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泣血的英魂
這是一場極為罕見的秋雨。
它覆蓋了整個河南。它不僅阻斷了臨淮軍、浙東軍、浙西軍行軍的道路,譙郡、彭城都飄起了大雨,接到張鎬將令的高適已在雨中停止了攻打譙郡的城池,在城外駐紮下來。而急切西進的李戴、鄧景山率領的兵士在泥水中摸爬滾打了一天後,也無奈地停止了行軍。
它連綿地下着。一天,兩天,時而滂沱時而淅瀝卻不肯停息。第三天中午,張鎬看着帳外不再飄落雨滴,立即下令三軍準備行軍。可兵士們剛走出軍帳,天空黑沉沉的雲彩又無情地飄下了雨滴,打在那已是水窪的路上。張鎬只好下令停止了行軍。而後,他獃獃地望着看着飽含着雨水的天空,無奈到了極點。
睢陽城也陷入冷風陰雨之中。飢餓已久的將士們本已身體元氣大傷,每日一頓稀粥勉強維持着脈搏的跳動。十月初二,最後一頓稀粥混着雨水送上了城頭時,已有上百名兵士抱着兵刃,蜷縮在城頭在涼風凄雨中死去。隨後兩天,更多眼窩深陷的兵士張着嘴巴躺在城頭不再動彈。
十月初四早上,張巡披着蓑衣來到了城頭。他默默地看着每名兵士,輕輕地互換着兵士的名字。活着的兵士微微睜開雙眼,用微弱的聲音回答着他:“大人,我還活着。”而那些死去的兵士沒有了回應。張巡已沒有了眼淚。他抬頭望着天空,在心中為兵士們默默地祈禱着。
來到黃三面前,張巡輕輕地喊着:“黃三,黃三。”黃三靠在跺牆上,閉着眼睛沒有反應。張巡輕輕地摸了摸他的額頭。他額頭並不像死去的兵士那樣冰涼。
張巡搖了搖黃三。黃三醒了。他睜開朦朧的雙眼,迷濛地看見了張巡,身體微微動了動。張巡關切地看着黃三,低聲說道:“黃三,去城門樓下暖和一會吧。”
黃三微微搖了搖頭。張巡想扶起他。黃三的眼睛突然明亮了起來,他臉上露出了微笑:“大人,方才我看見我爹娘還有我哥哥了。”
張巡征了一下,問道:“他們還好么?”
“好,好的很呢。”黃三答道。
“嗯,那就不要想他們了。我扶你去城門樓。”張巡說著,抱住了黃三的脖子。
“大人,就讓我躺在這裏吧。”黃三的目光漸漸暗淡了下來,戚戚地說道:“大人,我爹娘和我哥哥在城下等我呢——”
“黃三——”張巡抱着黃三使勁地喊着。而黃三睜着眼睛卻說不出話來。張巡再次抬起了頭,任憑秋雨打在他臉上。
十月初五,連綿的秋雨終於停了,中午天空放晴了。張巡使出最後的力氣,和南霽雲一起,搖搖晃晃地爬上城頭。他倆遙望着東南方向。可他們看到的不是援軍,卻是沿着雲梯蜂擁爬上城頭的叛軍。
活着的守城唐軍只剩下了喘氣的力氣。他們躺在城牆上一動也不能動了。
叛軍兵士爬上了城頭。張巡拿起一把大刀,可沒舉到一半,刀就掉在了地上。他想再拿起來準備自殺。可他癱在了地上。南霽雲在殺死三名叛軍兵士之後,刀脫了手,被叛軍打翻在地,接着,南霽雲給結結實實地綁上了。
叛軍兵士絲毫沒有費力氣,打開了城門。
張巡雙臂反剪和南霽雲一起被帶到南城瓮城內。不一會,許遠、李懷忠、陸明、岳忠群、李商英等將領全都被帶到了瓮城。
尹子奇騎着高頭大馬來了。他有些迷離地看着大開的睢陽城池。
他來到張巡面前,眼睛直直地盯着張巡。他不敢相信,就是這個看似與常人無異的人竟然將他的大軍牢牢地釘在睢陽城外達十月之久。
尹子奇的副將前來稟報說:“城中的唐軍全都給綁了,還有三百百姓,該如何處置?”
尹子奇擺了擺手手:“給他們些乾糧,讓他們走吧。”
“遵命!”副將轉身離去。
尹子奇這才對張巡說話:“張中丞,久仰了!”
張巡抬頭看了尹子奇一眼,沒說話。
尹子奇向前探身說道:“我聽說張中丞每次發起衝鋒時,都要咬斷自己的一顆牙齒,不知是真是假,您能張開嘴讓我看看嗎?”
張巡瞪了尹子奇一眼。
尹子奇喝令道:“來啊,將張巡的嘴給我撬開!”
兩名兵士來到張巡面前,一人揪住張巡的頭髮,一人拿起匕首去撬張巡的嘴。
一旁的南霽雲發出了如牛一般的叫聲。可是無奈,他被綁着,身後還有兩個身強力壯的兵士死死的摁着他。
張巡的嘴被撬開了。透過血沫,尹子奇看清楚了,張巡嘴裏真的就剩下了三顆牙齒,其中一顆還只有一半了。
尹子奇抬起頭,閉上眼睛,半天沒有說話。
張巡說話了。他狠狠地瞪着尹子奇,罵道:“尹子奇叛賊,士可殺不可辱,要殺就殺,何必刮噪!”
尹子奇沒有生氣。他緩緩低下頭,看着張巡,說道:“張中丞,我念你英雄,可否聽我一言?”
張巡怒道:“你還有何話可說?”
“哈哈——”尹子奇大笑起來:“張中丞,您沒搞錯吧?聽您的口氣,好像我是您的俘虜一樣。不過,我確實輸了。”
尹子奇頓了一會,突然說:“我知道您不可能投降於我,但我真的捨不得殺你,還有你的部下,雖然你們殺了我五萬兵士,還射瞎了我的左眼。如果你保證不再與大燕作對,我就放你和你的部下一條生路,如何?”
張巡還沒說話。尹子奇的部下全都急眼了:“元帥,放虎歸山,後患無窮,此人萬萬不可留啊!”
甚至還有叛軍將領說:“您若放了張巡,那我等就不活了!”
尹子奇又閉上眼睛,昂起頭。許久,他才對張巡說:“張中丞,看來,今天就是你的死期了,你還有什麼話要說么?”
還沒等張巡說話,南霽雲大聲疾呼:“尹元帥,我是南霽雲,我有話說!”
尹子奇眼睛一亮,忙問道:“南將軍請講!”
南霽雲掙開身後的兩名兵士,欲要走到尹子奇近前。張巡扭頭瞪着南霽雲,大聲罵道:“南八,難道你怕死嗎?”
張巡的一句話卻驚醒了尹子奇。他趕忙下令摁住南霽雲。
南霽雲苦笑一聲:“中丞,南八何時怕過死?我只是想在臨死前再做點什麼罷了。”
尹子奇瞪了南霽雲一眼,又來到李懷忠面前,生氣地問道:“懷中,本帥對你可謂是肝膽相照,你為何又反叛回唐軍?”
李懷忠微微笑了笑,說道:“大將軍,我怎麼是再反叛回來呢?其實你我都一樣,都本是大唐的將軍啊。大將軍,你也回來吧,不然你的下場會比我們還慘!”
尹子奇害怕了。他覺得眼前的這些人如同魔鬼一般。他趕緊下令,除了許遠之外,將張巡及張巡手下三十八位將領全殺掉。但他還下令要給這些人留個全屍。
刀架在南霽雲、王順的脖子上,兩人嗷嗷亂罵:“尹子奇,我們到了陰間也會等着你,繼續和你打!”
刀架在了李懷忠的脖子上,李懷忠面帶微笑。蔡一茂喝止住兵士,問道:“李懷忠,如果你還在本將軍麾下,不會落到如此下場。可你為何要笑?”
李懷忠微微搖了搖頭:“蔡將軍,我李懷忠感謝你對我的照顧,可你怎能知我心!”說著,他的頭使勁一歪,將自己的脖子撞向了刀,然後一橫,鮮血如注一般噴了出來。
最後只剩下了張巡和許遠。許遠已被押上囚車,還強行被叛軍兵士灌了一肚子米湯。
尹子奇問張巡:“中丞,您還有何話要說?”
張巡沖遠處的許遠微微笑了笑,點了點頭,才對尹子奇說:“看被你殺死將士的忠烈,你覺得你們會獲勝嗎?”
尹子奇大怒道:“至少我打敗了你!”
張巡仰天笑道:“這你也算勝利?尹子奇,你的兵士還能像以前一樣勢不可擋嗎?你還敢想橫掃江淮嗎——”
尹子奇不容張巡再說了。他一揮手,一把刀刺入了張巡的胸膛。張巡的血噴涌而出,灑在了睢陽的瓮城內。尹子奇怔怔地看着張巡倒下去的身體,跳下馬來,拱手說道:“張中丞,您贏了!”
倒在血泊中的張巡的確贏了。此時的尹子奇不再想攻佔江淮了。昨日嚴庄給他送來了文書,告訴要他唐軍正在猛攻長安和潼關,為防止洛陽、汴州陷入東西唐軍夾擊之中,守住河南所佔城池,阻擋江淮和江南的唐軍。睢陽城下,尹子奇由進攻變為了防守。
尹子奇命人將許遠押解至洛陽。還沒到洛陽,押解許遠的叛軍兵士得知郭子儀攻陷長安后已將洛陽圍住。他們倉皇逃向汴州之前殺害了許遠。
兩天後的傍晚,高適的的三萬唐軍趕到了睢陽城南五里的地方。尹子奇下令蔡一茂率領騎兵向他們發起了進攻。高適軍利用木車阻擋住了叛軍的衝擊,三萬唐軍與蔡一茂率領的六萬騎兵混戰在一起。
激戰了兩個時辰,聞訊后的李戴催動着七萬彭城軍趕來了,他們高舉着火把沖入了敵陣。尹子奇見狀,親自帶來三萬騎兵出城。
睢陽城外成了活人的地獄死神的天堂。
尹子奇也揮刀加入了廝殺。他想務必將這兩股唐軍擊潰后殲滅掉,繼而擊破後續的唐軍。各路探馬向他稟報后,他已知道共有二十七萬唐軍向睢陽趕來。所以他主動放棄了譙郡。他要在睢陽,就是殺死張巡的地方與唐軍決戰。
可他沒想到,激戰整整持續了一夜,唐軍仍死戰不退。天亮了,尹子奇下令調出了城中所有的兵士。
可就在這時,星夜馳援的臨淮軍每人頭上纏着白娟,在張鎬的指揮下,高呼着:“為張中丞報仇!”加入了廝殺之中。
叛軍再也支撐不住了。尹子奇下令退入城內。而張鎬則指揮唐軍將睢陽城團團圍住。
第二天,各路兵馬齊聚在了睢陽城下。城上的叛軍看着鋪天蓋地的營盤,不由一陣陣暈眩。而尹子奇則信誓旦旦地要堅守住睢陽。他已派人衝出唐軍營寨去汴州搬兵。他要張巡那樣將唐軍吸引在睢陽城下,而他與張巡不一樣的是,他最為兵馬大元帥一定能搬來援兵,與唐軍決戰。
而張鎬則發誓七天之內攻下睢陽。而在發誓之前,他在中軍帳外令兵士活活打死了一個人。那人便是閭邱曉。
閭邱曉帶着他一萬五千兵馬跟在浙西軍的後面來到了睢陽。他剛到中軍大帳內,還沒說話,張鎬便跳將起來罵道:“你這個混賬王八蛋,如果你能及時出兵,睢陽何至陷落!張中丞等將士何至被殺!來人,給我拉出去裝進麻袋中亂棒打死!”
四名彪悍的兵士聞聲而動,將閭邱曉摁在地上,套進了麻袋中,拖出了中軍大帳。接着掄起高舉胳膊粗的棍子,向麻袋打去。一聲聲叫人顫抖慘叫從麻袋裏傳了出來。不一會,麻袋浸出了鮮血,閭邱曉也沒有了叫聲。站在中軍大帳門口的張鎬仍憤怒地大喊着:“打,打,給我接着打!”
隨後,張鎬叫來李毅和李戴,對他倆說道:“本相令你二人立即帶人到各處砍伐樹木收集石頭,監督工匠打造石炮,限三日之內造好五十座石炮,我們要在張中丞頭七之時攻下睢陽。”
二人立即高喊:“遵命!”
三天後的五更時分,李毅和李戴指揮着兵士將造好的五十座石炮推到了城下,隨即將石頭向城頭拋去。毋容置疑,尹子奇是統兵的良帥,但他只限於指揮騎兵作戰卻不善於守城。他還在睡夢之中,就聽到兵士驚慌失措地向他稟報說:“大元帥,唐軍用石炮進攻南城啦!”
尹子奇慌忙來到南城城下。他躲閃着城外唐軍石炮拋進來的石頭,登上了城頭。他無奈地搖了搖頭。他聽說過張巡以木柵欄破石炮,他卻沒有準備。而城中的木柵欄早被燒光了。尹子奇唯一後悔的是,自己沒有使用石炮攻打睢陽城頭。
多處跺牆被砸塌了,數百名兵士被砸落到內城下。太陽剛剛升起,張鎬摘到頭盔,裹上白布,帶着兵士衝到了城下。張鎬手中的刀尖直至睢陽城頭,向將士們大吼道:“為張中丞和睢陽將士們報仇啊——”
箭如飛蝗射向了城頭,兵士們高呼着抬着雲梯來到了城下——同樣的景象又在睢陽城頭上演。只不過這次攻城的是唐軍,而守城的是叛軍。但攻城的唐軍比之前的叛軍還要猛烈,李毅和李戴兩位將軍帶頭爬上了雲梯,而守城的叛軍卻遠不如睢陽唐軍,他們幾乎沒有任何抵抗便眼睜睜地看着唐軍爬上了城頭。
尹子奇見狀只好下令棄城突圍。在城中與唐軍搏殺,他的騎兵只能等同於步卒,極可能落入全軍覆沒的境地。
尹子奇先後花費十個月時間損失近五萬兵士的性命攻下的睢陽城,他卻守了不到七天。
帶領殘部回到汴州的尹子奇便收到安慶緒倉皇逃離了洛陽的消息。他決心堅守住汴州。他丟了睢陽,將汴州暴露給了河南唐軍,再丟失汴州,河南唐軍將直面河北。於是尹子奇決意要像張巡守睢陽那樣堅守汴州。他下令徵集糧草多備滾木礌石大量砍伐樹木,甚至他還派人去收集膏油。
就在尹子奇的帥令頒佈的第二天,將領們抬着酒肉彙集在中軍大堂,要與尹子奇暢飲一番。尹子奇不好退卻,只好命人擺好桌子,與將領們推杯換盞起來。每名將領都向尹子奇敬酒,並說著要與大元帥堅守汴州,打敗叛軍之類的話語。不多時,尹子奇便喝的酩酊大醉,由六名將軍護送着回了住處。
尹子奇走後,大唐之內頓時安靜了下來。蔡一茂納悶地望着面前的將領,而將領們則默默地看着他。
良久,一位將軍才拱手說道:“副帥,大元帥要做張巡,可我們不能再做張巡手下的將士。”
蔡一茂忽地明白了。他猛然站了起來,怔怔地看着所有的將領。
這時六名將領回來了。他們向蔡一茂拱手施禮說道:“稟報副帥,大元帥已經抹脖子自殺了,今後我們將以副元帥馬首之瞻!”
蔡一茂覺得渾身冰涼,四肢無力。他一屁股坐在坐榻上,嚎啕大哭起來。他邊哭還邊說:“當我看到李懷忠被逼反張巡守孤城無援時,覺得李氏王朝氣數已盡,可沒曾想他們還有郭子儀、張鎬等忠臣,而今天大元帥被你們殺死,我覺得我們燕國還有能力挽狂瀾的幹將嗎?各位將領,我們要完蛋了!”
而蔡一茂仍按照將軍們的意思向安慶緒寫了上書。不久,他借病辭去了副元帥官職,回到了范陽,后帶着家人不知了去向。
“自裁而死”的尹子奇沒有受到安慶緒的追封,而死守孤城的張巡沒有看到唐肅宗的嘉勉,也沒有受到唐肅宗的及時表彰。
被解送到靈武的許叔冀和賀蘭敬明不再相互明爭暗鬥,反而他倆同流合污,串通一氣。他們為了轉移視線,在房琯的授意下上書唐肅宗,說張巡無比惡毒,驅使士兵斬殺百姓當作軍糧,睢陽城中原有百姓四萬,但都被張巡及部下全都吃掉了。
唐肅宗覺得有些詫異。不久張鎬也送來上書,其中寫到奪回睢陽后城中已僅剩下三百姓,而城中隨處都可挖掘出累累白骨。原來張鎬接到了房琯的飛馬傳信。房琯在信中告訴張鎬,皇上已委託我徹查為何沒有及時援救睢陽將士和張巡縱兵吃人之事,還望張宰相大人據實稟報。張鎬看后,心中陣陣悲涼。房琯又受到皇上的信賴和器重,如自己再替張巡說話,不僅改變不了許叔冀和賀蘭敬明誣陷張巡的結果,自己反而因沒有及時救援張巡而被治罪。張鎬長嘆一聲,來到張巡墓前跪拜在地,流着眼淚說道:“張中丞,本相已為你報仇但不能在為你辯解了。”於是,他向唐肅宗寫了上書。
那原來的百姓肯定死在了城裏。也就是說,張巡驅兵吃人被坐實了。因此,朝中有大臣在房琯的指使下上書唐肅宗,指責張巡等人太過殘忍,居然食人充饑,雖守城有功但完全違背了人倫。宰相房琯極力勸諫唐肅宗,現在最重要的是集中全部精力和武力,徹底擊敗叛軍,中興大唐。
這一切都被史官記錄在冊。
唐肅宗從輕處罰許叔冀和賀蘭敬明,卻沒有表彰睢陽守城將士。
直到安史之亂結束后,名士董南史、張建封等人力挺張巡、許遠,他們上書唐肅宗,指出沒有他們堅守睢陽,江淮勢必會落入敵手,何時能夠堪平戰亂,就遙遙無期了。唐肅宗這才下詔,追封張巡為揚州大都督,許遠為荊州大都督,南霽云為開府儀同三司。此時,已是張巡、許遠守城將士遇難的第七個年頭。
此後,張巡聚兵抗叛死守睢陽的功績得到了公正的肯定。
大曆十四年(779年),唐代宗評定“至德已來將相,功效明着“之人,張巡等八人被定為第一等。
建中元年(780年),唐德宗評“至德以來將相既歿者“,張巡等十一人被定為功臣上等。
大中二年(848年),唐宣宗命掛張巡等三十七人像於凌煙閣。
宋朝時,尊許遠、張巡為“保儀尊王“、“保儀大夫“。
洪武二十一年(1388年),明太祖取古今功臣三十七人配享歷代帝王廟,其中就有張巡。
至清代,張巡的塑像還被請到太廟中,成為四十一位陪臣之一,與歷代帝王共享皇家祭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