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願望

在趕上有活動或者比賽的時候，陳欣都會儘可能的幫助學生，從舞蹈動作到服裝道具，無不盡心。所以，就算在學校有人不喜歡她，但也不會討厭到會氣得她哭鼻子...

聽見蘭陳這句話，董二三直接問，“你爸爸，多久沒回家了？”女人，快到中年，能哭出來的原因，無非就是家庭和肥皂劇罷了。學校這種工作場所，還能哭出來的，那就只有家庭了。再說，從她去年開始教學生收費開始，董二三就覺得有點蹊蹺了。蘭陳家很有錢，陳欣在東風城，夠得上少奶奶級別，可還在休息時間不是出於興趣的教學生，除了缺錢，還能是什麼？

蘭陳愣了下，又想了想，“我爸爸出差，出國了，有...一，二，三，四，五，六，七...”董二三擺手止住她，“行了，總之超過半年了是吧？”蘭陳掰着手指，點頭，“嗯。”皺眉頭，“這個，我媽媽是想我爸爸，才哭的嘛？”

......

柳柳笑着打破沉默，“是啊，我要是，超過半年，都見不到二三，我會死的~~~”董二三看了他一眼，這算是安慰嘛？重新看向蘭陳，心裏嘆氣，不知該如何開口。這世上最殘忍的事，就是撕裂一個孩子的美夢。就算是她，也沒辦法直接開口。白龍看了看董二三，遞給蘭陳一個冰棍，“先吃吧，他們解散過來了，過會再說...”

蘭陳接過冰棍，很沒有食慾。她從來沒看到她媽媽哭得那麼傷心，那是一種很陌生很讓她恐慌的哭泣樣子。而二三的話，也讓她很疑惑。為什麼她會提到爸爸呢？不是因為想爸爸嘛？她就是想順路問問媽媽，中午在哪裏吃飯，沒想到會看到媽媽那個樣子...是不是，有她不知道的事呢？還是媽媽病了呢？

白虎連吃了兩根冰棍，在長出一口氣，“熱死了！！哎，小白豬，給我扇扇！”說完閉着眼等着，可等了一會，也感覺不到風，就睜開眼，“小白豬？沒聽見啊？”素涼用濕手絹擦汗，柔柔的說，“你不會自己擦啊...”白虎沒理她，扭頭問董二三，“她怎麼了？沒吃飽？”

董二三也沒理他，靠着柳柳，盤算着蘭陳的家庭問題。一點也沒察覺到，她已經變得越來越雞婆了...柳柳低頭靠着董二三的發頂，心裏不停的冒粉絲泡泡。白龍和錢寶看了這倆一眼，就算覺得很礙眼，也沒辦法衝上去分開。白虎哼了下，“你們又這樣，小心在被舉報早戀公然親親我我...”二三幹嘛對這個柳條這麼好啊...就因為他不出汗？

素涼一邊輕輕的擦着鬢角，一邊理着頭髮，“老師都不管的，那些多嘴多舌吃酸醋的，也該消停了吧？”這孩子也是變化很大的一個。現在完全是個溫柔腹黑女了。雖然心底一直很良善，可對付起不喜歡或者為難她的人，一點也不手軟。外表貞靜賢淑，美麗十分，心裏精明又帶點小傲慢。雖然有時也會有秀逗的時候，在男生這方面，有點多情加拎不清，但總體來說，是成長成功了。

白虎切了一聲，“你什麼見過夏天的蛤蟆閉嘴的？想看二三栽跟頭的人，比想看你的人多多了！做作女！！”素涼瞪他一眼，“無腦男！！四肢發達，大腦簡單！！不，是沒有大腦！！”白虎哈哈笑，指着素涼，“真該讓那幫子傻缺男看看你剛才那副嘴臉，白眼翻得專業啊，演死人都不用專門訓練！”

......

白龍嘖了聲，“好了。你倆還不累是吧？”蘭陳咯咯笑，被這倆一攪合，她暫時心情好了很多。從錢寶手裏搶了一口冰棍吃，笑的更歡了。這孩子從來不怕吃人口水，但也只限於被她當成夥伴的人。錢寶無比黑線。

看着蘭陳的笑臉，董二三嘆口氣，決定直接找陳欣。她還是沒辦法看到蘭陳笑不出來的樣子。吉祥物要是不吉祥了，那，價值就沒了...

唉，這孩子，總是要找一些借口，才能做她理智上不讓她自己做的事。

中午是張媽準備的午飯，海赫格送他們回來之後，又去了醫院。前幾天，石秀才忽然昏迷不醒了，陳老頭用金針扎了幾下之後，就讓董丞把他送到醫院去。現在，董丞一直在醫院照顧，人是沒事了，但是董二三也明白，陳老頭開口要送到醫院，就表示石秀才的壽命，快到頭了。不過是醫院的儀器，得到一個好照顧罷了。

這幾年，很多老人都比以前衰弱了很多，老祖宗雖然每天還吊嗓子，卻時間短了不少。孫老賊這些稍微年輕點的，也不像以前那麼火爆了。董家的很多房間，都堆滿了老傢伙送來的東西。告訴董丞的話都是暫時保存，只有海赫格和董二三知道，這是在交待後事。於神婆一直想算出每個人歸去的哪天，卻怎麼也算不出來...

董二三雖然知道，早晚有一天，教區的這些老傢伙，會全部，都離開她，但是她真的沒有自覺，會這麼快。十年。他們才陪了她十年而已。雖然他們有時很讓她無語，欺負她，可是，以前她從沒想過，有天，她會得到這麼多人的愛護...

是的，是愛護。她現在已經很明白，他們在用一種特殊的方式，愛護着她。自私又熱烈。

看着空蕩蕩的飯桌，董二三有點食不知味。她不會要求什麼長生不老，只希望這些老人，在多陪她幾年，就幾年...她要求不多。真的不多。就讓他們都看見她長到一米六，就好了...

放下筷子，董二三擦擦嘴，“我去於神婆那裏，你們慢用。”柳柳跟着放下筷子，“我也去。”董二三沒在說什麼，任他跟着。留下張媽，也毫無食慾的放下了筷子。小姐，生老病死，這是天道，誰也不能違背。你就算在捨不得，也是沒有辦法的...

“你問我，讓我們活的久點的辦法？”於神婆冷冷的看了董二三一眼，這孩子，魔障了嘛？“人都是要死的，這種事，沒有辦法。能活多久，看的是那個人自己，不是你。”嘆口氣，“別這樣，二三，別這樣...就因為我們會死，才會有你這樣嶄新的生命誕生，我們都很坦然，你又有什麼放不開的？”

董二三放下茶杯，“我不過就問您，怎麼讓你們多活幾年，沒說是讓你們長生不老。您不是神婆嘛？都知道...我的事，那麼，就該知道，如何多活幾年...”她在最後那句里，斷了下，當著柳柳，不能說的那麼清楚。於神婆被噎了下，也放下茶杯，“你這孩子，明明是好心好意，怎麼從你嘴裏說出來就跟夜叉修羅來索命似的...”

頓了頓，“方法有啊，你每天打一套祈福拳，堅持茹素，你所求的事，自然就成真了。”董二三皺眉，“祈福拳？那是跳舞吧？茹素？您也不是佛教的，幹嘛讓我吃素？”別隨便找個說辭就打發她！

於神婆臉色不變，“這跟信不信佛都什麼關係？祈福拳就是傳下來的一種祈福方法，你愛信不信。茹素是為了清身正心，你本身就貪慾過剩，不好好磨磨你的心，怎麼會實現你的願望？要先付出，才有得到。隨便你啦，反正我說了...走吧走吧，回去睡覺吧，我也要休息了...”真是，心眼子真多！！

董二三站起來，“好。我照您說的做，要是沒效果，我就砸了您家的大門...”於神婆最寶貝的，就是她那扇名貴木料做成的鎮宅大門了。柳柳捂嘴悶笑，於神婆點着董二三恨得牙痒痒。柳柳插話，“那我，我要是也跟着吃素，是不是效果更好？”董二三不行兩個字還沒開口，於神婆就白了柳柳一眼。

“你以為你現在是什麼身份？”二三可是他們的！！小子，野心別抱得太大，萬一失敗了，你可怎麼哭啊！！柳柳繼續笑，“我是二三最重要的柳柳~~~”看向董二三，“是吧，二三？”董二三牽住他，“行了，走吧。你已經這麼瘦了，就別湊份子了。再說，這明擺着是耍我玩呢，有我一個就夠了。”

......你知道還答應？於神婆這回真的被董二三這破孩子給整鬱悶了，“你就是誠心想砸我大門是吧？”

董二三回頭，笑的很燦爛，“是啊，我要劈了，當柴燒~~”說完拉着柳柳就走了。於神婆幹了半天，忽然哈哈大笑，笑的眼眶發熱，喉頭髮緊，“傻孩子...傻孩子...你想安撫你自己的心情，也不用找這麼個辦法吧？註定徒勞，難道，你真的不想我們走的乾乾淨淨嘛？你的心，果然夠狠啊...”於神婆慢慢躺下，幾年，幾年，努力一把，應該可以吧......

柳柳跟着董二三身後，乖乖的被她牽着，“二三，你這樣，不公平哦~~~”董二三回頭，有點驚疑的看着柳柳，“你明白我的心意？”他不是這麼聰明的人吧？柳柳歪頭笑，“當然~~~明白~~~所以，讓我，一起吃素，才是公平滴哦~~~”董二三愣了下，無聲嗤笑，果然還是個笨的，甩甩柳柳的手，“不行，你要多吃肉，吃胖點...”說完扭頭接着走，不理會柳柳在身後的抗議，更加沒看到這時候，柳柳臉上的表情。

董二三的用意，就是通過於神婆，傳達她的心意。她要讓教區的這些老傢伙們知道，她希望他們多活幾年，別這麼早就歸去。不然，她不會讓他們走的安穩的。她無法直接說出這個心意，只能這麼做。而她也就是這麼自私心狠的人，為了達成她的心愿，她就是什麼都做的出來。她不想他們死，他們就不能死！！

她死了，都活了，那他們，為什麼不能努力多活幾年？！！

汗，這個彆扭孩子，承認捨不得，承認難過，究竟有多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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