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2章 為你低頭,甘之如飴
“喑喑,怎麼辦,你現在好像比我,更吃香。”
瞧着外網上對宮九喑這個華夏格鬥選手層出不窮的熱點熱度,君顧扔了平板,俯身對着枕在自己腿上的人的眼,伸手在她發間輕撫。
模樣瞧着有些委屈。
好像是被人搶走了心愛東西的孩子,比起不甘,更像是吃味。
眯着眼輕笑一聲,只有宮九喑知道,這人的演技,絲毫不必那些奧斯卡差。
她悠悠的回:“不意外,我幾年前,就比你吃香了。”
沒得到料想中的哄,君顧有些失望。
瞧着眼下不斷噏合的唇,以及那人眉眼間少見的得意之色,他薄唇勾起,從唇間溢出一道低低的笑來。
在宮九喑的視角看去,是滿目星河的花枝震顫。
“喑喑,原來你的骨子裏,還有自戀這一條隱藏屬性。”
宮九喑攏起了泛殷的眸。
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君顧喚她名字的時候,有着讓人說不清的悸動。
既然心在跳,那她就得讓它平靜。
她抬手,勾住那彎着腦袋看她的人,輕輕往下一帶,便迎上他的唇角。
“謝謝你。”
她知道是他做的。
這原本已經沉下去的過往,如果沒有人的特意掀起,又怎麼會再到如今人盡皆知的景象?
君顧彎着眸,也從未想過一瞞到底:“不客氣。”
他的喑喑,到底是太聰明了。
“阿顧,我們去找自由吧。”
從前的日子,不是沒有人叫過他“阿顧”,除了家裏人,便是從小一個褲襠長大的江希影,但這後來也叫的少了,只有他認真的時候才會這樣喚他。
可這兩個字他到底也沒怎麼覺得,像今天這樣好聽過。
他沒起身。
保持着那個垂着頭的姿勢,兩人的呼吸不過一指之隔,幾乎交纏在一起。
他說:“你再叫我一次,我就答應你。”
明知道就算她不叫這人也會答應去,但宮九喑縱容的開了口:“阿顧。”
君顧捧着她的臉,低笑:“好,我們去找自由。”
大抵是冬日的光線總要差些,眼前近在咫尺的臉,總蒙上一層霧色的灰。
得到回答,她開口:“我餓了。”
於是總垂着頭的人,這才抬頭起身。
宮九喑撐着身子,緩緩的坐起來。
他輕薅了一把她柔順的碎發,“稍微忍一忍,我去做。”
於是,她側身掀眸看着他一步一步的邁入廚房的方向。
然後,消失在眼前襲來的黑暗裏。
她垂眸,漸漸清明中輕嘆了口氣,耳邊是江緋的話。
【“你沒有多少時間等了,先結束這裏吧。”】
她搖了搖頭。
一去未知可返的旅途之前,她怎麼捨得,再那麼決絕的將他丟下呢?
她已經丟下過他很多次了。
人最怕的不是一無所有,而是你好不容易才擁有的東西,有一天輕易就又離去了。
這種結局,能延些,便是一些。
一月上旬,是全國各個地方的高校放寒假的日子,宮九喑的學籍,她原本是想命人從一中撤出來的,畢竟這個學,她本就無心插柳。
但忽然瞥到坐在一側人的側臉,她便又改了主意。
就任其那麼放着。
來年的夏季,便是本屆的應屆高考。
她摸着下巴,想着那個時候,她能不能去考。
雖說自己的學業早已經在本家完成,但她這個年紀,就該去馳騁校園不是嗎?
臨近放寒假,便也就是臨近春節。
京都下第一場大雪的時候,一眼望去,是鋪天蓋地的雪白。
歲暮天寒,銀裝素裹。
俱樂部最近在給成員們備戰內陸冬季賽場,這兩天君顧白日裏總有半日要去俱樂部。
宮九喑的工作早在前幾天,就正式交接給了沈辭,她雖轉了正,也成了俱樂部的成員之一,但她的實力,並不需要別人過多關注。
所以也樂得清閑。
除非必要,她基本上都待在公寓裏。
當然,更大的因素,是她近段時間的嗜睡越來越頻繁,不易出門,在屋裏要方便許多。
或許是太過偏愛她,君顧雖偶爾會問她怎麼卸下了擔子攪動了風雲,人卻變得懶了,她漫不經心回了一句因為有了他之後,便也沒再怎麼懷疑。
只是人變得更粘了。
每次回來,都會給她帶一些小玩意,把她當孩子一樣的哄着,然後貼着。
活像只大哈巴狗。
一點初見時的矜貴斯文和貴氣都找不到。
宮九喑一度懷疑,現在身邊的這個君顧,中途被人給她掉了包,換成了贗品。
她倚在落地窗前,瞧着外面的冬日雪景,腦子裏忽然閃過一個白胖雪人的模樣。
毫不知情的君·贗品·顧回來的時候瞧見站在玄關邊上的人,愣了一愣。
宮九喑指着外面,神情很淺,卻染着幾分笑:“我想玩雪。”
二十分鐘后。
整個人幾乎被埋進了杏白的毛絨圍巾下,穿了厚厚大衣的宮九喑,坐在被君顧處理過的鞦韆上,瞧着他的身影不斷的在眼前晃動。
半人高的雪人,已經初具模樣。
他映在雪光中的臉輕垂着眼,是極為認真的模樣。
果然,骨子裏就帶着優雅貴氣的人,不管做的事情或大或小,也依舊灼人眼球。
奪目的白反射着光落在他的身上,黑色的長大衣更襯得那張側臉,面如傅粉,唇緋齒白。
宮九喑輕枕着渾厚的圍巾,突有些點想笑。
那個一身矜貴雋雅的人,正俯身,認真的鼓搗着手下的雪團,拍兩下,他要後退看一看,又再上前調整。
怎麼看,都有些與那模樣發怪的白色雪糰子配不到一起。
她伸手進了兜,因為被君顧裹得太厚,導致她拿手機的動作都有些笨拙。
當然,宮九喑是沒有注意到自己這與通身氣質不配的動作的。
她開了攝像頭,對着那正在一本正經拍拍打打的人,歪着腦袋出了聲。
“阿顧。”
君顧抬起眼看她。
於是那雙墨色的星眸,便毫無預兆的落在了鏡頭之下。
按下拍照的鍵,她反手關了手機,塞回了兜里:“好了。”
她揣好了手機,卻見那半蹲着的人徹底在雪地里蹲下來,好整以暇的望着她。
宮九喑一頓,催促他:“你繼續。”
最後,宮九喑得到了一個模樣很是“好看”的雪人。
胖胖的肚子,圓圓的腦袋,胡蘿蔔插的長鼻子,還有君顧頭上拿下來的紅色帽子。
當然,如果忽視掉雪人有些不協調,顯得有些歪歪扭扭的比例之外,一切都是很完美的。
君顧將自己沾染了寒涼的手揣進大衣的包里,連包帶衣的掀開,將人裹在了懷裏。
於是雪色里那道扎眼的紅,便融進了那深邃的黑。
無奈的吐了口氣,宮九喑有些無奈:“怎麼感覺,你在把我當小孩子帶?”
霧氣從君顧唇間溢出,伴隨着他低醇的笑:“你難道不知道一句話嗎?”
宮九喑微微仰着下巴看他。
“什麼?”
“愛一個人,就是要把她寵成小孩子。”
如果不是手揣在包里被這人抱着,宮九喑這個時候真的很想抬手蓋着眼角,輕捏鼻樑。
這人到底是哪裏學來的這些情話?
聽是好聽,就是太膩人。
但是。
宮九喑抬眼看他:“君顧,我沒你高,所以得麻煩你低低頭。”
她縱容。
君顧薄唇勾起,眼底像是揉碎了的星光,泛起漣漪和波瀾,幾乎要將人沉溺進去。
他在她的唇上輕啄了一下。
“也不怕脖子哪天受不住。”
她的確是比他要矮上大半個腦袋的,於是宮九喑突然就想起這人總喜歡垂頭看她的模樣。
將人往懷裏又帶了點,君顧望着遠處的雪景,唇間噙着笑,“為你低頭,甘之如飴。”
宮九喑心頭嘆着,以後還是少縱着些吧。
不然她怕自己,是死在這樣的糖衣炮彈里的。
雪白里,君顧好一會兒都沒聽見懷裏人的迴音,他低頭一看,那人已經彎着腦袋落在他的心口,呼吸清淺。
無奈的嘆了一聲,他彎身親手將人打橫抱起。
“從前倒不知道,你有這般能睡。”