軍陣!他們怎麼會懂這個?”
聞言,季青臨只覺脊背發涼,這些陰兵的來路越發神秘,背後恐有天大的陰謀。
武副將連忙調配一支精兵上前應戰,不少陰兵鬼面被武副將的手下擊碎。季青臨在一旁觀戰,暗道武副將統領精妙。然而,卻無人注意一直在隊伍後排的魚採薇,她的臉色越發蒼白,嘴唇也隱隱咬出了血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