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節 太湖烤魚
李滿堂驚魂未定,身體還沒落地,又發覺自己右前側一個身影弓箭一樣的飛出,一把抓在年輕和尚的脖子上,和尚被生生從地上拿起,雙腳離地。
左邊有人出刀,右邊有人直接出手,自己還是太年輕!
李滿堂飛身已落地站好,看到大紅褲衩的老方丈死死卡住年輕和尚的脖子,不說話。另外兩個打麻將的老和尚也從牆上飛出,圓臉黑和尚穿戴整齊了最後出來,但他披上了袈裟。圓臉黑方丈看到眼前一幕,快步上前,怒扇了年輕和尚幾巴掌,大聲喝道:“滾!”
紅褲衩老方丈鬆開手。年輕和尚驚魂未定的跑出去,女子也提起已經退到膝蓋的蕾絲內褲,顧不上穿好胸圍,跌跌撞撞的往前跑。沒跑出幾米遠,專業射忽然出手,右手一揮,兩把短菜刀向女子飛去,情急之下女子以手摘刀,攔下第一刀,武功了得,第二刀卻無能為力,刀口從胸前穿過,割開上衣,女子上半身赤裸起來,所穿胸圍掉落在地。
李滿堂看到又大又圓的白面饅頭帶紅棗口水直流,白白的大饅頭上還紋着一朵鮮花!看到紋身的女子,李滿堂瞬時對她倒了胃口,沒了興趣。
圓臉黑和尚這時不知為什麼耐不住了,摘下一片竹葉,雙指輕輕一彈,飛向了女子。女子試圖以手遮葉,竹葉穿過女子手掌,割破喉嚨,女子倒地斃命。
“二位施主請回吧!”紅褲衩方丈向專業射作揖,突然氣質翩翩,風度非凡。專業射抱拳回禮,轉身下山。
“為什麼殺她?”李滿堂一頭霧水。
“不知道,有時候是種幸福。”專業射十分平靜。
“她罪不至死!”李滿堂仍在辯解。
“你怎麼知道?”專業射冷冷反問。
“不錯,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到我看到了,就不能不知道!”人生有太多不知道,李滿堂對原因,有些執着。
“暴風雨來的時候,沒有一絲風能置身事外,阿彌陀佛!”紅褲衩方丈語氣凝重的說道。只見四位方丈都已經雙手合十,李滿堂知道事情並不簡單,安靜的離開了。
回到西村,李滿堂仍沒有回過神。
“小弟喝茶啊!”一個年輕漂亮的女服務員坐到他對面,“你跟老闆,那旮沓,上山啦?”
“老闆?”李滿堂不解。
“老闆就是主廚,主廚就是你師父!”女服務員繼續說,“老闆老有魅力了!真羨慕你能當幫廚,拜他為師!”妹子一口東北大碴子一臉愛慕。
“海燕吶,包間準備好了嗎?”老闆娘打斷了她的花痴幻想。
“剛剛準備好了!”海燕有點不開心,“叫我小燕子嗎?”
“在蒼茫的大海上,有一隻小燕子在高傲的飛翔。你不覺得怪怪的嗎?”老闆娘歪着頭捂着嘴巴笑了起來。
“那就叫我伊歐玟!”海燕堅持道,看得出他對自己的本名十分嫌棄。
“那你的阿拉剛是誰呀?”老闆娘一個殺傷力不大的問題完勝了這段爭論,海燕啞口無言。
“去把鼓拿到桃李春風包房!”專業射招呼海燕,順便把她支開了。
“你跟我一起,今晚有道菜,需要你幫忙。”專業射又把李滿堂喊走。
“好不容易有人吵架了,都被你這個死鬼叫走!”婦人抱怨了,說完像虎狼一樣看着專業射。
專業射不由虎軀一震,打了個冷顫,“晚上再說,晚上再說!”專業射邊說邊走開。
“又等晚上,哼!”婦人叉着腰,專業射走的更快了。
這邊一說要做飯了,李滿堂瞬間打了興奮劑。穿好廚師服,拿起菜刀,躍躍欲試。專業射看他這麼急切,就思忖再三,道:“來,把這豆腐塊切成絲!”
“紋絲豆腐!”旁邊的大師姐心裏默默地讀出了師父的初衷,這是要試探李滿堂的刀工。只是這切的出紋絲豆腐的不是大廚也將來都成了大廚,這新人來到第一天,為什麼師父就讓他做這個?畢竟,自己從師兩年,也切不好這個紋絲豆腐。
“師父您要幾分細?”李滿堂自信的問。
“細如髮絲,一根不斷!”一定要殺殺你的銳氣,專業射心想。
李滿堂得令后也不回答,用刀背輕輕敲打砧板,豆腐應聲而起,李滿堂大喊一聲:“破!”隨之上下前後左右各來一刀,豆腐最外層的皮被削除,豆腐皮薄如蟬翼,又被李滿堂用左手一揮,飛去了師姐手中。再用右手向下順勢接住全裸的豆腐,只見這豆腐色澤白皙,像是胖胖的貴妃出浴。
“看好了師父!”李滿堂言罷將豆腐高高拋起,自己也蹬腳離地,在空中先橫后豎,各來四十八刀,看的大師姐眼花繚亂,只見得刀刃如閃電,卻不見豆腐被切開。落地瞬間,李滿堂將砧板再次拖起,接住豆腐。展現在大師姐面前的,仍然是完好無損的方方正正的豆腐。李滿堂再喊一聲:“開!”四方塊豆腐裂開了,向四周鋪開,豆腐切成了,線細如髮絲。
“咦?哇!啊!喲!”大師姐看的驚呆了,不停尖叫。
聽到大師姐的荷爾蒙尖叫,李滿堂向前走了去,“送給你!親愛的師姐!”
說完躬身作揖,卻不想右腳底一滑,右膝蓋咚一聲跪了下來。
“丟人丟到家了!”專業射替李滿堂尷尬的搖搖頭。
“啊!”大師姐卻不相信李滿堂是打滑了,雙手捂住嘴巴,臉頰發燙。
“起來吧!嗯,不錯!”專業射也連連點頭,“刀工火候,廚師根本,最為考究。你刀工師出何處啊?”廚房怎麼說也不是搞對象的地方,專業射趕緊轉移話題,改變荷爾蒙飆升的氛圍。
“幾個故人,我也不知他的姓名。”李滿堂又回想起每次打架受傷,或者生病時做夢,在夢裏教自己刀法的人,他們是否還在?他們是否還會來?突然很是想念他們。
英雄不問出處,看來昨晚的判斷沒有錯,雙手生繭,黑眼劍眉,烏黑的頭髮十分濃密,一定是心思如絲的正派習武之人。
“這有條太湖錦鯉,已經腌制好,你來塗層油,取碳生火,細火烤上五成熟。”專業射這次十分認真的吩咐,沒有了切豆腐時候的頤指氣使。
“師父!您這是?”大師姐紅紅的臉頰瞬間消失了,反而變得奶凶奶凶的,胸前因為大口喘氣非常明顯的高低起伏着。
“不要多說,你跟了我兩年了,如果可以,或許,擇日可以告訴你們。”專業射想着今天和昨晚發生的事,心底莫名的認同這個年輕小夥子,想要把自己的看家本領——太湖烤魚慢慢傳授給二人。但是,前提是李滿堂過得了火候這一關。
不幸的是,李滿堂生火生了半天,一會加碳,一會加風,始終是沒能找到自己想要的火候,魚一直放在哪裏沒能上火架。
專業射看着時間不早,貴客將至,於是說:“不要着急,看師父如何生火。”
“你總是火小時加碳多,火勢升起太快,火大時不加碳,火勢落的也快,始終找不到火候。”大師姐忍不住講解。
“一張一弛,文武之道,就如同這火,一升一落。但須知旱則資舟,水則資車,以待時也,火小了再去加碳,天時已過。”師父的話更加深刻。
李滿堂果豁然明朗,這與有無相易,禍福相依是一個道理。於是李滿堂問:“師父,我想再試一次!”
專業射看他似乎明白了,也就答應了。這一次,李滿堂將碳火點燃,一直凝視着火苗,木炭燃燒七分時,去加木炭,吹一吹風,火苗的確均勻了。
“哇,好棒的師弟!”師姐忍不住讚歎,“你真是天生的廚師!”
專業射也點點頭,真是孺子可教也,一點就通。“快給魚上火吧!”
李滿堂和大師姐把魚架上去,師父開始烤了起來。而李滿堂仍然看着火苗,入了神,忘記了周圍的一切。看的久了,火苗似乎是一個人的臉,他有眼睛,似乎在開口說話。
李滿堂揉揉眼睛,再盯着看,清晰的看到了一張人臉,嘴巴里隱隱約約喊着一句話:“聖人燧火,以化腥臊,孟夏之月,盛德在火!”這句話反反覆復說了很多遍,單曲循環,李滿堂越聽感覺說話的人越多,聲音越來越大越混雜。
忽然,碳火猛然熊熊燃燒了起來,向是爆炸一樣,火星濺到了三人身上,李滿堂突然回過神來,渾身冒出一股冷汗。
“你沒事吧?”大師姐拍着李滿堂肩膀。而李滿堂眼裏,再也看不到人臉,也聽不到剛才聲音。
聖人燧火,以化腥臊,孟夏之月,盛德在火,這句話曾經有人教過自己。那是自己小時候的一個夏天,天氣炎炎,一個小混混同學帶着幾個其他同學,半路把李滿堂攔下,李滿堂與之搏鬥,最終被打得在醫院躺了三天,做夢的時候有三個老爺爺給他講過這句話。
但為何這個時候在火苗中聽到了這句話?
專業射看出了一些端倪,心中也默默疑問:這小子和火有關係?難道祖上和火頗有淵源?不然為何他在練習火候是,一點即通?普通人甚至幾年都不能練成。還有這刀工,看用刀的起勢和刀氣,並非廚師所教,莫非師出精於用短刀的師父?自己對用短刀的門派非常熟悉,而自己似乎沒聽說過哪個門派有如此優秀的弟子。這個李滿堂有太多疑問,也有太多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