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耀19

朝陽下的霧氣如同白紗,兩座城市在染上奇異色彩的霧氣中飛行，各自歸到原來位置。

百越現身,中州在其建立傳送通道,黔中為他指明琅嬛福地所在位置，取回其城市文化。

經人類密集的文化供奉后，本就離超大城市只差臨門一腳的百越,進入超大城市的等級。

如今九州三十五個城市意志全部蘇醒,等級皆為超大城市。

周原不再等待，名書錦軸形成的龜殼紛發給各個城市意志,以此來保證喚醒九州的足夠能量。

華亭拿到的龜殼就放在磚石房裏,只要等待數天,龜殼便會化作大量城市能量。

雲琛好奇觸碰過龜殼,什麼都碰不到。

龜殼看似是實物,在放上城市意志的土地后,便只剩下一個虛影。

老王八本來每天都會離開魚缸遛彎，龜殼出現后，它不再離開魚缸。

兩隻綠豆眼一直暗中偷窺龜殼,它十分擔心城市意志為了能量把它的龜殼一同扒下來。

這天,它剛探出半個小腦袋,頭頂傳來一記輕彈。

“再看把你的殼一起扒下來。”

老王八惡狠狠地瞪視打他的娃娃臉青年。

夏豐年欺負完老王八,去找雲琛,為她例行檢查身體。

窗邊,雲琛正坐在椅上,伸出左手放於桌上。

夏豐年覆蓋住她的手，灌入能量，能量在其體內循環一遍又一遍。

父女兩的手皆很白皙,襯得他們殷紅的指甲色彩格外艷麗。

夏豐年漸漸停下能量的送出,搖頭道：“和之前一樣，沒問題。”

雲琛收回手，她遲疑片刻問道：“爸爸，我真的應該相信自己的直覺嗎？”

她快懷疑自己是不是那種，明明身體很正常，卻總是認為自身得了重病的疑病人士。

夏豐年則認真地說：“相信你自己。”

雲琛點頭，說：“我去下神京，碎片該送去了。”

神京那裏匯聚了所有的九州像碎片，除了鬼魅手中代表千湖的碎片，以及雲琛手中代表中州的碎片。

現在各城市意志全力積攢能量，只要能量灌入九州像碎片，到達飽滿時，最後一塊九州像碎片便會因吸引力而自動回來。

只有缺一塊的時候能這麼做，碎片缺的過多，城市意志都無法為九州像碎片輸入能量。

雲琛來到神京。

她呼出一口熱氣，空中白氣騰騰。

神京是北方城市，同是冬天，氣溫要比華亭低得多。

“來了啊。”

雲琛聽見聲音，側過頭看去。

神京不知何時已站在她旁邊，垂眼看着她。

雲琛手伸向腰包，打算把碎片交給對方，神京說：“跟我來。”

他衣擺晃動，走在雲琛側前方。

路上有許多值守的軍人，雲琛不免多看了兩眼。

那些軍人明明只是那樣站在那，卻會讓人心生一種發自心底的安全感。

神京走進一間屋子，雲琛立馬跟上。

屋子裏還有小屋，這讓雲琛想到了之江，她的城市像也藏得那麼深。

神京要帶她看什麼，九州像碎片嗎？

“到了。”

燈打開，昏暗的屋內一下亮起。

雲琛腳步停下，前方放着一塊石頭。

非常普通的石頭，和任一山腳下撿到的石頭差不多，個頭也不大。

石頭上有兩個邊緣不規則的缺口。

雲琛問：“這是九州像嗎？”

“它的樣子讓你很失望？”神京背對雲琛站立，他問這句話時的表情如何，雲琛看不到。

“和我想的不一樣。”雲琛選擇老實回答，“有一點失望，我以為會更加威風。”

“風”字尾音才落，眼前普通的石頭忽地閃過一絲光芒。

亮光一閃而過，雲琛視線始終黏着九州像才沒有錯過。

她驚訝地說：“它剛才亮了！”

神京聲音帶上一絲笑意，“九州喜歡自己的孩子擁有優秀的品質，誠實便是其中之一，你讓九州高興了。”

雲琛更驚訝：“九州這是醒着嗎？”

“只是保留了一些反應。”神京搖頭，他問雲琛要來代表中州的碎片。

雲琛取出碎片，碎片放入神京掌心的一瞬間，她左手指尖刺疼了一下。

始終伴隨着她的焦慮感，在神京將放入石頭的缺口后，緩慢消失。

現在九州像的缺口只剩下一個。

雲琛渾身輕鬆，難道讓她焦慮的不是身體問題，而是保管九州像碎片的壓力嗎？

她離開小屋前，朝九州像揮手告別。

九州像又一次亮起光芒，這次的光芒更盛，持續許久。

在神京驚詫的眼神中，九州像上的光芒延伸出一角，籠罩雲琛。

雲琛如被溫暖的水流包裹，她眼皮愈發沉重，人慢慢向前倒下。

光芒包裹雲琛，使其慢慢落在地上，那流光緊貼雲琛身體移動，停在左肩上。

光芒一寸寸壓下，雲琛衣服下像是有什麼生物在被光芒追逐着，快速地蠕動逃跑。

最後光芒止步在肘關節處。

神京看見，雲琛體表覆蓋了一層微弱光芒，唯有左手小臂及以下的部分，光芒無法前進覆蓋。

那光芒又持續了一會兒，最後化為光點散去。

神京似乎聽見了一聲長長的嘆息。

他望向九州像，低聲詢問，卻沒有得到任何答覆。

**

雲琛睜眼，夏豐年和神京在旁邊。

“我……”

雲琛一時間弄不明白髮生了什麼，她向九州像揮手，對方閃光，然後她就暈了。

神京描述雲琛暈倒后，九州像對她做的事，至於為什麼那麼做，他也不清楚。

“九州不會無故做這種事。”夏豐年看向雲琛的左手小臂，沉聲道：“囡囡，你的感覺沒錯，你身體的確出現了問題，但我們都不知道是什麼。”

“九州想幫你，但失敗了。”

雲琛捋起袖子，她的左手臂看起來很正常，“鬼魅的手段嗎？”

她什麼時候被鬼魅下的手？異常似乎是從他們找回第一塊碎片時開始的……

那華亭被鬼母追擊時，鬼母一直能夠確認他的方位，和她是否有關呢？

“九成九是它們乾的好事。”夏豐年安慰雲琛說：“現在我們知道有問題，只要一直注意這方面就好。”

“它是個定時炸.彈吧，我不希望喚醒九州的時候差錯出在我的身上。”雲琛抬起自己的右手，開玩笑道：“可以把它砍了嗎？”

神京：“……”他驚駭地看了眼雲琛。

他感應到情緒是，雲琛沒有開玩笑，她很認真地提出了那個建議。

夏豐年瞠目結舌，“你在胡說八道什麼！”

連問題都沒確定是什麼，怎麼就能隨便砍手。

雲琛嘀咕：“你還把腦袋摘下來過。”

夏豐年吼道：“我是完全的石頭，你是半塊石頭，你有人類的弱點！”

當然，雲琛也有石頭的優點，只要不是致命傷，能量和時間足夠的情況下，她的傷勢都能慢慢恢復。

就算是斷手斷腳，她的手腳也能慢慢長出來。

但也因為受限於人類的血脈，雲琛做不到夏豐年那樣快速長出新的四肢。

沒有外力幫助，最快都要十多年才能重新擁有健全肢體。

雲琛撓頭：“我沒法長出新的手嗎？”

夏豐年為打消雲琛離譜的念頭，沒好氣道：“你只有兩條胳膊兩條腿，珍惜一點，少掉之後沒有備用的給你換上，你想做獨臂俠嗎？”

雲琛：“……獨臂俠也很帥氣。”

夏豐年：“？”

他清楚雲琛為什麼會想要選這種偏激的解決方法。

喚醒九州，讓九州回到原來的模樣，是雲中舒的希望，也是他們父女兩能走到現在的寄託之一。

越到關鍵時刻，雲琛越不想掉鏈子，尤其是在她的身上。

夏豐年深吸一口氣，鼓起雙頰，氣呼呼地抬雙手，用力捏住雲琛兩邊臉頰，使勁扯動。

雲琛痛呼，口齒不清道：“包包，尼嘎神末……”

夏豐年：“你這孩子，答應爸爸，不到萬不得已，不許用傷害自己身體的方法。”

夏豐年沒有完全定死條件，他知道有些時候，不得不做出一些選擇。

但是，當有其他選擇的時候，他更希望雲琛能把自己的安危放在第一位。

雲琛：“好。”

父女二人回到華亭。

一道白影襲來，雲琛身上一重，華亭壓在她身上，擔憂地來回檢查。

“神京說你又暈倒了，他還說你想砍掉自己的手。”華亭抱住雲琛，片刻后他退開，雙手按住雲琛的肩膀，“別這樣做，我們還能想其他解決問題的方法。”

她擁有很多的愛。

雲琛笑容燦爛地答應。

……

名書錦軸的龜殼逐漸從各個城市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大量城市能量留在了城市意志的體內，只等他們在關鍵時刻調用。

鬼母自打那天沒有追上華亭后，再也沒出現，夜晚張狂的鬼魅變得安分許多，給了各城市充分的準備時間。

鬼魅越是安靜，他們越是不安。

即便如此，他們的計劃也要繼續推進。

城市意志能量充沛，只待把能量灌入九州像。

無需告知怎麼做，只要城市意志的能量積攢到足夠的程度，他們心中自然會浮現出為九州像送去能量的方法。

為九州像灌輸能量時，各個城市都需要待在自身原來的位置。

一道道光柱自各城市意志的城市像上出現，光柱猛地穿透雲霧，又如瀑布一般絢爛落下。

來自各城市的能量光點齊齊湧入神京某棟建築內。

神京凝視九州像上代表各個城市意志的碎片，隨着能量的灌入一塊又一塊地亮起。

他剛露出一絲笑意，卻因下一幕而立馬收回。

九州像獲得能量，光芒大作。

那光芒斷斷續續，像是被刻意切割成一片又一片的區域，並不完整。

代表每座城市的碎片亮起的光芒間，都有一道沒有亮起的暗痕。

神京略一思索后，明白了——

九州是一個整體，而如今各城市通過傳送通道相連，卻沒有地理意義上的相互連接，導致九州像的能量運轉斷斷續續。

他們需要用橋樑連接起各個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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