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與惡魔遊戲(2)
渡鴉覺得他不是在獵殺惡魔,他是在郊遊。
大約是因為領域內一直下雨,惡魔也不好找它的碎片,因此沒過多久,領域內的天氣就放晴了。
小刀就像喜歡陽光的向日葵,在太陽出來后立刻收起了傘,走起路來步伐都輕盈了許多。
渡鴉還是第一次走在小刀身後,小刀的人形動作習慣,和兔子形態時一樣。
腳尖總是微微踮起,頭向著朝陽,小兔子時風會吹起他的長耳朵,人形時則吹起少年額前的頭髮。
“渡鴉先生!要喝茶嗎!”
小刀從背包里掏出摺疊杯倒了紅茶遞給渡鴉,渡鴉接過喝了一口,越發覺得……這就是郊遊。
“碎片的位置呢?”渡鴉問。
“已經到啦!”
小刀猛地蹲下身,徒手把地面掘出一個洞,找到了藏在地下一米左右的一塊碎片。
這樣渡鴉手上就有兩塊碎片了。
居然還真的找得到。
渡鴉沒有耐性,按照渡鴉的想法,他不會老實去找碎片,而是會去盯着惡魔。
等到惡魔集齊碎片之後,在出手搶奪。
可是該死的惡魔大約是為了防範這點,才增加了“禁止暴力”的規則。
渡鴉微垂眼睫,還有一種可能,他們拿到了部分碎片,惡魔也收集到了部分碎片,為了拿到全部碎片,最後還是要起衝突。
那麼該怎麼做?
小刀很快給了渡鴉答案。
小刀嗅聞着氣味,似乎很快就找到了距離他們最近的第三塊碎片的下落。
“渡鴉先生,在這邊!”
小刀把手上的泥土拍乾淨,就像種地一樣,還把掘開的地洞給填平回去。
小刀兔對土地確實十分尊重了。
小刀朝渡鴉招招手,渡鴉便也繼續跟在小刀身後。
少年本就在鄉間長大,他習慣的環境就是一望無際的田野,鄉間的道旁總是生着許多野花,小刀有時務農結束回家,就會在路邊摘一點蒲公英,自己吹一口,帶回家給家裏的小兔兔們一起吹一口。
白色的,毛絨絨的蒲公英種子便乘風飛去,輕飄飄的搭着風不知去向何方。
小刀看到地上的蒲公英,也下意識地摘了一朵,放在嘴邊吹了一口,然後又笑着轉身遞到渡鴉面前。
“吹吧!”
吹完就吃飯飯……剩下半句話小刀咽到了嘴裏。
小刀要是兔子形態,現在應該毛炸得像個球。
這位可是渡鴉先生,不是家裏那些還在叼奶嘴的小兔兔啊!
“對、對不起,渡鴉先生,我以為……”
但渡鴉卻低頭對着蒲公英吹了一口,然後看着蒲公英飛走後,又側頭去看小刀。
“然後呢?”
小刀瘋狂搖頭,沒有了沒有了,今天的蒲公英集體發誓不起飛。
“為什麼要吹蒲公英?”渡鴉卻似乎有了點興趣。
“因為……它們會旅行,找到新家,再長大哇。”小刀看着蒲公英遠去,手指小幅度的擺動道別。
無需與宇宙的歷史相比,小刀的年紀在星際的智慧生命中也算年幼。
但這樣年幼的孩子也能用心感受生命孕育與成長的過程嗎?
這象徵著某種心態的成熟。
渡鴉頗為感嘆,隨後就聽到小刀高高興興地說。
“……然後就又有好多蒲公英吹啦!”
行。==
渡鴉的感嘆消失了。
在爬過一道緩坡之後,小刀突然停下腳步,他朝渡鴉比了個噤聲的手勢,指着前方不遠處的一株食人花。
“我聞到的氣味就在那株食人花的根部。”
小刀又轉頭去看那株看起來就不太好惹,生着六張尖牙利口的食人花,微微眯起眼睛。
“……是低級惡魔的一種。”
小刀上學的時候就認認真真上學,要工作就認認真真工作。
在法神塔學習關於惡魔的知識,對他來說既是學習也是工作。
因此他學習得格外認真。
那株食人花有自己的名字——托伯。
因為能力弱小,因此不能自己展開惡魔領域捕食,大多會生長在某些高級惡魔的領域裏,吸食一些殘羹剩飯過活。
但這不代表托伯就沒有攻擊性,一般智慧生命如果進入它的捕獵範圍,它就會吐出酸液,將獵物融化后,再攝取營養。
至於那些利口也不是擺設,畢竟某些頑強的獵物,總是要被咀嚼才會乖。
這東西不像是能講道理的樣子。
小刀像是給自己打氣般拍了拍掌,就要往前走。
“等等,你做什麼?”渡鴉拎住小刀的衣領。
“唔?我去拿碎片。”小刀理所當然。
“……怎麼拿?”
“和它比試呀!”
小刀抬手撓着臉頰,有些不好意思。
“我玩遊戲還不賴,渡鴉先生就在這裏等等我,我很快就回來。”
“遊戲?”渡鴉像是想到了什麼。
“嗯!規則是‘不許使用暴力’,在領域範圍中無論是惡魔還是我們,都是必須遵守的規則。”
小刀拉伸着手腳,前方的托伯已經發現了入侵者,正氣哼哼地張牙舞爪,可是卻沒有噴射出酸液。
“所以我會和它一決勝負,以非暴力的方式!”
小刀蹬蹬蹬往前跑,這一次渡鴉沒有再阻攔他。
高傲的神明站在緩坡上,手裏拿着杯紅茶,就像一個看着孩子自己上學的家長。
這個世間有慈愛的神明,亦有暴烈之神。
他們各不相同,僅有的相似之處大約在於高傲。
無論神明微笑,還是垂淚。
他們的感情極少下放到凡間。
諸如現在,倒不是神明放不下身段玩什麼“遊戲”,而是神明們從未想過要與惡魔處於平等的位置。
惡魔是骯髒的小偷,貪得無厭的鬣狗,將世界攪得天翻地覆的畜生。
即使要被規則制裁,神明也會破壞規則直接殺掉惡魔。或者直接打開結界,到界外去殺個痛快。
因此受規則約束,這些年來惡魔的數量雖然在下降,但也有神明隕落。
渡鴉看着小刀衝下緩坡,眨眼間就到了那株托伯面前。
托伯沒有攻擊,只是它的六枝生着利口的枝條如蛇般從半空盤旋而下,將小刀團團圍住。
那些利口中散發著腐爛的臭味,黑黃的牙齒上還沾着一點紅色的肉絲,詭異的顫音自托伯的口中溢出,就像冥府中演奏的亡樂。
也許是規則影響,小刀聽懂了這株托伯的話語。
【送上門的小點心……你的血肉是甜的嗎?】
【你的眼珠是琥珀軟糖的味道嗎?】
【真想剖開你的肚腹,埋頭進去嘗嘗甘美的內臟。】
【啊……小東西,要玩什麼呢?】
【輸掉的話,要把全部奉獻給我。】
【放心,我保證會把你吃得一點不剩。】
……
小刀睜着眼與托伯對視,似乎無論這隻惡魔說什麼,他都不會恐懼。
小刀歪着頭像是在思索,他看着托伯的枝葉,突然伸出了自己的手。
少年的五根手指張開,顯得手指格外纖長。
“那麼我們就來玩剪刀石頭布吧!”
小刀笑眯眯地往後退了好幾步,這才能看清托伯的全貌。
小刀毫不猶豫地說:“我輸掉的話,就把自己給你吃。你輸掉的話,就把根部的碎片給我吧!”
小刀想了想,又指着托伯的第六根枝葉。
“剪刀石頭布只許出五根手指,不許耍賴哦!”
眼前的人類輕描淡寫地說出了“要我的命也可以”的話,托伯不太確信地看着小刀。
以往見到的智慧生命大多狡詐或者懦弱,即使知道規則限制,也並不會這樣輕易就範。
為什麼這個人不僅願意,還很有自信的樣子。
星際剪刀石頭布冠軍嗎?
托伯有些拿不準,要是不小心輸掉,賭約里沒有包括要它的命,可是把碎片讓出去,之後菲利斯秋後算賬,它也依然會死亡。
它還有什麼好怕的。
托伯發出一陣贊同的顫音。
小刀就點點頭,拉伸着手指指節做準備。
“就比三局,三局兩勝!”
托伯也舒展着枝葉,不過它也看到了在小刀身後不遠處另一個人。
那個傢伙……應該是人類吧?
弱小的惡魔為了長久地活下去擁有比高級惡魔更強的索敵功能,渡鴉還未現身時,托伯都想連根拔起逃跑,可惜規則不允許。
如果眼前這個少年失敗,而他又不想兌現承諾,後邊那個男人動手的話,托伯也毫無辦法。
【在規則之下的遊戲,我保證公平。】
【小東西,你的保證呢?】
托伯的顫音在小刀耳邊響起,雖然這隻惡魔沒有言明,但小刀已經聽懂了它的意思。
小刀沒有回頭,而是依然目光堅定地與托伯直視。
“我很尊重渡鴉先生,也了解渡鴉先生。”
“他不會突然出手。”
“而這是我的‘遊戲’,未經允許不會有第三個人加入。”
“即使是渡鴉先生,也不例外。”
軟乎乎的少年話語間有了一絲銳氣,他是認真的,在這場賭局裏壓上了全部賭注。
托伯曾見過的智慧生命里,有些處於成長期的青少年也擁有這樣鋒銳無畏的眼神。
無分男女,後來他們無一例外成為了某段歷史中的“英雄”。
小刀揚起嘴角,將自己的拳頭包在手掌里,興奮地開始報數。
“一。”
“二。”
“三!”
小刀出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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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刀:猜我出什麼!(興奮)
渡鴉:這個惡魔是小刀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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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夢想:用一點少年漫feel寫剪刀石頭布!啾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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