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秦以商好奇的看了他一眼，完全不知那人怎麼就忽然跑了，轉而看向攻弋，一臉求知慾。

攻弋：“……”

沒有解釋原因，兩人待了一會等他們打完結算好，才跟着一眾要進去的人們一起進去，要了一間上房。

修真界和凡界的交叉處比其他地方貴，幸而他們也收靈石，便付了一塊下品靈石。

旁邊的人看到靈石時不着痕迹地掃視兩人，攻弋也知道財不露白的道理，只隨意瞥了一眼，那人就移開視線大口喘氣，不敢再打歪主意——誰敢打渡劫期大能的主意？

兩人安穩的住了一宿，出門時碰到打主意的那人守在房門口。

秦以商挑了挑眉，一副家裏有大人撐腰的模樣道：“你有什麼事嗎？”

那人恭恭敬敬地作了揖，拿出了個玉牌：“弟子是凈黃派的首席弟子林猖，昨日驚擾了真人，今日特來道歉，此為凈黃派的長老令，若前輩看得起，請收下此物。”

凈黃派是數一數二的盜門聖手，每位弟子都精通輕功與隱息之術，除了三大派之外，也算是地位超然。

但是凈黃派亦正亦邪，因輕功和隱息術的超然，必不可免的會被蓋上類似暗殺、情報收集的帽子，因凈黃派的一派之主都沒過化神，更沒有無數高手坐鎮，現在正是風雨飄搖之際。

此時給出的長老令，並不是讓凈黃派免費為自己辦一件事這類從前的意義。

攻弋不耐：“不必。”

秦以商倒是對此感到好奇，輕輕搖了搖攻弋的衣擺：“這長老令有什麼作用啊？”

林猖笑道：“長老令自然會成為我派長老，但無需坐鎮我派，出示長老令便能指揮我派弟子聽命，唯一的需求，只是在門派危難之際出手幫忙即可。”

攻弋對此並不意外，帶着秦以商下樓。

林猖也不急：“天罰真人仙去已三千年，如今卻忽然出現了一位與當年天罰真人的修為、配劍一樣的人物，那麼‘死而復生’——還是三千年後的死而復生，是個有趣的話題不是嗎？”

攻弋不理，林猖便繼續：“凈黃派得知復生秘法有三，一為仙體健全、他人奪舍重生；二為復活大陣、無數人命增壽；三為無命功法、置死地而後生。”

一為仙體健全、他人奪舍重生——證明有人利用攻弋的屍首復活，那麼他不尊攻弋遺體；

二為復活大陣、無數人命增壽——證明攻弋本性陰邪，死前利用無數人命製成復活大陣；

三為無命功法、置死地而後生——證明他有無命功法，並想利用死亡再復活，飛升成仙。

無論哪一點都足以引人追殺，且不死不休。

若說前兩點是打着正義的旗號滅殺邪祟，后一點那便是財帛動人心，畢竟無命功法的傳說太多——不僅不會死亡，而且死後還能修為大增的功法，沒人能拒絕。

攻弋頓下腳步：“威脅？”

林猖又行了一禮，朗聲道：“不敢。”

攻弋：“你大可嘗試。”

不說這世間無人能威脅的了他，端說在荒原大陸，死而復生其實並不罕見，雖說三千年後再次復生的確不正常，但奇遇這東西，攻弋從來不缺，畢竟這世上還有聚魂丹一說。

他可創世，哪怕他現在落得如此下場，想要創造出什麼，也是易如反掌。

……不然他被扒的那樣徹底，現在也不可能有衣服穿、有錢買東西、有靈石住店，更不可能有手上這隻空間戒藉以掩飾。

在凡界買乾糧的錢都是些碎銀子，但在這裏一起變出來實在麻煩，他才會選擇靈石付費……才招惹了這個麻煩。

但是無所謂，這種程度的威脅還不如00的威脅，起碼後者是他逃不開的既定事件，而前者，他有無數種解決辦法，不但不會有麻煩，反而還能讓無數人主動替他解決。

秦以商覺得自己人生中的八年來，腦子都沒有轉的這麼快過——天罰真人的大名現在無人不知，拯救大陸、斬殺邪魔、消滅邪王，一樁樁一件件，都是被人稱頌的佳話。

更何況，這位鼎鼎大名的天罰真人救了他，然後又把他送到修真界來——這是不是說明，他的修真資質被天罰真人看好？

攻弋思量許久，雖說他決意不按劇情那樣走，卻並沒有想過耽擱天命的機緣，若是他能夠在不影響劇情的情況下隨意活動，他也不會刻意去影響劇情——他只是，想為自己活一次。

……這麼說好像不太準確，但其實攻弋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想要怎麼活。

自他誕生以來就生活在虛無里，無人、無物、無時間、無世界，好在有天地間繁雜的能量吸收，他不算無事可做。

後來，他覺得自己太過孤寂，便開始創造所謂世界。

每創造一個，攻弋便會觀察世界內的變化，有意識的將其中的部分物種進化成與他相同的外表，直到他們開始擁有自己的文明，開始有計劃的探索世界。

其實攻弋自己也在期待着，期待着有人能發現世界之外的世界——他的世界。

只可惜，沒人能發現得了他的世界，他們的世界自主成長，自主擴張，每一個世界都變得無窮無盡般——對世界內的人來說，是這樣，甚至沒有人抵達過邊緣。

不，有人抵達過，只是因為他抵達了世界邊緣，世界便再次擴大，循環往複。

直到他在探尋創造規則時創建的世界，也是唯一一個與他的世界相似的那個世界的人，因世界的法則成型，找到了他。

也許他是開心的。

攻弋仔細想了想，那個時候，他就是開心的。

但那個自稱“時涸”的人，並不開心。

時涸指責他創造了庇護魔族的法則，讓正道蒙羞，指責他太過無情，看不見生靈疾苦，指責他既然創造了世界，又不好好愛護它們，指責他將自己身上的情感慾念，盡數交給世界。

攻弋本是無情無愛，無欲無求，卻被他說成了心狠手辣，不擇手段。

……也許是該憤怒的。

可能是他孤單慣了，忽然多出了一個人生龍活虎的生活在他的世界裏，頓時有些不知所措，便放任他尋處安家，肆意修改那些世界。

之後，時涸尋到了變強的方式，也開始創造世界。

不過時涸沒有創世之能，他不能將物品憑空創造出來，所以他搗毀了某個攻弋創造好的世界，拆分無數，又一個一個變成了現在的假世界。

這樣做的後果，就是世界內的人幾乎逃不出這裏的框架。

假世界會讓世界內的人們忽略邊界，整個世界的人都圍繞着天命之子旋轉，而這些天命之子，都是時涸的部分魂體。

天命之子成天命后，時涸的魂體帶着攻弋創造世界的能量反哺時涸，世界內的人再等待時涸重新投入魂體以作天命之子，繼續按照原本的命運軌跡行進，無限循環。

每一次循環都能讓時涸更進一步，假世界會慢慢在無限循環中，抵消攻弋的能量，誕生時涸的能量，最後成為時涸的臻世界，即使脫離天命之子，也能源源不斷的供給時涸。

但成功轉化的世界，目前只有三個。

原本是時涸自己在看顧假世界轉以正確的“劇情”，但之後他不知怎麼拿到了攻弋的伴生水晶。

那水晶是與他一起誕生的東西，能將攻弋的能力擴大數十倍。

時涸不知怎麼擁有了駕馭那顆水晶的能力，將攻弋困入屏障內，丟進血淵中。

血淵，那是從攻弋誕生開始，就會感到心悸的地方。

當攻弋從血淵中脫出，時涸便已經用了那顆水晶創造了系統，把那些有絕對執念的臻世界人們，以交換的條件變成宿主，讓他們完成任務、矯正劇情、吸收能量。

之後，便有了Q-00。

現在想一想也是有趣，無情無欲的攻弋創造了情感交織的世界，而情感充沛的時涸，卻只能創造出這些……單純的世界。

若要說恨，攻弋應當有恨，但……現在的生活，又比當初有趣太多。

攻弋察覺到有人拉了拉他的衣襟，驟然從剛才的情緒中脫離，低下頭看向始作俑者。

秦以商小聲道：“我們就要這樣走上去嗎？”

他們正在修真界前的巨山腳下，若說腳下也不準確，他們已經走出了一段距離，不過對比巨山的高度，的確算得上“腳下”。

攻弋愣了愣，隨手捏個決，寒凜瞬間出鞘，載着兩人急射而去。

剛剛走了將近一個時辰也才走了一小段，但御劍而上卻只用了不一會就到了邊界，不少門派的人手中捏着決穿透屏障，攻弋也不例外。

修真界與凡界只差一個屏障，卻好像兩個世界一般，凡界到處是人群，而修真界則滿是大山，看上去頗為雄偉。

穿越群山，兩人在一處平台落地，前方是一道巨大的門，門口的人比屏障處的人更多，攻弋指着前方：“這道門叫登仙門，穿過這道門，就代表你能夠鍊氣，是修真的第一道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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