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奸相昏君

第二章 奸相昏君

身邊的官差發現了他,使勁摁住了他的手,低聲地問道:“你想幹什麼?”

王二保緊握雙拳,說道:“跟他們拼了!”

官差死死地拉住王二保,哀求道:“千萬別啊,你若殺了一個叛軍,我們都得被他們砍頭。”

話沒說完,一個叛軍兵士已走到近前,狠狠地打了王二保一鞭子:“給我坐下,再說話,就他娘的一刀剁了你!”

王二保疼的渾身顫抖了一下。他瞪了兵士一眼,還是慢慢地坐了下來。他真想一死了之。他覺得自己活着已再什麼意思。他已經到了耳順之年,也活夠了。他的兩個兒子在娶親之前,先後得了怪病。因給兒子看病,王二保將自己原有的五十畝田,賣了四十五畝。但結果是兩個兒子先後不治而亡,落得人財兩空。

那五十畝是王二保的父親當府兵時朝廷划給的。那是一片上好的良田,袁大生覬覦已久。後來府兵制度被漸漸取消,王二保開始了繳納賦稅,土地也允許被買賣。有人傳說兒子是被地主袁大生在招募年輕人所害。兩個兒子曾在袁大生家做短工。管家在兒子的飯中偷偷地放了慢性毒藥。但這只是傳說,沒有真憑實據,王二保只能無奈。

前年袁大生看上自己女兒的青春美貌,想買下來送給縣令做小妾。王二保沒有答應。他托親戚在太原附近找了一戶本分人家,趕緊將女兒嫁了出去。女兒遠嫁他鄉后,王二保便和妻子相依為命。

不知為何,近幾年災情是接連不斷,層出不窮。今年夏季乾旱少雨,秋天又爆發了蝗災,地里的莊稼只剩下枯黃的秸桿。雖然免了賦稅,但朝廷下撥的賑災糧款,王家山莊還有附近的村莊一個銅子一粒糧食也沒看到。王二保帶着眾鄉親去找里正,里正讓他們去縣衙詢問。到了縣衙門口,卻被差役檔在門外:“縣令大人正忙,閑雜人等不可入內!”他們再去,差役揮舞起水火棍,大罵道:“再來胡鬧,就將你們定為暴徒匪患,關進大牢!”

當時王二保就愣住了。他沒想到在短短几年之內官府竟然變成這般模樣!但面對蠻橫的差役,王二保等人只好散去。

可糧食實在不夠,為了活命,無奈之下的王二保忍痛將僅剩下的八畝地又賣了三畝。剩下的五畝,王二保和妻子說什麼也不能再賣了,那是他們身後的棺材板。

但袁大生為富不仁,一畝地才給一百五十斤糧食,將價格壓到了地面。

到了年終歲尾,家裏的糧食已經不多,就連秋天晾乾的野菜也已吃光。萬般無奈的王二保只好舍着臉皮去哀求袁大生的管家,希望能給點活干,掙上幾個銅子。

管家在大門口接見了王二保。王二保低着頭說明了來意。

管家撇了撇嘴,對王二保說:“王家大哥,讓我怎麼說你呢,前年老爺看上了你家閨女,要送給縣丞做小妾,可保你衣食無憂。但你死活不肯,又將閨女嫁到那麼遠的地方,現在沒轍了吧——”

王二保膝下只剩下了這個女兒,當然不舍讓她受任何委屈。還沒聽管家說完,王二保扭頭要走。

管家叫住了他:“哎,王家大哥,別走啊,看在鄉里鄉親的份上,這樣吧,我給老爺說一聲,你帶着人去你們東面的山上割草,每天三百斤草,我給你們十五斤糧食,怎麼樣?”

三百斤才能換回十五斤糧食,而且現在的草又響干,管家實在欺人太甚。王二保轉身要走。管家又說道:“如果想讓你的老婆子和你一起忍飢挨餓,那你就走吧!”

王二保長嘆一聲,只好跺着腳答應了。

妻子沒有被餓死,卻被叛軍殺死在家中。王二保也想到了死。可王二保覺得自己還不能死。他不知道女兒是否還活着。如果女兒還活着,他是女兒唯一的親人了,他要尋找到女兒。他之所以活下去,還有一條原因,那就是給老伴收屍。清苦了一輩子的老伴不能暴屍在家中,不能成為飄忽不定的鬼魂。

他們又被叛軍驅趕着,往南走了。王二保越走心裏越凄涼。他的步子慢了下來。一個叛軍惡狠狠地劈頭蓋臉抽了他一鞭子。血順着王二保的臉頰流了下來。

這是第二次被打了。王二保將牙關咬得咯咯響。他想即使不被叛軍殺死,也會被叛軍折磨死。王二保偷偷地從牛車裏抽出鐮刀,看準那個方才揮舞皮鞭打他的現在已轉過身去的叛軍兵士,就要揮鐮刀。

年輕的王順攔住了他。王順給他擦去臉上的血,也泣不成聲地勸道:“叔,我們得活着,我娘還等着我給她老人家收屍呢。”

王二保只好又咬着牙,將鐮刀又插進了牛車上的乾草中。

身前的叛軍兵士聽到他們說話,扭頭帶住了馬,等他們走到近前,揮手卻又給了那個官差一皮鞭。

官差一臉冤枉,卻又強忍着疼,不敢吭聲。

晚上,他們來到黃河岸邊。叛軍宿營后,兵士們將馬集中在一起,用鞭子抽打着王二保等人給他們喂馬。

王二保精神恍惚地給叛軍的軍馬散着草料。今天恍然隔世,早上吃着妻子蒸的摻着干野菜的窩窩,現在卻和妻子陰陽兩別,還成了叛軍的馬夫。

向叛軍的馬槽散草的時候,王二保偷偷地問官差:“大人,您知道朝廷的軍隊什麼時候能打過來?”

“這誰知道呢?哎呀,你就不要多想多問了,朝廷的軍隊一定會打過來的,我們就等着吧。”說著,官差還心有餘悸地向四周看了看。

“可——”王二保想說萬一叛軍贏了呢,那皇上不就是安祿山的了嗎。隨即,王二保打消了這個念頭。他不相信如此殘暴的叛軍會打敗朝廷大軍。

但王二保又有些不明白,如進入了團團迷霧之中。他一邊散着草料,一邊在心裏說:“這姓安的要當皇上,那長安的皇上難道就拱手相讓嗎?如果他不想讓安祿山做皇上,為何不見朝廷兵馬呢?

王二保不知道,也不可能知道,他與官差說話的時候,在長安城東北面的華清行宮內,大唐皇帝唐玄宗正安詳地半躺在龍榻之上。他摟着心愛的貴妃楊玉環,心裏卻萬分着急地等着安祿山。

早在八月份,唐玄宗便差人下旨給安祿山,要他在十一月前來華清池與朕共享溫泉第一沐。九月,唐玄宗收到安祿山的回奏:臣一定按時前往面見吾皇萬歲。

金秋十月,莊稼還未收割完畢,唐玄宗便來到華清池等待安祿山。可時間過去了近兩個月,還沒見安祿山的影子,也沒有人前來奏報安祿山到了哪裏。唐玄宗不免有些着急。

華清池內少了安祿山的身影,讓唐玄宗頓感少了一半的情趣。那個體重三百餘斤卻還能用腳尖跳出華美胡族舞的安祿山給唐玄宗帶來無盡的歡樂。更重要的是,助情花香用盡了。

貴為真龍天子的唐玄宗不便直接張口問臣子安祿山要這些東西,以免傳出去被天下人恥笑。可沒了那個東西,即便楊貴妃使勁全身力氣舞動風情,想盡所有方法用盡所有技能取悅皇上,但唐玄宗兩胯之間的能發射龍種的器物還是軟踏踏地低垂着。萬分着急的唐玄宗終於知道了什麼叫心有餘而力不足。

他也更想安祿山了。這個小安子一定會深察朕意,會悄悄地帶着助情花香前來見朕。於是他連下聖旨,派人催促安祿山速到華清池。

可安祿山杳無音信。就接二連三前往范陽送聖旨的太監一個都沒回來。唐玄宗還不知道,那幾個太監已經被安祿山殺了。安祿山也正向京城趕來。不過隨他而來的還有那十五萬大軍,打得旗號是清君側。

十天前的早上,當第一份來自太原的奏報安祿山造反的奏摺快馬送到長安時,楊國忠非但沒有憤怒和惶恐,反而極其高興和開心。他對身邊的心腹說:“哈哈,安祿山這廝終於要完蛋了!”

心腹有些驚慌地說道:“大人,安祿山可轄制着二十萬精兵啊,不可小覷。”

楊國忠卻放心地說道:“放心吧。只要皇上一道聖旨,安祿山就會像羔羊一樣乖乖地下馬就擒。退一萬步說,即便他真有了反心,可這是大逆不道,待兵士們明白過來是造反,要被株連九族,那二十萬大軍便會頃刻瓦解,作鳥獸散。”

但楊國忠想不到的是,當他壓抑住內心的狂喜而是面帶萬分着急地趕到華清池,把安祿山起兵的消息奏報給唐玄宗后,唐玄宗竟然一點也不相信:“安愛卿為了邊關的安危而征糧徵兵,為此得罪了不少人,快去查來,是誰在誣陷安愛卿。”

楊國忠流着眼淚,口頭出血地奏道:“那安祿山早有反心,請我主萬歲速調派兵馬剿滅叛賊!”

唐玄宗卻瞪了一眼楊國忠,說:“說安愛卿造反,實在太荒謬了,你速去查清楚,再報於朕。”說完,唐玄宗撇下楊國忠,繼續想盡一切辦法和楊貴妃打情罵俏。

楊國忠並不知道,此時的唐玄宗心裏只想着自己愧對了心愛的楊貴妃。

昏頭昏腦地走出華清池,楊國忠惱怒不已,心中不由罵道:這要火燒眉毛了,皇上竟然還絲毫沒有察覺無動於衷,真是昏聵至極!

楊國忠真的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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泣血英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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