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4章 他願意配合

但說完這話，蘇簡溪猛地一激靈，她睡的沙發，怎麼跑到床上了？

到底是她的鍋，習慣性的從衛生間出來，夜裏摸黑，想都沒想倒床上就睡。

一圈親戚看熱鬧不嫌事大，嘰嘰喳喳圍了一屋子，隨後蘇父揉着惺忪的眼被吵了過來。

等蘇簡溪從洗手間沖了一把臉，冷靜了冷靜出來，房間裏哪還有季雲辰的影子。

她想着，到底是她不對，再者季雲辰見多識廣，也定然沒經歷過，被拍在床上定音的事。

所以，他應該是趁她洗臉的功夫，想往常一樣掛着不耐煩，冷淡的臉，眼神一瞥聒噪的眾人，隨後離開。

這個假設在蘇簡溪這裏成立后，她一邊想着那個場景，一邊組織着跟親戚們解釋的話，更加不能讓這群碎嘴子的親戚，傳的季雲辰八卦滿城風雨。

在季氏工作一年，多少臨場發揮能力還是有的，蘇簡溪做好心理預警，深吸一口氣從洗手間走出來。

“簡溪啊，你爸讓你去書房一趟。”迎上來的小姨捎話道。

所謂書房，是雜物間空出來，幾平方米的小屋子。又平，又低，容納一張小桌子，三倆個人足以。

季家的書房浩大廣闊，富麗堂皇，與其身份匹配，光鮮亮麗。

季雲辰坐在狹窄的書房，倒顯得空間瞬間高大上了。

“你，你怎麼在這裏？”蘇簡溪開門，下一秒看到對面與蘇父攀談的人，笑意馮生，隨即一怔。

他還沒走？與父親，有什麼好聊的，更大的可能是父親拉着人家講個沒完吧。

不過，在這個親生女兒面前，她倒像個外人似的。

蘇父聞聲回首，見她空着手進來，還呆愣若雞很是不滿：“你也不倒杯水過來，小季一定渴了。”

季雲辰渴不渴她不知道，蘇簡溪倒是挺蒙圈的，蘇父對季雲辰滿意，不難理解，但大忙人，時間等於金錢的季雲辰，還在這裏，她想一定是蘇父的強買強賣。

“爸，早上的事就是個誤會，人家還忙呢，別添亂了。”蘇簡溪過去拉着季雲辰離開，多貼心善解人意的形象。

蘇父在後面送，一遭親戚依依不捨：“小季常來玩。”

“簡溪要是欺負你，就回來告狀，我們替你討公道。”

蘇父目光長長，感慨萬千，彷彿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季雲辰也沒反駁，還一副得了便宜賣乖之勢。

一口一個“伯父”可親近，她像個外人。

“剛剛謝謝你。”終於車開上了大路，剛才凌亂的一幕告一段落。

蘇簡溪紮起來頭髮，在腦後扣成一個小丸子，才感覺清爽一些。

大路敞亮，路兩旁綠油油的東柏略過視野，臨秋冬天氣有些乾燥，蘇簡溪擰了瓶蓋，一口水在嘴邊上，斜着眼看開車的季雲辰，話先說了出來：“你倒是和從前，不大一樣了。”

“哪裏不一樣？”後視鏡，季雲辰的眼神和她對視了半秒。

蘇簡溪思索了一下，笑出聲躲開他的視線：“以前的季雲辰，可不會做這種‘幫忙’的無聊事。”

但是剛剛就幫她圓了場，先是假裝了男友身份，又沒在親戚們都左右逢迎中，直接揭破真相，算是給她留了面子。

即使季雲辰變了，但也不會做這樣的事，所以蘇簡溪心中一動，悄悄再次看向後視鏡中的季雲辰時，多了幾分臉頰火熱的灼感：“為什麼會幫我，季總這麼……樂於助人？”

礦泉水在初秋絲絲涼意，剛好澆滅一點心頭之火。

這次蘇簡溪沒敢看季雲辰，只是瞅着飛快略過的東柏樹，眼睛有點花了，才聽到男聲道：“不清楚。”

他好像並不排斥這樣的關係，不排斥這個人，以及他以前絕對會覺得聒噪的場景，應付聒噪的人。

“哈哈哈季總，你說的這是，愛屋及烏。”蘇簡溪說完了才一愣，嘴角扯開一絲尷尬的笑，用咳嗽聲緩解尷尬。

季雲辰，不會愛她這個屋。

路上沒有再說話，蘇簡溪眼裏望着揚長而去的東柏樹，腦子裏想着，季雲辰幫自己的緣由，還有她渴望又立刻否定的僥倖可能。

思考的時間飛快，在別墅下車，一眼便看到了等在門口的不速之客。

藍色的法拉利帥氣、華麗、拉風，鄒雪踩着精緻的高跟鞋邁下來一隻腿：“季哥哥，好久不見。”

和鄒雪一同來的，還有季亦森。

“爸。”

“伯父好。”蘇簡溪咬着下唇，匪夷所思的，硬是心虛的不敢叫一聲“爸”。

季亦森的眼神半秒從她拘謹的面容上略過，點點頭進屋，鄒雪吐吐舌頭，跟着進屋的前一秒，從她身邊路過，低聲對她笑道：“蘇簡溪，我沒記錯的話，你要到期了！”

鄒雪喜露於色，二十齣頭的姑娘，看見心愛的男人勇於冒險，最起碼不會像她一樣畏畏縮縮。

一年之約，她要到期了，這是鄒雪和季父此時出現的緣由？

蘇簡溪腳下被沉重，季雲辰停車回來，拍了她肩頭提醒一下，她才回神。

幾人在書房議事，蘇簡溪乖巧的送上水，順便抖着心事聽了一嘴。

兩趟送水，開頭是“家族合作案”，後面是“鄒雪這孩子不錯”，感情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推人推到了家門口。

蘇簡溪這輩子，想活的透徹，也不稀罕做偷雞摸狗的事。做了兩次趴門偷聽，都掛在了季雲辰的賬上。

最後一次，蘇簡溪咬咬牙，腦袋一熱，就被那股好奇心慫恿着，點着腳尖湊到門外偷聽。

“別演、也別騙你爸我，你和那姑娘是假的，我都知道了。”

是季父的聲音，雄厚的嗓音，有一錘定江山之勢，更有不可違抗的氣魄。

“既然是協議，協議就有協議的規則，咱季家也不會虧了人家姑娘。”

“物質上，儘力滿足。”

嘖嘖嘖，簡單的七個字，是蘇簡溪的畢生追求。一生榮華富貴，她的人生即將天翻地覆，煥然一新。

自行車到世界排行榜的名車，距離多遠？運氣好的話，一紙協議的距離。

但蘇簡溪鼻子一酸，她開心不起來，嘴角應該笑着以示尊重，上揚到一半，什麼玩意兒水亮的東西“吧嗒”就掉了下來。

不是還有一個月嗎？蘇簡溪開了眼，她一直記在備忘錄里的日子，遵循協議的話，現在還沒結束。她難過，有點太早了。

裏面的談話還在繼續，彷彿未曾發覺門外的異動。

“季哥哥，我不介意，老實說，我等你了一年。”鄒雪本來是笑着，喝了口茶水，漫出些苦澀。

老實說，何止一年。她拿了整個少女情懷，等這個男人。

從初嘗為情歡喜的小女孩，一路校服，尾隨在他身後的公主病丫頭，她理所應當的以為，鄒雪就該是站在季雲辰身邊，最配的那一個。

第一財團和第二財團，俊男靚女，絕配。

“季哥哥，這次，你不會讓我失望吧？”鄒雪語音一顫，認真的看着主位上俊逸如初見的男人，她在等回復。

秒針“滴答”，持着的茶杯，水一晃，溢出來燙到了手。

“鄒小姐，你沒事吧！”

這時，畫面里出現了一個不應景的人，本是在門口偷聽，默默無聞的人。蘇簡溪太過着急，那水她沖的，眼睜睜看着鄒雪燙到，她沒忍住。

見此，大家都沉默了半晌。

蘇簡溪暗暗惱着魯莽，不動聲色的抽出來紙巾，讓鄒雪擦拭。

鄒雪是家裏捧在手心裏的女兒，灑點熱水，手背就紅腫了，但皮外傷可以治療，心裏的縫隙怎麼填滿。

蘇簡溪拿來了冰毛巾讓鄒雪敷一敷，再次回來時，正巧碰上季雲辰說話。

整局談話，季父和鄒雪佔了主動權，更像是來要一個說法，和承諾。季氏和鄒氏合作關係無間，不可分割的結合體。

鄒雪對季雲辰，那股熱情和執着，蘇簡溪望塵莫及。他們怎麼說，但決定權還是在季雲辰手上。可偏偏全局他也沒說幾句話。

她羨慕鄒雪有表達的資本，高傲的千金一出場就是佼佼者。

但是蘇簡溪要計算着時間，每天定一個六點的鬧鐘，啃一片麵包，咬着奶踩着磨腳的高跟，去追六點五十多的公交。

蘇簡溪的生活，從下車，就和“奢侈”無緣。

她最奢侈的事，是十二點下班，沒了夜班車的路上，抱着一杯便利店八塊錢的奶茶，慢悠悠走回去。

生活唯一的目標是錢，有錢，她就充實，她就……可以讓在乎的人，過上更好的生活。

離開蘇簡溪的世界，你們的生活層次，不該有她的存在。

所以季雲辰說什麼，她都會心安理得的接受。

“兒子，兩家聯合，勢必引領大市場潮流。”季父說。

“季哥哥，我在等你。”鄒雪說。

蘇簡溪趕緊收拾東西，離開這個安靜的房間。

她又不敢離開的太快，動作太快，就聽不到季雲辰的答覆，所以她又着急，又慢騰騰的端着茶杯離開。

化為一個透明人就好了，此時的蘇簡溪不想被人注意，可偏偏，不約而同的，三個人的視線都落在她的背影上。

灼熱的，又站如針氈。

最可怕的是，季雲辰目光從她身上快速略了一眼。她理解為“多餘”，督促她趕緊離開，蘇簡溪更是加快了離開的步伐。

就她在跨出門的一瞬間，季雲辰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像提醒，像告知，像決定，聲音沉穩而堅定淡淡：“鄒雪，你應該知道，我和她是協議關係不錯，但也是領了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