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
茅十八這人雖是江洋大盜,但是此生也最重義氣承諾,若是按常理來說,他便是畫本里那種典型的義薄雲天,命可以丟,腦袋可以掉,但是名聲卻是萬萬不能壞。
卻說當日在揚州那認識了一位頗為講義氣的江湖小“兄弟”,茅十八此人本已便想把她送回給她娘親,但韋小寶確實打死都不回去,一連一哭二鬧三上吊,撒潑打滾,當真是磨人至極。
無奈之下,小兄弟變成了小丫頭,還硬纏着要教她幾手厲害的武功。
“你一個女孩子家家的丫頭片子,學什麼武功,參風露宿的,還是將你送回你娘親那邊吧。”
這番話不知說了幾百遍,但韋小寶卻是打死都不挪動自己的兩條腿,有一種,你要是敢把她綁回麗春院,她第二日就死給你看的樣子。
茅十八沒有讀過書,也不知孔夫子那句: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碰上這女小人兒,是沒了辦法。
可是茅十八的功夫,是那種猛漢糙漢煉的,亮閃閃的大刀往肩上扛,那身上的肌肉確實能抵得上兩三個胖子的肥肉。
韋小寶學了幾招,便覺得這位江湖好漢的大哥的功夫實在是不適合她來練,想想看像她那樣如花似玉活靈活現的小臉蛋,扛着大刀像什麼話?
但一時間又找不到足夠好的江湖高人來做她師父,畢竟沒門路啊,只好先賴着茅十八。
雖然說這師傅教不了他什麼,上成不學,但有他在定,可以出去外面闖闖長見識,若說這世上最難長見識的地方,當屬天子腳下的京城。
韋小寶便開始那磨人的功夫,死纏爛打就是要讓茅十八帶她去京城,茅十八被煩的受不了,又想到他本來也想去看看,於是便帶到了這個小丫頭與他一起前往京城。
只是天有不測風雲,二人才剛到京城一家偏僻的小客棧里。
茅十八剛坐下,韋小寶就看到了在那人煙稀少的廳堂內看到了兩個臉色白凈,一老一小兩個奇奇怪怪的人。
老的那個臉色白的跟鬼似的,要帶着皺紋,時不時咳起來驚天動地,好像要把肺都咳出來似的,一看就是個活不久的老鬼,不過這人實在是太瘦也太白了,看起來倒不像是個男人了。
老的那個白的跟鬼似的人旁邊坐的那個小的倒是正常一些,臉上白白凈凈的長得也不算多出色,只能說普通。
韋小寶的眼睛不禁滴溜溜的轉了起來,心中暗暗思索着,這對組合到底是什麼人?她在揚州可沒見過這樣的奇怪組合。
時不時吹捧茅□□哥幾句,讓他雄心萬丈,絕了回揚州的心思,更絕了把她一腳踢開的心思,這幾分鼓吹下去,得知茅十八居然要挑戰什麼滿洲第一勇士叫什麼鰲拜的。
韋小寶聽此心中便道:茅大哥雖然刀厲害,拳頭也厲害,但是能被一群官兵逼得九死一生,可見也不是什麼江湖頂頂頂的高手,而那個叫什麼鰲拜的卻能稱為滿洲第一勇士,我韋小寶雖然沒讀多少書,但也知道第一和第二的意思。
心中不由有了幾分慌張,覺得這茅十八若出了什麼問題,她韋小寶怎麼辦?
剛這麼想着,別看見七八個壯漢罵罵咧咧的走進了客棧,一來就要點肉酒,語氣豪邁,同時也為難那酒保,看起來恰恰是戲文里處處常見的惡霸蠻漢。
韋小寶把眼睛一轉,心想到:不如就讓茅大哥教訓教訓這惡霸,若是贏了的話,我便讓茅大哥先把這京城的地痞流氓全都給打一頓,再去找什麼滿洲第一勇士,這樣也可延長點時間。
如果輸了的話,就憑這幾個人,恐怕茅大哥還是可以帶着她腳底抹油溜的,如果這些人都打不過,可見那滿洲第一勇士也是沒戲的,到那個時候就算不用我說,茅大哥估計自己都絕了這份心思。
越想越覺得這是個天大的好消息,韋小寶便朗聲道。
“欺負那店小二算什麼本事?你們有膽色對付對付他去。”
韋小寶端的是正氣凜然,她一身小男童的打扮,說著便用稚子無辜的姿態指了指茅十八,茅十八心中一怪,但是也覺得韋小寶可能是見義勇為,便也沒怎麼生氣。
那幾個大漢剛喝了一兩碗酒,端是血氣上涌,一聽到這話自然不會與小孩子過多計較,但是看到了獨身一人,雖然壯實但卻勢單力薄的茅十八,便嚷嚷着要打起來。
茅十八本不想因為幾句話就和這七八個人打起來,但是見他們的行動之間頗有種滿人摔跤的氣勢,心中對滿清的恨意湧上來,便打做一團。
那幾人自然不是茅十八的對手在解決的七七八八時,突聽門外喧嘩,原來是官兵來了。
韋小寶心中一急,想起茅十八江洋大盜的身份,連那揚州城的通緝令上標了多少錢,她可還記得呢。
“茅大哥,我們走。”
茅十八一聽也反應過來,他自不是什麼愚蠢透頂的人物,便帶着韋小寶要離開,就在門口那老的咳嗽的像個病老鬼似的奇怪老人帶着那個小童也站在門口,茅十八本想推一把他,快速離開。
就見那老人,氣景非常,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貌似沒幾招便茅十八拿下,連帶着韋小寶被傳過來的官兵五花大綁。
韋小寶心中氣極,不由開口罵道。
“你個要死的病老鬼。”
話剛說完,一旁的官兵就扇了她一個耳瓜子,堵住她的嘴。
然後好聲好氣畢恭畢敬的稱呼那個白老頭,叫他海公公。
海公公彷彿思考了一下,便讓人把茅十八和韋小寶帶到他那裏去。
韋小寶嘴被堵着,說不出話來,用眼神看着茅十八,他也一臉無奈,好像沒辦法那樣子,韋小寶心中便道:難道我剛來到京城還沒見京城風光,就要饞死在這個病老鬼手上?
一時間甚至有些哭的衝動,但是咬了咬牙,又想起在揚州城等着她的老娘。
“我韋小寶就算今日死了,做鬼也不能放過那個病老鬼和身邊那個小臭小子,這群人我一個都沒放過。”
韋小寶心中這麼恨着,彷彿也能把恐懼減輕幾分。
兩個人被塞到了小轎子裏面,送進了皇宮之中,韋小寶被掀開了矇著眼睛上的白布,一時不知道此地身在何處。
心中只覺得:乖乖隆滴咚,是到了那個病老鬼的賊窩了。
卻見那病老鬼茅大哥打起了話頭,那病老鬼說的,什麼王爺呀,天地會呀,陳近南啊,鰲拜什麼的,她是一概不懂也一概不知。
只是看樣子,興許她只能等着18年後才能再當一條好漢了。
可要說是天無絕人之路,卻見那病老鬼剛要下手殺人的時候,突然就發病了。
那個沒有種的小太監叫什麼小桂子的,扶着那病老鬼到了後面去洗澡去了,據說是降溫,韋小寶便偷偷解開手上的繩子。
看着桌上那病老鬼將要喝的葯,她可記得在客棧裏面那病老鬼說了,這葯多幾分便是要致死的。
現在就算是跟茅大哥一起跑出去,那病老鬼等一下追上來就是要他倆的命,更何況這裏人生地不熟的,倒不如先解決那病老鬼,那個小太監,也不是茅大哥的對手,到那個時候再從長計議。
心思電光火石間便做了決定,韋小寶輕聲走到桌旁,用指甲蓋挑了三指甲藥粉,想了想,覺得不夠,又多挑了兩指甲。
大功告成便重新假裝還被綁着,撲在地上。
果然那老太監洗完澡之後跑來喝了葯。
當即疼痛難耐,大聲叫喚着,而那個小太監看樣子也是在找葯,見到老太監重病的時候,韋小寶便從地上爬了起來,從身後接近那小太監,當即抹了他的脖子。
這一切的一切安靜至極,就算是耳聰目明的人,聽到這東西也要細細懷疑是不是自己幻聽,更何況那個痛的已經快人事不知的老太監。
韋小寶拿着匕首,正想要也解決掉那個老太監,卻聽到了老太監突然抬起了頭,也不喊疼了,直直的問小桂子。
韋小寶當即被嚇了一大跳,手上的匕首都快拿不住了,心中道:天要亡我!!!
“為什麼這麼黑?怎麼不點燈?”
那病老鬼突然這麼問道,一下子讓韋小寶心裏冒出了幾縷火光,現在不能殺了對方的,病老鬼距離如此之近,這太監武功又那麼高,說不定她當即就會被他扭了脖子,轉身看一下茅□□哥,示意讓他先跑。
故意回憶起了,那小太監的聲音,回道。
“是公公,我這就點燈。”
茅十八臉上有幾分擔心眼神也好像是在說要跟他一起跑,韋小寶心道就算現在跑了,跑一個是跑,跑兩個卻不是跑了,她又沒有什麼本事,在那個時候,□□哥恐怕也要被她拖累。
見僵持不下,茅十八無奈只好先跑了出去。
“不好了,公公,那個人跑了。”
等看不見人影了,小寶這才故作驚慌的喊道,那老太監許是也沒有力氣再追了,只是一個勁的催她點燈。
韋小寶心中道:老天爺保佑,知道這老太監是真的被她給毒瞎了,否則她韋小寶就真要葬在這人生地不熟的京城了。
心中這麼想着,一手拿着匕首,另一隻手把蠟燭舉起,湊進那老太監的面前。
那老太監遲疑了一會兒。
“你怎麼還不點燈啊?”
韋小寶心中常鬆一口氣,故作疑惑道。
“小桂子,已經把燈點起來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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