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選擇

柳柳車技很好，坐在後座的董二三，幾乎感覺不到顛簸，可是，“這是誰的車？”她不會騎自行車，家裏也沒有。整個教區都沒有一輛自行車。江逸這幾年上學，都是走着跑着的。

柳柳笑道，“好看嘛？我剛，買的~~~”董二三側頭看看，雖然她不懂自行車，但是這車看起來不便宜，“你是不是挑的車行里最貴的買的？”她堅信柳柳也不懂。

果然，柳柳笑出來，“還是二三了解我呢~~~你要嘛？我再跟你買一輛？”董二三注意着前面鄭黃的去向，這已經過了好多白家的店了，他到底是要去哪，“不要，我不會。”

在她年少，同齡人都學自行車的時候，身在孤兒院，就算是個明星孩子，也沒有自行車給她騎的。阿姨們的自行車，都不會讓小孩子碰的。而她寧願多看幾本書，也不想浪費時間去求一輛最後也不會屬於她的自行車。書看過了，知識就是只屬於她的，可是自行車，絕對不會屬於她。後來，她開始住校，住的地方距離上課地點，不過幾十米，更是完全用不着自行車了。

再後來，她去了國外，因為當時的情況，學了，並短暫的騎過一段時間，但是因為忙碌的學習和生活，她騎車的機會就越來越少了。等回國之後，她就有了汽車，自行車就更用不到了。有次偶然，騎了一下，結果不知道是不習慣國內人多的環境，還是她原本就騎不好，撞了一個人。那以後，她就再也沒碰過自行車。並認定，她其實從來就不會騎自行車。

因為在董二三的概念里，會，就表示不能出錯。她都撞了人了，又怎麼算是會呢。她不能接受失誤或者偶然這種託詞。

柳柳沒有往下問，也讓董二三輕鬆不少。身後傳來白虎的叫聲，董二三回頭看看，錢寶帶着白虎，這倆還算不傻。這時，不用董二三出聲，柳柳就開始加速了。董二三探頭看看，前面比較大的地方，只有醫院和車站了。車站那裏有旅館飯店，算是白家勢力的一個駐紮地，難道鄭黃的目的地是那裏？

就在董二三猜測的功夫，眼看着鄭黃的車子，拐進了左邊的醫院裏......董二三扶額，她有不祥的預感...

等站在住院樓的前面，眼瞅着鄭黃進去了之後，董二三扶額，站在原地不動，招手叫過錢寶，“你，跟着進去，看看他去幹什麼。”董二三不祥的預感就是，鄭黃是因為要救什麼人才缺錢的。而這種狗血的理由，她真的難以接受。有沒有點新意啊？所以她都不想自己進去。

錢寶一邊喘一邊點頭，把書包扔給白虎，“那你們等着，我自己解決。”

柳柳站在董二三身後，“是不是，小偷是要救人啊？”董二三點頭，“等錢寶回來再說吧。”白虎聽見柳柳的話，愣了下，才反應過來，擺手，“不會吧？鄭黃他姑姑一家都好好的呢...”他們家的小吃鋪子就在他和錢寶上學的路上，每天都看見，都很好啊。

董二三沒說什麼，還是等錢寶回來再說吧。如果真是因為要救人，那她也不能現在下手了......雖然這麼一來，她了解鄭黃前途的條件更充實了，但是她真的很受不了這種狗血的事。偷錢救人？當拍電影啊！！

沒錯，董二三一直打算着毀掉鄭黃前途的方法，就是讓他回到好學生的範圍里去。一個混混，如果越抹黑他，他就會越陷越深。而既然鄭黃行走黑道，那她就要斷了他的黑道。斷人白道容易，斷人黑道也不難。董二三開始想的辦法，就是讓鄭黃公開承認，是他抓了一個小偷，追回了丟掉的錢，然後在高調的去二小，當著全校師生的面還給錢寶。這麼一來，錢寶的謠言不攻自破了，而鄭黃也翻身洗白了。

人，都是喜歡掌聲的。到時她在推動一下，把鄭黃捧成一個好孩子的模範代表。那麼，以後不過是兩條路了。

一個，是繼續當模範生。那就等於是給他套上了一個枷鎖。只要他幹了壞事，就會被模範生的包袱壓得透不過起來。因為享受過那麼熱烈掌聲的孩子，是沒辦法在離開的。這是人的本性。他只有保持下去，才不會覺得枷鎖沉重。就算是做壞人走黑道，不也是為了那龍頭老大的寶座？享受被人低頭叫大哥的快感？說白了，就是要一個上位者的姿態罷了。

另一個，就是受不了壓力，自己退學。而他要是自己退學了，那董二三到會放手不管他了。因為鄭黃這種人...如果做了退學的事，就表示他要一條道走到黑了。因為他身上曾貼上了模範生的標籤，人們容易對壞事念念不忘，更對壞掉的好事津津樂道。被人嘲笑，難有成功的......特別是鄭黃這種人...卻一定會在嘲笑中，站穩腳根的...

這個辦法狠毒嘛？董二三不覺得，她是在造福吧？就算他成不了地頭蛇之一，也能當一個普通老百姓吧？她不過是給他多一個選擇罷了。至於他以後如何，跟她又沒關係...全看他自己了。是選擇凡人正道，還是肆意黑道，都是他自己的選擇。

而現在，鄭黃要是真為了救人偷錢的話，對她的模範生計劃，更加有利了。但是董二三真是打心眼裏不想在進行這個計劃了。說她惡劣也好，她就是不想順着情況辦事。如果真是如此，董二三撇撇嘴，那她就據實宣傳，反正只要解決錢寶身上的謠言就好了。

這麼思考的功夫，董二三一抬頭，就見錢寶帶着鄭黃出來了......她感覺更不好了。

“二三...二三...鄭黃，真是有苦衷的...他是為了一位孤寡老人...”

看吧看吧！！董二三瞪着錢寶，“所以呢？你就原諒他了？你就一分錢不要了？你就真的擔下小偷的名聲了？”點點錢寶的心口，“你好好想清楚，一次是小偷，就一輩子抬不起頭，神童變小偷，你甘心？做好事不是這麼做的！！”她就知道！！！錢寶見了鄭黃，多一半會是這樣的結局。難道真的是她太沒同情心和善心？

鄭黃嘴角微翹，沒有傻笑，但是心情顯然也不錯。董二三看了他一眼，繼續對捂着心口的錢寶說，“偷東西，和幫助人，這是兩碼事。你現在，非要混在一起，你有沒有腦子？你想幫助別人，先分清楚事情的偏重順序，在想想你自己有沒有資格幫助別人！！光有自以為是的好心，是什麼事都辦不成的！！”真是無語！！

柳柳拉下董二三的手，捂在手心裏，“二三，別生氣嘛。聽聽，他們，怎麼說...”白虎縮着，不敢言語，但是眼神里也是支持錢寶的。董二三真的是無語到家了。難道這個世界上，就她一個惡人不成？你們都是心地善良的大好人？回頭瞪着柳柳，“他們怎麼想我不管了。你，不能這麼沒腦子。任何時候，任何事，都要保持清醒的頭腦。腦袋發熱是幹不成大事的。”柳柳點頭笑，“放心吧，二三，我很聰明的...”得了吧，路痴加老好人，你還聰明？董二三不想接他這句話。

錢寶臉色很不好，什麼叫不管他們了，“我不是沒腦子啊，你先聽我說啊！鄭黃偷錢，是為了圓那位孤寡老人一個心愿。你平時也是很尊老的，怎麼現在這麼不通情理？”二三幹嘛對這個娘娘腔這麼另眼相待啊？他和白虎才是和她相處最久的吧？

董二三臉色也不好了，但還是保持這微笑，“我不通情理？偷錢拿贓款幫別人圓夢就是通情達理了？那天底下吃不上飯的窮人那麼多，你直接去搶銀行接濟他們算啦？然後，看看銀行會不會因為你的這種高尚情操，而歌頌你的通情達理！！”她真的無法和這些孩子溝通了。

“你！你強詞奪理！”錢寶當然說不過董二三，但是，“我沒說他偷東西是對的，但是總歸是情有可原吧？你這麼一個勁的說他小偷小偷，是不是太難聽了啊！！”

董二三氣的都笑出聲來了，“我說話難聽？可你不聽得挺順的嘛？沒見你聽的多難啊！情有可原不代表法有可恕。照你這麼說，只要打着廣泛的正義理由去為惡，那就是應該的？這種話，在我董二三的詞典里，是絕對不存在的。偷就是偷，我說他小偷，還說錯了不成？”點着鄭黃，“你說話，看着別人瘋狗似的幫你說話，是不是心裏特別爽啊？別難對付別人那套來對付我。街上有錢的人那麼多，你為什麼偏偏偷錢包啊？還被他追上了，以你的腳力，會跑不過錢包？你那天腳上有釘子吧？”明明就是故意讓錢寶追上他的！再有，“我們追你到這裏，你會不知道？別當除了你之外沒有聰明人了！！”這點董二三很肯定，因為她很顯眼......顯眼的人不適合干跟蹤的活，這是職業常識。

......安靜了。錢寶閃開一步，瞪着鄭黃，“你，你騙我？”白虎已經開始蚊香眼了。柳柳一直站在董二三身後，微微笑着不說話。他那時開口，不過是不想讓二三碰別人罷了。

鄭黃微翹的嘴角，終於消失了。面無表情的低頭看着董二三，眼裏都是陰沉。這個變臉男！！董二三一點不在意的回視，她長這麼大，從來沒在眼神對戰中輸過。除了董丞那種祈求的眼神之外，她什麼都不怕。

泛着金光的眼珠，美麗又凜然，閃的寒光，漫着殺氣。鄭黃移開眼睛的同時，柳柳的手也罩上了董二三的眼睛，“有話，好好說哦，二三，咱們還要趕回去吃火鍋呢...”這雙眼睛裏，不該出現別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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