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頭皮發麻,山雨欲來風滿樓(3)
仔細一想,八達嶺下的爭執,最後冷梟出現讓閔子學丟盡了臉,那廝一定懷恨在心。事出起因,確實是因為季曉蘭而起。依照閔子學那個變態的強烈報復心,一肚子壞水兒,他不敢報復冷梟和她,確實很有可能對單身的季曉蘭下手。
一咬牙,想到那個讓她噁心的傢伙,她眉頭不由狠抽,“閔子學那個變態渾蛋。二叔,會有可能是他嗎?”
冷唇輕啟,冷梟聲音很淡,“等消息。”不管什麼事兒,他永遠如此淡定。
坐卧不安地等着消息,寶柒的血液都快要逆流幾個周天了。
見到她狀態不好,冷梟索性把汽車停靠在路邊。伸手將她摟過來坐到自己腿上,一雙陰鷙的眼睛越發陰沉了,眸底隱晦的冷冽勁兒都快要給逼出來了。
大掌撫着她的後背,他狂肆冰冷的聲音響徹耳畔,“你放心,不管誰動了咱閨女,老子都不會輕易放過他!”
昂起頭來,寶柒掃了他一眼,也咬着牙發狠。
“行,千刀萬剮!”
沉寂了許久的電話響了起來,警方那邊的消息反饋回來了。
根據警方對線人的摸底調查,得到了一個很重要的消息,閔子學那個皮包公司下面,確實養了不少社會上的混混為他辦事兒,盡幹些強拆,強收,強制消費等帶“強”的勾當。據那個線人說,今天下午,他手下的一個刀疤男,好像是押了一個女人進西郊外的某個廢棄倉庫。
得到消息,冷梟目光更為陰鷙了。果然是那個狗日的。
寶柒有些擔心,“一個女人?沒有孩子嗎?”
“過去再說。”說完,冷梟一腳踩向油門兒,加快了行駛的速度。在前方道路上轉了一個彎,就往西郊倉庫而去。
路上,接到了衛燎的電話。衛燎說今兒下午抓到的那個倉鼠男人一直神經兮兮的,不管問什麼都不肯交待,請求他指示現在該怎麼處理他。畢竟按理來講,他只是跟在冷梟的汽車後面,什麼事兒都沒有做,如果他不肯承認,自然談不上犯法。他們不能長時間扣押他的。
目光注視着前方,琢磨了一下,冷梟交代,“先放了,找兩個人跟着。”
時間緊迫,冷梟將車開得很快。
在西郊閔子學名下的廢舊倉庫外面約一百米外,與警方的人會合了。
“現在什麼情況?”冷梟詢問。
寶柒沒有走近,就站在旁邊聽着他和幾個人警察說話,手心攥得緊緊的,無形的壓力,讓她的嗓子眼兒直犯堵,心臟怦怦狂跳。不住地祈禱,季曉蘭和小雨點兒都不要有事兒。
和警方溝通完,冷梟沖他們擺了一個手勢。
一行人以極快的速度往倉庫去了,冷梟走在最前面。散發著霉味兒的倉庫外面,地面凹凸不平,鐵門更是銹跡斑斑,看着有些年代了。冷梟抬腿一腳,將門直接給踹了開去,跟着的幾名警察迅速進門,上了膛的槍口對着裏面,高聲吶喊:“不許動,舉起手來。”
守在倉庫里的三個小混混在倉庫里擺了一張小桌子,就着兩袋花生米正喝着啤酒。大概沒有想到警察會找過來,還來得措手不及,見眼前這個陣仗,差點兒嚇得尿褲子。
不等冷梟動手,幾個警察已經將三個男人給銬了。
“曉蘭——”寶柒上前喊了一聲兒。
破舊倉庫的昏暗燈光下,在角落裏蜷縮着的只有季曉蘭一個人,她雙手雙腿被捆綁着,臉上有明顯的手指印,露出的脖子上也有劃破的痕迹,嘴裏被一塊破布給堵得嚴嚴實實。聽到聲響的時候,她嚇得瞪大了眼睛。看到冷梟和寶柒出現,嘴裏嗚嗚不停,眼淚都快要滾出來了。
寶柒扯開她嘴裏的破布,替她鬆開手腳上的繩子,現在擔心的只有一個事兒。
“曉蘭,小雨點兒呢?”
“嗚……”季曉蘭手腳獲得自由,撲過來就抱住寶柒,“小七——小丫頭不見了——”
寶柒倒吸了一口涼氣兒。
哽咽着,季曉蘭已經泣不成聲。
她這次的京都旅遊之行,回家都能寫本書了。估計這一輩子她都會對京都的治安,產生濃重的心理陰影。看着寶柒,她的淚水嘩嘩從眼眶裏冒出來,使勁兒搖着腦袋,抽泣着向她說情況。
“我今天帶小丫頭去動物園玩,她很乖,真的好乖,雖然她不愛說話,不過我看得出來,她是很喜歡動物的。嗚……我們還約好了,等我下次來京都的時候,我還帶她去玩……她還給我點頭……”
“說重點!”擰了眉頭,久伴冷梟左右,在關鍵時刻,寶柒比別的姑娘更沉穩。
“哦,哦,後來……”季曉蘭吸着鼻子,“出了動物園,我就帶着去地鐵站,準備回家。可是,我倆還沒到地鐵站呢,我正蹲下逗小丫頭開心,突然路邊過來一輛汽車,我稀里糊塗地就被他們給弄上去了。小丫頭還停在那兒……他們堵了我的嘴,不讓我喊,還打我……小七,你看我的臉……我的胳膊……”
“什麼?”他們只綁了季曉蘭,把孩子給丟下了?
牙齒咬得咯吱作響,閔子學的人,真他媽不是個東西,小雨點兒才三歲多啊?活生生把一個三歲多的小孩兒留在路上,他們就沒有一點人性嗎?
事出緊急,警方一邊派人抓捕共犯,一邊就地進行了審訊。
分開審訊了三個王八蛋,交待如出一轍。情況確實和季曉蘭說的沒有任何出入。但是,他們都說自己並不認識閔子學本人,只是替他打工的。而這次綁架只是刀疤男指使他們乾的,說她是一個外地人,得罪了刀疤,得好好收拾一番,然後託人賣到外地去做婊子。
至於那個小女孩兒,他們當時確實看見了。不過,因為孩子太小,帶着麻煩,索性就只抓了大的留下了小的。據他們交待,當時那個女孩子沒有哭鬧,只是怔怔地看着汽車發獃。
“去你媽的!”聽到這裏,冷梟控制不住了,一腳狠踹過去。
小雨點兒她是一個自閉症,她當然只會發獃了,還指望她哭叫嗎?
現在的情況糟糕透了,幾個小時都沒有人報警,他們更沒有目標可找。除了發佈尋人啟事,在失蹤地對目擊者進行排查,在各個派出所挂名尋找之外,好像還真沒有別的辦法的。全國各地,每年失蹤的兒童那麼多,可是,又有幾個找回來的?
閉了閉眼睛,寶柒腦子快炸了。她想像着小雨點兒可能遇到的各種情況,什麼遇到人販子拐賣兒童,什麼遇到乞丐團伙弄去搞殘廢了沿街乞討……她越想越害怕,真是恨自己,為什麼五年前沒有直接把閔子學那個變態給弄死算了。
事情暫時告一段落了,警方押走了三個涉嫌綁架的男人,據悉已經逮捕了指使者刀疤臉和參與的另外兩個嫌犯。而季曉蘭,身上沒有受到太重的傷,就是挨了一頓打,去醫院簡單處理了一下,就跟着警方回去協助調查了。
考慮到寶柒還懷着孩子,冷梟不許她折騰了,好說歹說把她送回了家。
回到家,寶柒滿腦子裏全是小雨點兒。各種自責之心上來,快要把她的心給揪碎了。
“二叔,我不敢想像,要是小雨點兒就這樣沒有了,怎麼辦啊?”
“會找到的。”男人回答得堅定。這是世界上最爛的安慰話,卻也是最實在的,“七,放心,會找到的。”
抽了抽鼻子,寶柒俯身下去,趴在他的腿上,眼睛乾澀不堪,卻再也哭不出來了……
那麼小一點兒的孩子,被誰弄去了呢?
冷梟知道她的憂心,沒有別的辦法安慰,只有拿肚子裏的孩子了。抬起手來,他將她埋在腿上的小臉兒掰起來,輕輕撫上去,若有所思地問:“你的驗孕棒呢?”
驗孕棒?經他提醒,一夜慌亂的寶柒才想起來這茬兒。心裏嘀咕一下,難道不迷信的男人也擔心那道靈簽了?
兩個人快步上了樓,寶柒拿出了三根驗孕棒,找了一個玻璃杯作為器皿,一個人躲進了洗手間裏,不管冷梟說什麼,都不讓他陪着。
心怦怦直跳。當她將驗孕棒伸向玻璃器皿的時候,手忍不住瑟瑟發抖。
一個盼孕的女人,其心情,堪憂。
驗孕棒的效果很明顯,反饋得也極快……慢慢的,液體慢慢地滲入了驗孕棒里……
接着,出現了一條紅杠……
液體再慢慢往上滲透,又出現了一條淺紅的杠……
傳說中的弱陽線……
真的是有了!
盯着驗孕棒,她一夜的糟亂和擔心,稍稍有了點兒安慰。
好在,老天爺沒有真的和她過不去。丟了一個孩子,要真再來一個“六甲虛”,根本就沒有懷上,估計以她現在的心情能暴走,或者乾脆去殺人……
盯了良久,她又偏頭看了一下剩下的兩根兒,又進行了兩次測試。
結果都一樣,還是弱陽性,兩道杠的中隊長!
說不上來是什麼心情,唇角抽搐着,站在那兒發獃了一會,趴在流理台上,她忍不住情緒,放聲大哭起來,比昨天晚上哭得還要厲害——
見她好半晌都沒有出來,冷梟擔心地推門進來了。眉頭緊蹙着,心下一抽,似乎明白了什麼,快步上前,摟緊了她,不停順着後背。
“小七兒,別難過。”
“這次沒有,下次咱倆再努力。”
“嗚,嗯。”寶柒心裏想着小雨點兒,隨口就答道。
她突然覺得他的話不對勁兒,猛地抬起頭望着他糾結的臉,吸吸鼻子,奇怪地問:“二叔,你說什麼?什麼再努力?”
英明神武的冷梟瞥了一眼驗孕棒,衝著她的臉色和痛哭的樣子來衡量,認定是她沒有懷上了,所以在那裏哭。
他心裏也難受,卻試圖緩解她的壓力,緊緊圈着她,聲音喑啞。
“孩子會的有……不哭!不哭了!”
擰了擰自個兒的身子,寶柒哭笑不得,“你再不放鬆手,孩子被你勒死了!”
心驚了一下,冷梟低頭看着臂彎里的小丫頭。
“真有了?”
“周益不是庸醫。”寶柒直接用他的話來回敬他。
長長鬆了一口氣,冷梟抬手捂了捂眼睛。在寶柒側目來看他時,手臂突然猛地收緊,將她的腦袋按在了自己懷裏,不讓她看見他突然濕潤的眼睛。
心底默念,謝天謝地……
而嘴裏,卻是小聲兒地抻掇,“鬼丫頭,有了你還哭?”
寶柒扯了扯嘴角,說話時還有抽泣聲兒,“嗚……我是想到了小雨點兒……她不知道自己有了弟弟或妹妹了……不知道……不知道還能不能看到……”
這麼悲觀,不是寶柒的風格。
喟嘆一聲,冷梟手臂橫過她的腰身,直接將她攔腰抱了起來,回到卧室里,安置在沙發坐上,然後自己蹲在她的面前,仔細看着她的眼睛,語氣十分認真。
“相信我,一定會找到!”
寶柒點了點頭,又哭又笑,拉了他的手臂來抹眼淚兒,嘴角又淺淺莞爾。
“好,一定!”
一連三天,京都市的各大電視台和各大小報紙都登了尋人啟事。冷梟派出去的各路人馬,更是馬不停蹄地在各大車站,各交通要道設點進行排查和走訪。
然而,重金懸賞之下,卻連提供線索的人都沒有。
三天下來,寶柒瘦了一圈兒,請了一周假在家裏調理身體。
本想離開京都的季曉蘭,也因此滯留下來。她始終認為孩子的失蹤跟她有最直接關係。因此,沒有找到孩子,她不能走得安心,於是也跟着寶柒沒事就在大街小巷穿梭,但沒有絲毫線索。
一無所獲,心更沉了幾分。
還有更可氣的事兒,當晚抓住的三個人,說是受了刀疤臉的教唆才綁架了季曉蘭。刀疤臉承認自己犯的事兒,卻死不承認是閔子學指使他乾的,只說是自己那天,門牙被打掉了,一時氣恨不過,不敢去惹寶柒他們,只能找最軟的捏,所以才偷偷跟上了季曉蘭,拿她開刀。
這樣一來,由於閔子學自始至終沒有出現在現場,更找不出絲毫指證他的證據。案子只能這樣結案了。
結果的結果,還因為冷梟讓人搜查他家和傳訊他,讓閔家老爺子和其胞兄兩個老大不樂意,又鬧到了在醫院的老爺子那裏,讓本來就生病的老爺子,病上加病。幾次三番下來,冷閔兩家好不容易緩和下來的關係,似乎又僵硬了。
為此,冷梟足足三天沒有去醫院看他爹。
而第三天傍晚,冷老爺子的病再次複發了。原來是閔子學好端端在自個兒家裏,突然莫名其妙地失蹤了。閔家一家人找到了軍總醫院,非說是冷梟私下所為,非得讓冷老頭兒讓兒子交出人來。
接到老爺子的十萬火急令,冷梟去了醫院。
看着又哭又鬧的閔家人,他只有一句話,正是閔子學用的套詞兒。
拿出證據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