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默許的煩亂
果然方德寶引得豬剛鬣以訴說發泄，他則仗義執言是玉帝的錯——使得仇恨雙方都有台階，接着讓自稱佛道貫通的李不凡先假裝推算他們的前程，又用了些佛理勸說。最後豬剛鬣真的不怎麼生氣了，而孫悟空也不那麼強硬了。
既然如此，方德寶他們總可以說說自己的來意了吧？
說倒是讓說，可孫悟空聽得是連連搖頭。他言明自己不會阻攔方德寶他們上山尋葯救人，可他真不建議方德寶他們上去。
孫悟空被壓在五行山下，起初一切還好，只是不得自由。至於飢餐鐵丸、渴飲銅汁，對他來說也算不得什麼，但這種“還好”的局面大概從一百年前卻開始轉變了。
這五行山上有五座峰，各自對應五行，相生相剋。上面的情況實在太複雜了，有妖、有魔、有人，互相仇恨、爭鬥和吵鬧，可又說不清到底誰對誰錯、誰善誰惡。
孫悟空剛才就說過自己被壓在這裏大概一百九十年了。換言之山上後來陸續上去的妖、魔、人造成的混亂局面，維持至今也有快一百年了。可這麼長的時間，還別說誰對誰錯，孫悟空愣是沒明白他們吵什麼、爭什麼呢。
所以具體的情況他介紹不了太多，但他覺得方德寶他們要上山必然無功而返，他對山上總結起來就兩個字——煩、亂、頭疼！
“大聖，您這是四個字。”別看張愛迪過去不信神神鬼鬼，可畢竟是中國人，對孫悟空還是很恭敬的，只不過他什麼事都要苛求邏輯、科學、精準的性格依然改不了。
李不凡一把推開了張愛迪，他要誓死捍衛他們道家大仙。就連方德寶也給張愛迪使着眼色，他倒不是捍衛什麼，而是從禮貌、也從自身安全的角度考慮。
當然這倒不是什麼大事，但方德寶覺得上山登峰的事就不好辦了。孫悟空曾經可是在天庭有神職、有封號的，凡間為妖時那也是妖王級別的存在，孫悟空在這聽了近一百年沒聽明白的事，方德寶他們就能給解決了？
不過豬剛鬣對此有不同看法。
他之前是沒見過孫悟空，卻知道孫悟空不少事，他就是受害者嘛。一隻也沒因為什麼就賭氣醉酒進而大鬧天宮的猴子，能有多大耐性聽明白自己頭上——多方勢力錯綜複雜的爭吵和拚鬥？
方德寶覺得有道理，本事大的人做不成的事，還真不代表本事小的人也做不成，因為不同的本事就決定了不同的做事方法。
孫悟空就是因為本事太大，壓在這裏不能動本來就會更甚常人的煩躁。他這是被壓着呢，他要是沒被壓着相信也不會仔細聽那些爭吵，直接幾棒子全打死了。
孫悟空聽了豬剛鬣和方德寶這麼評價自己，雖不承認，卻也是罕見的沒有生氣、更沒有否認。
豬剛鬣見此非常得意，仇恨是化解了，不代表不能鬥嘴。他笑說：“這都怪你，什麼妖魔凡人？你被壓着就沒本事阻止他們上山了？要麼就是你沒本事，要麼就是你沒先見，總之是你自己造成了這種局面。”
“俺起初是想着這山又不是俺的，俺阻止什麼？上去那些妖魔凡人把這山拆了、讓俺能出去才好呢。後來俺也後悔，所以近二十年來不許別人隨便上山了。
不過整天被壓在這裏，最近俺也想明白了。為何要阻止？這山可是如來的法力化成，什麼妖魔鬼怪、凡夫高道能在這山上長久的住着必是如來默許。不然真是該轟走、該除掉之輩，俺不管，如來還能不管嗎？俺還能想明白呢，但是豬的智慧永遠想不明白。”
“你……”
孫悟空是在回擊豬剛鬣的話，可本身說得也有道理。
這道理又決定了有着高深道法、有着自由之身的豬剛鬣不會幫方德寶他們，就連太白金星都不能陪他們一起上去。
孫悟空先前就說山上各方勢力分不清對錯、談不上善惡，那麼以豬剛鬣和太白金星的身份就不便上山強行鎮壓、搶奪寶物。雖然這些也有可能是由於孫悟空沒耐心細聽的誤判，但是那些勢力能夠長期待在如來法力幻化出的五行山上總是事實吧？
這可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
方德寶他們三個自己上去唄。
當然三位神仙也是很夠意思的。
太白金星就答應不管方德寶他們上山多久，自己都會一直留在山下給他們壓陣，酒舍停業幾天。而豬剛鬣也說可以留在這裏幾天罵猴子，讓他們先上去探探具體情況、不急着動手，遇到了危險就下來，他不便親自動手，卻可以傳授他們三個幾手道法。
至於孫悟空——自己都被壓着呢，卻也表示會在心裏默默支持方德寶他們……
……
要說這五行山的山勢真是挺奇特的，山的底座非常平緩，登上之後，五座山峰卻如圓錐一般高聳如雲、陡峭異常。整體宛若一隻掌心朝上、豎著五指的手，難怪有人會將此山誤稱為“五指山”。
方德寶他們運氣不錯，行至底座之上也沒遇到孫悟空說的那些妖魔鬼怪、凡夫高道，倒覺得景色秀美、鳥語花香。而且他們一路上來的位置，走出不遠便看到了一道石碑，看刻字正是他們要找的玉樂峰。太白金星說過，救人用的配料金香漿就在玉樂峰峰頂。
“這地方透着邪啊。”
“你怎麼到哪兒都……”方德寶話未說完，卻見張愛迪不但沒準備跟李不凡鬥嘴，反倒用行動配合著李不凡。
只見張愛迪掏出了他發明的捉鬼器，到處比劃着，估計是太想驗證一下自己的發明了。方德寶記得進入場景之前，張愛迪還特意問沽上懶散貓場景中的鬼是不是符合實際鬼的特徵，原來就是為了這個。
不過張愛迪配合李不凡，李不凡卻並不領情地說：“放心這兒沒有，別說你那個玩意兒準不準，就是真的准，也只能找鬼、不能找妖。這是佛祖施法變出的山，人、仙、妖、魔都來得了，就是鬼來不了。”
方德寶無奈地說：“你們倆就光在這兒站着研究這些？金香漿就在上面兒，就是有鬼、透着邪，咱們不上去了？”
那就爬吧。
爬不了。剛要動身，遠遠就看着幾個雖是人形、頭上卻有鹿角的妖精朝他們跑了過來。
“我掐指一算——這些是妖精。”
“還用掐指？眼睛不瞎就能看出來。”這次不用張愛迪開口，方德寶就受不了李不凡了。
不過李不凡還挺講義氣，雖被嘲諷，卻是立即護在了方德寶和張愛迪的身前，還說著：“別怕，有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